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苍老，却依旧威严。
“没有，”顿了顿，补充，“我没有收到过姐姐的消息。”
“有了记得立刻给汇报过来！”
顿了几秒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了，也可能是考虑到某些因素，那边的人声音慢了下来。
带着规劝，“毕竟是钟家的人，爷爷看着长大的亲孙女，流落在外的话吃苦受罪的都是她！”
“我明白，”声音无波无澜的回应。
可能是钟檀迦回应的太果断，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转了话题。
“那孩子的忌日是不是就在这几天了？”
明白爷爷说的是谁，钟檀迦忍着情绪在心里呐喊。
不是！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很平静的面色，却是眼帘垂落，遮挡了眸中溢上来的情绪，指尖发白的捏着手机壳，并不答话，也不反驳，等着那边的人再次开口。
“也算是半个钟家人了，那孩子生前对你也算不错，你姐姐不在，忌日那天代爷爷和你姐姐去看看他，”难得的，语气温和了些，有了点人情味。
当然，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更多的，还是融入骨子里的生硬，威严，冷血，和命令！
“嗯，我会去的，”又追加了句，“爷爷放心。”
“迦迦自己找了个工作？”很随意的询问话语里面，也感受不到半点来自主人的温情。
“嗯，在游乐场，是人形玩偶，别人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
心里明白老爷子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还是要进行汇报。
说着，钟檀迦又像是很积极的补充了句，“十一月底学校考试，暂时全校第二，我下次会是第一的。”
“好，”那边传来隐约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进了房间。
“爷爷明白迦迦不会让爷爷失望的，”最后一句，那边的人是这样的话。
是不会，而不是相比之下可选择性的不要！
如下了命令一样。
电话直接挂断后，从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钟檀迦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慢慢抬起的眼眸里，漆黑的瞳色冰冷异常。
手指轻点手机屏幕，一个电话直接打了出去。
半天没人接，几次过后，钟檀迦将手机装进口袋。
心情有点不太好！
跑步。
应该是可以发泄情绪的吧。
她不知道姐姐的消息，但是爷爷隔了一年多还能特地因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姐姐去摆平。
只是，从那次离开墓园后不久，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手机一直拿在身边，发过去无数信息，像是石沉大海，没收到过一条回复。
其实，姐姐她选择不回来，也……挺好的。
这里，除了墓园里的那个人，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至于她这个亲妹妹……也是不值得的！
太没用了！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了别人。
甚至连个承诺都守不住！
“迦迦，如果爸爸以后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爸爸是要去找妈妈么？”小姑娘看着男人问。
“是啊。”
“妈妈不是离开很久了么？”小女孩望着自己的父亲，还抱有一丝期望的说，“妈妈不喜欢爸爸，还一直伤爸爸的心，爸爸也不要喜欢妈妈了好不好？”
父亲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小姑娘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爸爸，可以么？”
“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啊，”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无奈，俊颜溢满悲伤。
还是蹲下身子，用着安慰的口吻，“迦迦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是我们钟家最坚强的人，要是以后姐姐和妈妈遇到不好的事，爸爸又不在身边，迦迦要保护好她们，可以么？”
“爸爸和我一起护着不行么？”年纪很小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里全是期许，“或者，我护着姐姐，爸爸护着迦迦，可以么？”
“至于妈妈，妈妈有佛祖护着，佛祖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没人能伤到她的。”
“迦迦，”小姑娘顿了顿，伸手抱着男人的脖子，嘴巴靠近他的耳朵，声音很小的说：“迦迦现在还没有很厉害的。”
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女儿想要的回复最终也没有给出，只是眼眸里沉痛溢出，满目悲色。
长久的沉默过后，小姑娘很懂事的抓住男人的手，声音带着安慰，“爸爸不要伤心了，迦迦不要你护着了，迦迦可以保护好姐姐的，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爸爸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还有妈妈，迦迦也保护好她行不行？”
男人摸着怀里女儿的头发，心疼开口，“迦迦，这个世界不太美好，要是哪一天，所有人都不站在你这边，所有人都想你死，你也要活着，像荆棘一样的活着，知道么？”
“那爸爸想让迦迦死么？”小姑娘的眼睛很单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男人摸了摸女儿白皙粉嫩的脸颊，笑了，是很温柔的笑，很好看，连声音里都是他自己的期望和祝福，“不会的，不管什么时候，爸爸都想迦迦能活着，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活着。”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父亲对她的祝福，钟檀迦记得，一直都记得。
只是有点遗憾，她年纪还小，还没有成年，暂时还没办法实现父亲的期望。
“檀迦，快躲开！”很突然的，在深入回忆，耳朵对周围失声的情况下，钟檀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思绪从过往里抽离，钟檀迦下意识的侧目，微红的眼睛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距离极近的足球直直朝着她的脑门飞射过来。
看这速度，要是躲不过，她估计得被打趴在地上。
从小到大养成的身体反应，是反击！
不是躲避！
判断方向，一脚后退做支撑，一脚抬起，力道用足，飞过来的足球被钟檀迦一个侧身旋转直接踢飞了出去。
以更快的速度！用很利落的身手！
“砰！”
“砰！”
“砰！”
响了三声！
还夹杂着一声微弱的痛呼。
看着反弹滚落回来的足球，钟檀迦捂了捂脸，球应该踢到人了！
她的小钱钱要不保啊！
大操场和小操场紧挨着连着一道往下延伸的台阶，台阶不算宽，高度大概两米多的样子。
钟檀迦不是敢做不敢认的性子，赶紧跑了过去。
台阶下是一个少年，此时正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着身体准备站起来。
那露出的半个侧脸让钟檀迦准备下台阶的脚一顿。
这人，还挺倒霉！
挺倒霉的某人站直身子，白皙的指尖处有红色的血迹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还……挺刺眼的！
“阿和，你流鼻血了！”先来的，是刚才提醒钟檀迦赶紧躲开的付杨，声音惊讶。
看了眼身侧的人，想到刚才发生的情况和好兄弟被罚抄写的三十遍六单元的英语单词，付杨有些牙疼的问，“檀迦，你有纸巾么？”
“有的，给！”
从钟檀迦手里接过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纸巾，付杨连忙给许瀛和递过去，“给，赶紧先擦一擦，别弄脏了衣服。”
“方才，很对不起！”看着下面有点狼狈的少年，钟檀迦走近，很诚恳的道歉。
接过纸巾垫在鼻子处，许瀛和的头往上微微扬了扬，漂亮的脸上染了红色的鲜血，勾人的桃花眼因为疼痛泛着潋滟水光，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捂着鼻子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无辜。
没得到回答，钟檀迦想了一下，留下“等我一下”几个字，直接跑了出去。
“同学你好，这个矿泉水我能借你一瓶么？稍后我再买一瓶还你，”钟檀迦找了最近的一个女孩子，不认识的，那就是九班的同学了。
白霜霜正和身边的朋友说着话，话题的中心就是钟檀迦方才的那一脚，实在是又帅又飒。
说的正在兴头上时没想到话题的主人急匆匆朝她跑了过来，还站在她面前，这让白霜霜有点背后说人被发现的心虚感。
直到听到钟檀迦的话，再加上近距离对上这张没有半点瑕疵的神颜暴击，白霜霜的小心脏暴动。
没犹豫的，将手里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递了过去，有些颜狗的笑道：“给你吧，不用还了。”
刚才那一脚看面前这人着急的样子，应该是踢到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我买的正好是冰冻过的，应该可以止疼”还不忘贴心的补充一句。
“谢谢，我稍后买一瓶同样的还你，”钟檀迦接过去，不忘询问女孩子姓名，“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白霜霜。”
“我叫钟檀迦。”
匆匆几句，钟檀迦用最快的速度将还剩大半的，被冰冻过的矿泉水递给了许瀛和。
顺便试探着开口，“那个，许同学，要不我带你去校医院吧！”
许瀛和接过矿泉水瓶，有点凉，就直接放在了额头上，目光瞥了眼身边的钟檀迦。
女孩子眼神明亮的看着他，目光里带了一丝歉意，精致明艳的脸蛋被凉风吹的有些微微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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