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秘密
客栈里,丁宁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朝旭。卓燃紧抿着嘴唇站在丁宁身后,自丁宁坚持将朝旭从聂府带回来,他便再没与朝旭说过一句话。蒲乐安静的待在一旁低头不语。屋内只有一条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围在朝旭身边转个不停。坐在丁宁身侧的水惊月开口问道:“朝旭,这里只剩下我们自己人,你若到还不坦白,叫殿下如何信你?”
朝旭垂着脑袋开口道:“我没有说谎,我确实不认识她,我找她也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本来想偷偷过去,再偷偷回来,可没想到。。。”
蒲乐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朝旭想了一下,而后回道:“你们走后没多久我就出门去了聂家,我在大门口待了一会,正想着该怎么办,就有一个女孩过来问我来做什么。我没有说我要做什么,只问她知不知道那个叫卿姨娘的女子住在哪里。那女孩好心告诉我,卿姨娘住的是最偏僻的院子,并不好找,她就叫我从后门翻两堵墙进去,然后。。。”
几人听了朝旭的话,脸色都沉了沉。丁宁摇头道:“我还纳闷,就凭你如何进得了聂家院子。。。”
这时卓燃强压着怒气开口道:“我只当你少不更事,不晓得你竟愚蠢至此!那明明是有人故意引你过去!一个外男大清早出现在宅内女子的院落中,这事情如何说得清?你如今是殿下的人,头上顶的是长公主的名号,做事之前甚至没有知会我一声!你可曾想过,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会置殿下于何地?”
朝旭瞪大眼睛看向卓燃,他从未见过卓燃发这样大的火。他想开口道歉,可还未等他张嘴,眼泪就先涌了上来。
丁宁看着朝旭,平静开口道:“朝旭,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既不认识她,又为何去找她?”
朝旭再一次闭紧了嘴。
丁宁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我这就再也留不下你。卓燃,去给他拿些银两,送他走。”
丁宁说罢站起身,背过身再不看地上的人。
朝旭停止了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丁宁,开口道:“公主说了信我的,还说要让我留在公主身边,说让我慢慢想自己的身世,还说。。。”
“卓燃,送他出去。”丁宁再次开口道。
“公主,即使赶我走也没关系,但求你,求你救救卿卿。。。”
卓燃没等朝旭说完,冷着脸钳着朝旭的手臂将他拖了出去。一条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跟上去,却被卓燃喝退。蒲乐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我出去转转。”。随后也跟着一同出了房间。房门被关上,朝旭的人与他的声音也一同被关在了门外。丁宁缓步来到窗前,水惊月也跟着丁宁的脚步来到她身边。他伸手将丁宁拦进怀中,轻轻拍着丁宁的背,道:“要真是舍不得,现在把他叫回来还来得及。”
“你信他吗?”丁宁出声道。
“嗯,我信。”
“为何?”
“这屋子里没人不信他。只不过,他这次确实做错了。”
丁宁将头埋进水惊月的颈窝,道:“这事无非是后宅里那些女人间的事,聂家主的家事我无法插手。更何况,就算有人给朝旭指了路又如何?他不是别人绑进去的,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水惊月道:“我明白,宁宁姐叫朝旭走,是要给聂家主一个交代了,也是给朝旭活路。”
丁宁没有说话,在水惊月的怀中缓缓合上了眼。
另一边,卓燃将一个装满银两的钱袋递给朝旭,见朝旭不接,便一把将钱袋丢在他脚边。他曾经很心疼这个孩子,心疼他那些遭遇,与那颗从无怨恨的心,然而他不能原谅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到他的殿下。卓燃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朝旭,一言不发的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丢在朝旭身上,冷声道:“拿着银两,离开吧。”
朝旭将盖在头上的披风拿下来,抖开披在身上,将自己金色的头发完全罩在了披风的帽子下,而后对着卓燃开口道:“卓燃大哥,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说罢,他没有拿那地上的钱袋便跑出了客栈。
直到朝旭消失,卓燃的脸色也没有好转。蒲乐从身后走过来,道:“他那样子,说不定跑不远就会被人捉了。”
卓燃冷着脸“从今日起,这个人会如何再与我长公主府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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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很好开心,还能见到公主。。。”
“救救她,求求你,公主,她好像不太好。”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但还是对不起,叫你生气。”
“来找我,公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公主,来找我,我在这等你。”
“公主。。。北边。。。”
……
“殿下?”卓燃轻轻的推了推丁宁的肩膀,轻声唤道:“殿下,醒醒。”
丁宁从躺椅上睁开眼,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卓燃,问道:“怎么了?”
卓燃见她醒了,松了口气道:“殿下刚刚睡着了,看殿下一直皱着眉头,怕殿下着了噩梦。”
噩梦?丁宁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个短暂的梦,摇头道:“不是噩梦,是、梦着朝旭了。”
卓燃听了朝旭的名字,眉头微微蹙起,道:“殿下连着三日夜里都梦到他,现在这大白天里小憩也梦着他。他人都走了,殿下何必在为他费心。”
丁宁没有答话,站起身来问道:“惊月呢?”
卓燃答道:“惊月世子见您睡了,就回房去了,说是出来有些日子,该给水家写封家书寄回去。”
丁宁点头“蒲乐又跑出去玩了?”
卓燃回道:“是,蒲乐姑娘这几日吃过早饭就出门,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不定的。”
丁宁点头,道:“你去问问,看她回来了没有。”
卓燃得了命令便转身出了房间,见卓燃离开,丁宁用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一条,道:“走,带你出去转转。”
一条向前伸了个懒腰,而后乖巧的站起身,跟在丁宁身侧与她一同出了客栈。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丁宁独自一人出来便要跟上来,被丁宁拦下道:“无需跟来,我只在这附近走走,有一条跟着,没事的。”
说着,便牵着一条绕过客栈,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而行。一条走在里侧,每次见有海水涌上岸边便要往里躲一躲。丁宁笑话它道:“你不躲,我都要忘了,你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
‘洗澡’这两个字一出,一条尾巴都竖了起来,它抬起脑袋左右看看,见那个总是给自己洗澡的人并不在场,这才放下心来,讨好的拿头去蹭丁宁的手。丁宁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笑着道:“是啊,自从他离府,府里就再没人能管得了你了。”
一条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丁宁的话,抬着脑袋对丁宁哼了几声。
丁宁笑笑,道:“别想他,下个月他就要迎娶新人进府,那以后、那以后。。。就真的翻篇了。”
丁宁笑着收回手,带着一条继续向前走。不远处,一个人影正站在一片礁石堆砌而成的斜坡上向这边张望。他放下帽子,金色的卷发随着海风清清浮动。一条先一步见到那人,兴奋地向着他冲了过去。朝旭站在原地向着丁宁招手,脸上是欣喜的笑容。
“还真是,在北边呢。”丁宁小声念了一句,也跟着走了过去。走到近处丁宁才看清,朝旭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憔悴,相反的,他的气色不错,只不过身上的披风上却满是尘土。丁宁其实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来,而且还支开了卓燃独自一人前来。她一觉醒来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北走,朝旭在那里等她。
朝旭带着笑开口道:“公主能来我很高兴,公主不会知道,在我发现还可以进入公主梦境时,我是多么高兴。”
后半句话朝旭说的小声,以至于被海浪声淹没,让丁宁没有完全听清。丁宁看着笑着的朝旭,故意板起脸,否认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随便走走,恰巧碰到你而已。你为何在这里逗留,为何还不离开?”
朝旭依旧笑着,缓缓开口道:“我出生的地方,有着许多关于这里的传说,都是些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与故事。从前来过的族人说,来到这里,遇到什么,都是运气。”
丁宁眉头一竖“你记起来了?还是、你根本没忘记过?”
朝旭摇头,继续道:“每一个离开家的族人都会被反复叮嘱,人会变,誓言会消失,为了族人,有些事万不可做,有些话绝不能说。我如今还能入公主的梦,这真的让我很开心,因为公主还信我。所以我很想、试一试我的运气。”
“什么?”丁宁听的疑惑。
朝旭笑着向礁石边退了退,道:“那个被公主忘记的梦,公主想要记起来吗?那个、关于尾巴的梦。”
“关于尾巴的梦。。。朝旭,你到底要说什么?”丁宁的视线穿过朝旭,看向距离他脚下几丈远(十几米)的海面,海水不安的翻腾着,吵嚷着,丁宁蹙眉,冷声道:“站过来些!你这旱鸭子如果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朝旭盯着丁宁的眼睛,笑道:“救我吧,公主,我真的、好希望公主会救我。”
正当丁宁觉得莫名其妙时,朝旭突然毫无预兆的向后倾倒过去,那一瞬间,丁宁看到朝旭脸上竟带着笑,如同等待着有人去拥抱他一般展开了双臂。朝旭不会浮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等丁宁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探出了礁石,抓着朝旭的手腕随他一同向下坠落。丁宁用力一拉将两人拉近,怒道:“想死吗!”
朝旭没有回话,他伸手环住丁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下一刻海面上扑通一声,两个人齐齐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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