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考验
按照陆道升自己的布局，芯片领域肯定是要落子的。
如果不考虑软性条件，只考虑“硬件”配置，能把倪院士拉上自己的战车，那对芯片研发的布局将会非常有利。
第一，能通过倪院士的资望快速拢聚一批有志学子，形成宝贵的芯片研发力量。
在嘉盛的资源扶持和自己的掌舵之下，能够形成的研发实力将远超前世同期，并且可以抓住几次历史性机遇实现大幅进步，让国家的芯片研发总体实力更上一层楼。
第二，可以方便嘉盛争取到国家的支持，保持政府对芯片自主研发的信心。
陆道升从来不觉得单纯靠国家的扶持能有什么大出息，想想前世国产电动车早期除了骗骗国家补贴啥正事儿都不干就知道是这么个理儿。
但嘉盛是不会这么没出息的，有自己在，政府至少不会有前世遭遇那么多的芯片自主研发方面的失望。
要想拿到第一点和第二点的好处，确实不能再等了。
要是等NC项目全面推开，把政府部门的耐心和倪老院士的声誉给消耗一空，那时候再想展开工作就很麻烦了，凭白会多出许多无端非议。
第三，也是能帮倪院士扶稳走好，让这位可敬，但是前世又颇悲情的老先生能有一个真正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
前世八十几岁高龄，仍然在呼喊奔波，不为个人荣华富贵，只求国家在芯片领域的自主研发。
哪怕陆道升其实不太喜欢书生意气的属性，对倪老也实在提不起什么恶感。
而且芯片自研这条路，实在太过艰辛，没有一点书生气质，一点理想主义，还真撑不下去，哪怕有个重生的挂，没一个百折不挠的带头人，陆道升也没信心能做出点啥来。
至于说招揽倪院士会不会有什么不利之处，也不是没有。
比如如何和声望隆盛的院士相处需要比较注意，后期在方向上想掌舵会有难度。
万一和倪老先生因为方向选择上闹崩了，对嘉盛的名誉会有损害。
另外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倪院士和他上个公司的总裁闹得很崩，而这位总裁日后一度被誉为国内企业家“教父”，还创建了如东岳会这样的企业家社团，妄图掌控资源和话语权。
不论如何，这位总裁今后的势力不可谓不大，陆道升要是敢招揽倪老院士，绝对就是直接站到对立面上。
那未来要承受的压力可就不好说了。
为了一个有些学究的老院士，得罪一方庞大势力，功利点说，其实不太划算。
只不过一想到前世这位柳姓总裁一大家子都是“满门忠烈”，陆道升压根没有不得罪的打算，早点得罪晚点得罪的区别罢了，这点担待还是有的。
而且让陆道升自己来早点得罪，也可以避免发展到像前世那样，让个别投机分子借助“倪柳之争”狂刷了一波热度，把自己粉饰成正义之士，把陆道升给恶心得不行。
年迈的倪院士显然跟不上陆道升的语速，也被一连串的话语给冲击到了，一时语塞。
在这次对话之前，陆道升已经帮倪老做足了功课，以倪老先生的智商，绝对可以想明白自己之前力推的NC项目没有前途。
而且，陆道升也展现了实力，表达了愿意支持倪光南推动软硬件国产化的想法。
该说的也说差不多了，陆道升垂下眼帘，喝了口水。
心里默念，倪院士啊倪院士，能不能经得住考验就看你自己的了。
嘉盛逐步步入正轨后，陆道升很多事情上的选择空间今非昔比。
以前，为了争取张小龙、阮正这些干将上船，陆道升无一不是拼尽全力，事成之前都提心吊胆，也会怕事情不成影响太大。
现在不同了，实力变强，选择变多，哪怕是倪院士的分量，陆道升也觉得得考察考察，挑剔挑剔。
而眼前的抉择就是陆道升留给倪院士的考验。
NC项目和方舟项目的推进颇有些时日了，这时候如果选择悬崖勒马，对倪院士来说无异于自我打脸，还是响声很大的那种。
个人荣辱和国家利益的抉择，知错能改和侥幸心理的博弈，正是陆道升想从倪院士哪里得到的答案。
如果倪院士经不起这样的考验，没有足够强的求是唯真之心，或是认知不明，那也不值得陆道升鼎力支持，托以重负。
见倪老院士半晌没声，陆道升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好做。
打了声招呼，陆道升走出会议室，留倪院士一个人考虑考虑。
……
正在和浏览器开发组交流的陆道升被赶来的秘书提醒，说倪院士要找自己。
陆道升回身赶回了会议室。
倪老院士精气神似乎衰弱了不少，只叹着气问陆道升，道：“陆总，你之前提到我可以找你合作，对吧？”
陆道升点点头，“是。”
“那……”倪老院士迟疑了起来。
“还是我来说吧。”陆道升摆了摆手。
“倪院士，合作我是愿意合作的。
我这边可以提供的支持力度，相信我也展示过了，不多说了，但是我这边有个要求，您听听，考虑一下？”
“我说话可能不好听，您多担待。
要求就一句，我是领导，我会尽量支持您，但最终您得听我的。”
前世，倪院士大名鼎鼎，中科想公司在创办之初，包括日后大名鼎鼎的教父柳总裁都携一众早期元老多次前往拜访，各种许诺表达渴望，连倪院士的太太都是反复做工作争取。
不仅如此，当时为了让倪院士感到被重视，柳总裁还拉着手下以极大的努力帮忙当时倪院士重视的汉卡进行销售。
而这些举措，无疑给了倪院士超然的地位，且为今后的争端埋下了伏笔。
倪院士本来就比较书卷气，认定技术最要紧，一心又着急拉平国内外的芯片研发差距，难免有时候步子迈得大。
而中科想的其他管理层，考虑的方面更多，有时候无法接受倪院士的做法，这就产生了争端矛盾。
如果其中再出现了某些有心人加以利用，那么不善管理人际的倪院士被扫地出门也就结局注定了。
这里面几个关键：
第一，中科想方面，姿态和位置放得太低，换句话说，许下了不切实际的承诺，造成了不切实际的印象。
第二，倪院士方面，忽略了人性世事复杂，对中科想方面的预计过于乐观，甚至提出了尽量少参与和研发无关的事情免得浪费时间这种天真的要求。
第三，中科想管理层肯定不会长期地想伏低做小，而倪院士方面，不论是个人追求还是之前印象，都觉得自己能说了算，这两方迟早闹崩，没得跑。
陆道升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所以，只能一开始就和倪院士拍好座位，定明谁是老大。
不过看倪院士面色变幻，陆道升知道，怕不是一时半刻想的清。
院士这种做惯了大佬，又有家国情怀的，很难低头认老大，更别说倪院士此时按照科研搞商业的习惯八成还很顽固，怎么看都不像能马上想通的。
大概，还是得靠日后现实的毒打，才能让这位大佬迷途知返。
只是，可惜了今后那热心批支持国产项目的政府官员们，注定要头破血流一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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