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找个搭档
4月14号，蒋夜霖死后第8天
距离世锦赛开幕还剩139天
《超新星运动大赏》的直播前培训仍在继续。
接下来蒋夜霖要参加的项目是花样滑冰。
这是一个很有挑战与技术的竞技项目，它要求运动员身姿优美，将有一定难度的动作以美观的状态展现出来。和赛道摩托追求的激情与速度不同，花滑更多的是感官与美学。
但他这会儿没时间研究美学——
“什么意思？”蒋夜霖问。
“意思就是你要找一个搭档。”副导演说：“不然按照规定，无法参加节目。”
此刻，蒋夜霖、胡鹏、节目副导演、原冰炀、以及另一位导师，正在以会谈的局面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位于国体滑冰场内部，是节目组临时建立的。不足20平米的空间内正充斥着压抑的气氛，就快要顺着门缝溢出去——
因为根据数据显示，花滑的男单女单项目超前点播热度不及双滑和冰舞。节目组为了提高热度，就给项目安排了助演环节。
所谓助演，其实就是在单人滑项目中增添了一小段双人滑表演。参赛艺人可以邀请导师或圈内大腕助阵。往俗了说，就跟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歌手想要开演唱会，就邀请天王天后助阵是一个原理。
花滑一直是小众项目，无论男单女单，报名该项目的艺人都不多。导师配学员，几乎一个萝卜一个坑。
也有极个别艺人没选择导师，因为他们已经想好邀请哪位大咖助阵。毕竟对他们而言，参加综艺又不是真的为了夺得名次。
除非有功底，能让粉丝看见偶像非凡一面，从而出圈。否则就乖乖走“话题+热度”路线，越吸睛越好。名次只是锦上添花。
唯独蒋一阳是个特例。他是出名的运动废柴，这两年又走的黑红路线，就导致所有人一提起他全都惟恐避之不及。
加之节目组落实提案的时候，蒋夜霖正在赛道上奔跑。他接到消息后为时已晚，这会儿就要面临两个严峻的问题。
一：导师已经被瓜分完了。
二：他没有可以邀请的嘉宾。
胡鹏蹙眉：“那您也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啊，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临时去哪找人？”
副导演眼皮都没抬。他喝了口茶，又将茶叶“呸”进了杯子里，然后才赏脸看了胡鹏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就别给他找借口了。
提前说又能怎样？他就能找到人了？他能找谁？
别的艺人找来嘉宾，有可能创造神话。
他？恐怕只能创造笑话。
“没人跟你们说？”一旁的2号导师疑惑了：“导演，那天点名的时候蒋一阳不在，原队不是跟您说过吗？还让同组艺人伯南提醒过他啊？”
“噗——”
副导演一口茶叶喷进杯子里。
“呕——”
胡鹏捂住嘴，一脸被人强行喂屎的表情。
副导演咳了两声，脸颊的两坨富贵肉都跟着颤了颤：“那什么……事已至此，我们就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原队、蒋一阳被分在你手下训练，你看方不方便——”
原冰炀头都没抬：“不方便。”
副导演：“……”
蒋夜霖目光扫过那位全程面无表情、也不吭声、但凡吭声就能把人一竿子支回娘胎的1号导师——原冰炀。同队多年，蒋夜霖对他还算有那么一丢丢了解。
原冰炀人如其名，冰山一枚。他出身于科研世家，从小就被熏陶出一身“老干部做派”——严己律人。
朝五晚十，每天精准到几点起床、几点吃饭、用时多久；几点训练、每项用时多长，诸如此类。全程按照规章流程，因此哪怕是□□会议，该参加他还是会到场。
但也仅限于此。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参与一个结果，其他的、尤其是打乱他正常行为规律的，想都不要想。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原冰炀也抬眸。
他的眼睛很亮，也很凉。还有一些熟悉的情绪——厌恶。
之前的祁瀚炀眼里也有。
这样的眼神让蒋夜霖下意识怀疑，蒋一阳是不是也“骚扰”过他？
……虽然按道理说不至于。
“原队，”副导演和气如狗：“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可是——”
“没有可是，”原冰炀冷冷打断：“我已经带了伯南，不会再带第二个人。”
副导演：“可是原队——”
原冰炀看了眼时间，直接起身离开。
“与我无关”的态度一目了然。
原冰炀走了，副导演灰突突的看向2号导师。
2号却未卜先知的伸出手：“停！您什么也别说，您听我说——原队从来不带人，他是真没时间。今年是他的退役赛，而且他马上就要加入花滑联盟——”
蒋夜霖顶了下腮。
“——身后一堆事儿等着他弄呢。我跟您说实话，他也就是看伯南可塑性强。不然你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同意带人的。”2号看了眼蒋夜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烦。他压低声音，对导演说：“你们把这废柴安排在原队手底下，他都不说什么了，现在又让原队给他做搭档？原队都快烦死他了，怎么可能答应。”
导演面色复杂的剔了剔牙齿。
“行了，别的话我就不说了，那先这样。我撤了啊，回见您内。”2号也巧妙离开战场。
办公室内异常安静。
副导演一转头，就瞧见了对面的“主仆二人”。
一个耷拉着脸，很不耐烦。
另一个像是要去击鼓鸣冤。
两人动作出奇协调，都抱着膀子瞅着他。
“……”
副导演剔了剔牙。
从嘴里抿出一根茶叶：“要不你们——”
胡鹏：“停。”
胡鹏：“呕——”
“找谁去啊。”
散会后，胡鹏趴着垃圾筒吐了半天。
他像条搁浅的鱼，连翻白眼都有气无力：“哎？要不咱俩上？”
蒋夜霖垂眼看他：“你是把脑浆一块吐出来了么？”
胡鹏：“……当我放屁。”
“呦呵，这么快就出来了？”
蒋夜霖正帮胡鹏拍背。就听前面不远处有人说了句话。
他抬眼看去。
来人是个玉面小生，真的玉面……脸上是全妆，毛孔都看不见那种。他穿着一身潮牌，每靠近一步就随之而来一阵浓郁的古龙水味。
不是所有男人都具备蒋夜霖这个身高的。
玉面小生身高不够，只能仰头来凑，浑身都是趾高气昂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哭鼻子呢。”
蒋夜霖：“你谁？”
“……”
对方脚步一顿。
显然是没接住这个包袱。
胡鹏百忙之中抬起一张苦瓜脸：“是伯……伯南，呕哇——”
又吐了。
“……”
伯南鼻侧神经抽了一下。
哦。
蒋夜霖认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对方有多火，而是因为3个“离奇”的前情。
1，伯南原本是省队二级花滑运动员。蒋夜霖曾应邀去省队指导，见过他。这小子因为在某知名导演的电影中，客串了一名花滑少年而走红。自那之后，就开始“不务正业”，往娱乐圈发展。他签的公司就是路氏，准确来说和蒋一阳算是同期。
2，他刚在跳高比赛中获得第四名，原本领奖台上只有冠亚季军，但路氏公关愣是营销出了“四小天王”的通稿，把他的名字怼在季军后边，大肆宣传不说，还强迫同公司员工去看。
3，蒋夜霖就是被强迫的一员……
他跟伯南仅有两面之缘，因此刚从副导演口中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没能及时对号入座。再加上图片与实物不符，更没看出来。
所以原冰炀就说这小子可塑性强？
哪里强。
伯南脸色不比胡鹏好看太多。
这死胖子见他吐也就算了，这“怂包蛋”假装不认识他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都是备受追捧的那位，突然被人“冷静处理”自然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在看见蒋夜霖一脸“就这？？”的表情，更是怒火中烧：“喂！你——”
“看什么戏。”蒋夜霖伸手一拍胡鹏的背，面无表情道：“赶紧吐。”
胡鹏：“呕哇——”
伯南：“……”
我操了。
被无视了，伯南一脸菜色，懵了足足十几秒才开口：“喂！你——”
正巧胡鹏“心满意足”的从垃圾筒前起身。
“吐完了？”蒋夜霖递给他一瓶水。
胡鹏“昂”了一声：“你那一掌全给我拍出来了。”
伯南：“……”
脸色更菜了。
“吐完就走。”蒋夜霖抽出湿纸巾擦干净手。
“去哪？”胡鹏问。
蒋夜霖将纸巾捏成团，丢进垃圾桶里：“更衣室。”
伯南：“喂！你们俩——”
胡鹏下意识问：“这回偷什么？”
伯南：“……”
是他妈看不见我吗？？？
蒋夜霖看着胡鹏：“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吗？”
胡鹏：“……能，你抢都行。”
“别废话。”
“你认识路吗？”
“你说呢。”
“……”
声音路过耳边，由近及远。伯南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将他视作空气，大摇大摆商量着要去更衣室偷东西，说着说着就走了。
就……
走了？？？
直到声音几不可闻，伯南才猛地转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二人的背影。
我操了啊？！
“小废柴！你他妈给我等着！”
更衣室内。
原冰炀刚准备换衣服，门就被人推开了。
“原队，陈教练喊你过去。”2号站在门口说。
“什么事？”
“没说。”
“知道了。”
原冰炀又把柜子关上，紧跟着2号走出门。
也就是在他走到转角的那一刻，蒋夜霖和胡鹏就从另一边过来了。
两拨小分队完美错开。
“不愧是在花滑队待了十来年的人，这么杂的路都能摸透。”为了找补刚才那个白痴问题，胡鹏吹了一路彩虹屁。他竖起大拇指，满脸谄媚：“小弟干败下风。”
“别介，我已经有个250弟弟了。”拉开门把手，蒋夜霖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要个290的”
说完就推门进去。
胡鹏：“……”
男子更衣室分前后两间，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
竖向落地柜都是一体的，上面还贴着运动员的名字。
蒋夜霖的柜子在里面那间。
二人站在柜子前。
“你要干什么？”胡鹏问。
“试试蒋一阳的指纹能不能开我的锁。”蒋夜霖将大拇指对准小液晶屏。
“不会吧？”胡鹏联想到地下车库的事：“我觉得那回纯属巧合。”
蒋夜霖：“那天的事，除了你被挂在卷帘门上其他都是巧合。”
“……”
胡鹏萎了。
一连做了两个“你请你请”的手势。
蒋夜霖按上指纹锁。
胡鹏目不转睛的看着，两手握成小拳拳。
这氛围不像开衣柜，像是开保险箱——别人的保险箱。
1…
2…
3…
胡鹏：“打不——”
话音未落，就听“咔”的一声。甜美的电子女音从正前方响起：[已识别，欢迎使用]
“……”
车库那次果然不是意外。
蒋夜霖面色微恙。
“你确定一阳之前没来过？”胡鹏问。
“这事得问你。”蒋夜霖看着他：“你俩一年见面的次数比我跟他这辈子见得都多。”
“……”
胡鹏又萎了。
又比了两次“你请你请”的手势。
柜子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两件汗衫和运动服，像考斯腾这么贵重的物品，一般都放在家里。但已经打开了，蒋夜霖还是拉开看了一眼。
里面的内容跟他记忆中不大一样。记忆中，他最后一次使用这个柜子时走的有点急，脱下的运动服外套随手叠了两下就放在里面。
但现在那外套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架上。汗衫也被叠的连点褶皱都没有，就摆在格子里。不过这叠衣服的手法……似曾相识。
“怎么了？”胡鹏凑过去。
“没事。”蒋夜霖看着衣服，说：“遇见一个海螺姑娘。”
“？？？”胡鹏懵了。
“走吧。”蒋夜霖将柜子关上。
胡鹏应了声好，两人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原冰炀再次回到更衣室。
这次他显然不太高兴，本就冰冷的脸上又布了一层寒霜。他一手关上门，另一只手直接将外套脱下来。然后又单手掀掉汗衫，露出上身。
他的背脊线条极其漂亮，美中不足的是胳膊肘和后腰的地方贴着两块膏药，是训练时不小心磕伤的。
将汗衫叠成扁豆腐块，整齐的放在衣柜里。原冰炀正准备用衣架挂住外套，手刚伸上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动作一迟，转过头。
就见一根“筷子”和一个“土豆”正站在通往另一间更衣室的门口。
那“土豆”瞠目结舌。
那“筷子”面无表情。
现场氛围说不出的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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