第九十四章 发现
宵小自然是不敢露面的，小二也带着老父躲到后头去了。
云公子仔细打量着底下的三人，左边的人要瘦小一些，比另外两人要沉着。
其余两人在大喊大叫着冤枉的时候，这人一声不吭，他倒是觉得有趣。
“你怎么不给自己喊冤，还是觉得你一点都不冤？”
听了云公子的话，左边那人冷笑道：“大喊大叫又如何，尔等贵人想要对付我们这些白面书生，不就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有那个力气叫嚷，还不如省下来为好。”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云公子听了并不恼，仔细打量着这人的容貌算得上清秀，瞧着居然是个颇有才华之人，莫非宵小还看错了？
不过同行看同行，应该很难看错才是。
“凌姑娘见了，以为如何？”
凌沐妍看着底下的三人，就起身道：“知府大人来了，请上座。”
云公子抬头，这才见一中年男人站在客栈外头，若非凌沐妍提醒，他还没留意到此人居然是知府：“见过知府大人。”
“两位不必多礼，”知府原本想要静悄悄探知一番，见凌沐妍一下子就认出自己来了，也不掩饰，直接走了过来：“我听说两位把这三人从望春阁请了过来，颇为热闹。”
说是热闹，不如说是沸沸扬扬的。如今京中不少人都听说云公子派人从望春阁捉了三人出来，彼此猜测这其中会不会有皇帝想要捉住的江洋大盗。
若是他们找到了，那么这场比试岂不是是必赢？
知府很看好云公子，也没想得罪他。
但是平白无故捉人，他总要过来要个说法才行，不然实在有渎职之责。
“皇上要找的江洋大盗就在这三人中间，在下正跟凌姑娘仔细辨认，没料想会惊动了知府大人。”云公子对知府拱拱手，就看向了身旁的凌沐妍。
她看了一会，似乎有些拿不住主意而微微蹙眉。
除了左边那人，另外两个却叫嚷着冤枉：“我等在望春阁用饭，忽然被云公子派人捉了过来，如今诬陷是江洋大盗，简直是血口喷人！”
“就是，我等清清白白做人，怎会是那人人叫打的江洋大盗。云公子这般说，可是要拿出人证物证来的。”
云公子凑到凌沐妍的耳边，低声说道：“在下以为那个十分镇静的男子该是江洋大盗，其余两人只是普通宵小罢了，恰好被遇上，这才一并给捉了过来的，姑娘以为呢？”
他凑得很近，说话的时候热气呼在凌沐妍的耳朵里，痒痒的，又带着一丝亲昵与暧昧。
凌沐妍略略退开了一点，摇头道：“这三人都没能瞧出来，要么是我们猜错了，要么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姑娘怀疑他们在脸上做手脚，让我们看不出来？”云公子闻言，略有所思地吩咐道：“这个简单，在下身边的侍从对此事颇为擅长。”
确实擅长，侍从直接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是易容的解药，胡乱就擦在三人的脸上。
知府看得目瞪口呆，侍从的动作实在粗鲁了一些，仿佛想要从三人脸上撕下一层皮来。
只是侍从忙乎了好一会儿，那三人的脸颊被搓得通红，却什么都没撕下来，还嚷嚷着疼，这就尴尬了。
三人应该没有易容，然而面相却也不是偷鸡摸狗之辈，反而是十分正派。
凌沐妍百思不得其解，想着会不会他们被那宵小给骗了。只是那人被捏住了把柄，为了自己绝不会说谎的。
宵小既然指这三人出来，肯定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举动。
旁观的知府见围着客栈的百姓越来越多，生怕闹了乌龙要给云公子带来麻烦，便息事宁人道：“不如本官先把三人带回府衙，再作打算？”
左边的书生抬起头来呵斥道：“身为父母官，怎能如此助纣为虐？我等分明是无辜的，如今被捉来就算了，还要被送去府衙，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就是啊，进了府衙，要是被屈打成招该如何是好？就算大人是个好官，我们进了府衙一圈出来，谁知道我们是不是犯事了，以后可如何是好？”另外两人也开始叫屈，府衙是什么地方，能随便去的吗？
进去后，不死也得脱层皮，出来还得被人指指点点，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三人这边叫嚷着，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觉得云公子等人是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知府还一副想要助纣为虐的样子。
知府听了面色有些难堪，却听凌沐妍冷哼道：“你三人故意做出要偷东西的模样，让云公子派去的人看见，风风火火把你们捉过来。想必你们的同伙如今在望春阁应该得手了，王掌柜不妨回去瞧瞧。”
外头正看热闹的王掌柜听了面上一惊，连忙带着侍从赶回望春阁去了。
果真带去的砚台不翼而飞，显然是被人拿去了。
百姓知道后，顿时觉得是冤枉了知府和云公子等人，一时有些尴尬，便口径一致嚷嚷着要办了这三人。
左边那男人冷笑道：“不见了东西倒是冤枉到我等身上，别人偷的，凌姑娘捉不到人，就想赖到我们头上来？”
“我早就知道身边有眼线在，就连云公子都没说，派了心腹去望春阁盯着。眼见为实，你们三个是饵，怕是被谁怂恿，又或者威胁，这才不得不为之。看着你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若非不得已，应该不会想行这下三滥之事。”凌沐妍振振有词，走到他面前。
“你们的同伙，我已经让人捉住了。是他把你们供出来，还是你们自己说？若是等那人供出来，会不会把所有罪过都赖在你们头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左边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另外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们说出真相来，我就不会让人为难你们。知府大人，可能替我作证？”凌沐妍直接对知府行礼，后者摸着胡子点头。
“好，本官愿意作证。”
两人听了知府的话，隐隐有些意动，被云公子带到内院亲自问话了。
“大人请上座，”凌沐妍等云公子的功夫，招手叫青霜让人上了好茶给知府大人，没冷落于他。
至于底下跪着的那人，她低头品茶，只当是看不见。
去内院的人久久没回来，这人起初还镇定自如，没多久就有些焦躁了。
“姑娘说是把人带去问话，不会是直接杀了，好死无对证，把罪状栽赃到我等头上来。”
“你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也管不着你。”凌沐妍反驳了一句，继续低头喝茶，一脸风轻云淡。
“我、我也有话要单独跟姑娘说，可否换个地方？”这人咬咬牙，终于低头道。
“不必跟我说，跟大人说就是了。”凌沐妍看向身边的知府，后者会意，让官差把人请到了后院的空房间问话。
这人果真招了，说是上京考试，可惜盘缠尽失，一时山穷水尽，几乎要饿死的时候，有个善人送了一袋银子来，只让他偷去王掌柜心爱的砚台。
不必亲自动手，只要在这天去望春阁，准备接应就是了。
可惜等了又等，没等到接应的人，却被云公子派去的人绑了回来。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另外两人也是差不多。”云公子回来听了另外一人的问话，摇头道：“他们三人分明是被指使的，线索又要断在这里了。”
“谁说断了？”凌沐妍抬手在围观的人群里一指，说道：“刚才那人分明说谎了，说没见过帮他的那个善人的容貌。指使他说话的时候，却把目光看向了人群之中。”
“那个人，就在他们当中。”她微微一笑，就见人群飞快推开，只有一个突兀的人还站着。
那人暴露后，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目光盯着凌沐妍问道：“姑娘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以三人为饵引开我们，我们何曾不是以他们为饵，引你出来？”江洋大盗总是易容，谁都很难发现他的行踪。他出了诱饵，凌沐妍就接了过来，将错就错。
“围观的这些人都是姑娘刻意留下的？”
那人问完，就见凌沐妍点头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我让青霜花钱雇的，特地叫到这里来。”
“姑娘就不怕我没过来，又或者其他好奇的百姓混进来了？”那人似是十分好奇，又问了一句。
他瘦小平凡的一张脸，刚才在人群里根本就不显眼。如今人都散了，云公子这才瞧出来。
这面上的五官分开来看没有什么出色之处，混在一起却有些违和，分明是易容了。
这人问的，正是云公子好奇的。
凌沐妍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大隐隐于市，混在众人之中，才好遮掩你的踪迹。这些人是一起过来的，你必然借此混入去。”
一群人进来，他混进来，后面的人就被青霜让小二拦下了。
混在其中的，不就唯独只有那个江洋大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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