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少年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像是靠在女孩子的肩膀上，两人靠的极近。
少年笑的开心而温柔，女孩子眼睛睁的大大的，小脸瓷白，下巴被浅灰色的围巾遮挡了一小半，漂亮的面容上，带着平时不会被窥探到的呆愣和傻气。
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顶，画面的男孩和女孩，莫名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时间不会为谁停留，等少年手放下的时候，钟檀迦眸色浮现一丝复杂。
面上若无其事，像是没有感知到方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声音疑惑的开口，“你平时经常自拍么？”
许瀛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正有点紧张，听到钟檀迦疑惑的声音，是那种很正常的语调，仿佛没觉得方才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对，莫名有点心涩。
稳了心绪，触及到女孩子那双平稳无波澜的眼睛，回答，“没有。”
“没有啊？”钟檀迦指尖摸着隔了围巾的下颚，眼睛打量着许瀛和的脸，有些遗憾，“这么一副盛世美颜，拍照技术看起来也不错，不拍照当点留念的话真是可惜了！”
可能是钟檀迦话里的盛世美颜戳到了许瀛和，他的耳根越发红了，还有些热，映照着衣服上扑簌簌而下的白雪，如冬日寒梅。
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好，但被这么直白的，当着他的面就夸赞的还是头一遭。
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看身边人仿佛随口一说过后就忘的模样，觉得自己后知后觉的接话似乎会有点尴尬，索性闭口不言了。
最后钟檀迦也没有等到车，这附近唯一的旅馆今天还不开门，实在没办法，钟檀迦只能跟着许瀛和回了他家。
身上的书包被接过去，许瀛和惊讶于书包的重量，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檀迦的书包里装的是什么书。
钟檀迦再次踏足这个房间，两人身上都有些湿，许瀛和找了干净的毛巾过来，两人擦了擦被雪淋湿的头发和衣服，又找来吹风机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桌上的盘子还没收拾，许瀛和进了厨房，钟檀迦坐在沙发上看着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在咬她裤腿的星星，伸脚将它推了出去。
星星身体小，性子却很执着，对于陌生人的裤腿，几次张嘴过去，不友好的态度摆了个十成十。
钟檀迦推了几次便没耐心了，知道星星没什么杀伤力，索性就随它去，只是指尖戳了戳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轻骂一声，“白眼狼！”
许瀛和出来的时候，看到钟檀迦手里拿了一本书，《天文学》。
脚边趴着紧咬裤子不放的星星，笑了笑，上前将星星抱到一边，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还给它的小盆里放了平时喜欢吃的狗粮。
钟檀迦见他忙活完，举了举手里的书，“这是你爸爸经常看的么？”
许瀛和点头，“嗯，他是天文学家，所以家里的这些天文类的书会比较多。”
给钟檀迦指了指墙边的角落那里，“这边的箱子里放着望远镜，能看到月球表面的月海和环形山，看宇宙太空的话没有研究所里的看的远，也没有那里的清晰，只能算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用的。”
走到箱子旁边打开，从里面拿了个支架在手里掂了掂，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有些遗憾，“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不然我可以将它组装起来，给檀迦你看看月球表层。”
“是嫦娥住的地方么？”钟檀迦轻笑，“你用望远镜看那不是偷窥嫦娥姐姐的隐私？也不知道犯不犯法？”
“呵呵，”被这有趣的言语逗笑，许瀛和眉眼柔和，慢慢解释，“虽然嫦娥奔月是传说，但大家用望远镜的时候好像都没想到这点，在心里就默认了月球上没有人的存在，所以说应该是不犯法的。”
“也对，毕竟是传说么，丰富我们想象力的，”掂了掂手里的天文书，“还是这个靠谱点。”
再次被逗笑，许瀛和将支架放回去，动作小心翼翼。
“檀迦你知道么，宇宙其实是个很神秘的东西，里面承载着很多我们没有发现的世界，有很多东西都值得我们去研究和探索。”
“每次想到那个神秘又美丽的领域，我有时候会觉得人类太过渺小，渺小到有时候仿佛一件让人悲伤到极致的事，在它的面前都不值一提，相对而言，更适合去忘记，就像微风一样，浅的时候，不值得被在意。”
“但是生命的存在真的还挺奇妙的，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有个黑白交替，四季轮回的地方，这里有个人世间，这里的人会哭会笑，会吵会闹，会生也会死。”
“这里的植物花朵会有不同的颜色，它们展现出来的鲜艳的色彩装点着这个人世间，还有波澜的大海，冰冻的山川，美味的果蔬佳肴，甚至白色的雪，朦胧的雾，透明的雨，好像每一个东西，
每一件事，无时无刻都发生在这个宇宙隐秘的角落里，却又悄无声息的，像个秘密一样，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球里，大家好像都知道，又好像不被知道。”
“有时候觉得，这个蔚蓝色的小球还挺伟大的，在宇宙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它藏了一个秘密，只被同样在宇宙中的太阳和月亮看见了。”
钟檀迦对许瀛和口中的描述感触有些深，在他的话里，她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天文和宇宙的热爱，反观她自己，方才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是在反应过来后看到这个房间的一刻，置身其中，似乎大门又被关上了。
“你很热爱天文么？”眼睛盯着少年熠熠发光的眸子，钟檀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要问一下。
“嗯，我希望我以后可以像我爸那样成为一个天文学家，能探索那个神秘而广博的地方，也是从小到大的梦想吧，”许瀛和看着钟檀迦，有些好奇的问，“檀迦你呢？”
“我，”像是没有接触过这个问题，钟檀迦一下子被问得有些懵，梦想？
她的梦想么？
她的……梦想啊？
应该是什么呢？
钟檀迦好像被问住了，手上的书无意识合上。
皱着眉头，好半响，抬眼看着许瀛和，眼睛里有明显的困惑，“梦想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能理解了，但好像又理解不了。
许瀛和看着女孩子困惑的模样，眼睛有一瞬间的复杂，“……就是你喜欢某个事情，在未来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者达到你自己定下的目标，当然，这个目标是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
“比如呢？”
“我的天文学家，”又接了一句，“比如我想成为军人，尤其是那种在其他战乱国家浴血奋战的军人就有点不靠谱？”
“为什么？这不是通过努力就可以实现的么？”突然想到还有喜欢这个前提，恍然，“你不喜欢当军人么？”
摇摇头，“也不是，我很敬重这个职业，很佩服这种人，但是我妈见得太多，不会允许我去成为军人的。”
“这样啊，”钟檀迦心里思索，也没细细琢磨许瀛和话里的意思，“我的梦想，是不是也能说愿望啊？”
“差不多吧。”
“那我最大的愿望，伟大点来说是希望在外流浪的人都能回家，世间再没有回不去的异乡人。”
许瀛和一瞬间沉默了，这个愿望，客观来说，还真不能算梦想。
而人的愿望，他觉得可以分三种。
一种是自己希望达成而现实条件里不能达成的事，算是一种美好的祈愿，一种幻想。
一种是和目标挂钩，很简单纯粹的，能达到的目标。
再一种是往往是经历过某些遗憾，不能忘却的事情后，从而在心里产生的热切的期盼。
而檀迦，好像属于第三种。
她的愿望，好像不是高中生的生活能体会到的。
之前心里猜测的，发现的关于檀迦身上的一切，他越来越能感觉到，她的以前可能并不是很美好。
耳目敏锐，身手凌厉，反应迅速，少有善心，不惧苦痛，性子坚忍，甚至假期兼职，所有高中生不具备的东西，在她的身上体现到了极致。
骨折七天前后，还是会疼的吧。
那时候正是局部软组织，骨膜水肿最厉害的时候，她却能面不改色的来学校上课，嘻嘻哈哈的和身边的同学说笑，真是……
“不过自私点的话，我希望我能早点过上退休生活，最晚大学毕业前要过上，”钟檀迦停了停又说，被自己这个愿望给逗笑了，“就是这样。”
退休？
许瀛和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你退休了准备做什么？”觉得檀迦的愿望有些与众不同，但似乎在某些感觉上又能够理解，许瀛和笑问。
“就经营一家书店吧，叫……就叫‘好好学习，’”低头想了一下后续，模样很认真，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憧憬。
“然后每天看看书，养个小宠物，再资助一些孩子学习，早睡晚起，一天三顿美食，看看电视养养花，什么都不用操心，身体的话……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然后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的过，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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