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卑微到了尘埃里
“怎么，很生气，想动手吗？那么，就先让我杀了这小鬼吧！”折原厉声作色，握着苦无，狠狠的刺向了宇智波林檎。
这看起来十分粗暴卑劣，但无论是言语要求、还是实际行动，都是折原深思熟虑做出来的，于他这个老手而言，挟持人质要挟别人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不断用恶劣手段试探对方的底线，同时也不断衡量自己掌握的牌究竟价值几何，然后及时调整威逼策略的过程。
心理博弈，谁更狠，谁的牌最有价值，谁就能赢！
“住手！”
苦无堪堪停在林檎脖颈上，锋锐的刃尖盯在原来的伤口上，只是血流得更多了。
“我…”止水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双拳，挺拔的身躯微微一晃。
“族长…”
“不可以啊…”
“我们宇智波，绝不会受这种卑鄙小人的要挟，就算…就算孩子们…我们可以为他们报仇……”
不止是族人们在劝止水，就连其中几个孩子也在大叫：“不要管我们，我不怕！”边叫边疯狂的挣扎起来，面对根忍者捂向嘴巴的手，狠狠一咬，根忍者吃痛，生气的就要对孩子下狠手！
“可恶的小鬼！”
身后，焦急的惊叫声传来，是那些孩子母亲，她们无比的痛心，一边是自己的孩子，一边是一族的荣耀，她们陷在了痛苦的挣扎之中，但当亲眼看到孩子们即将受伤害之际，她们的意识中就只剩下母亲这个身份，愤怒的冲出，想去救孩子们…
还有林檎，她现在脸色愈发的苍白，撑不了多久了…
够了，他既是宇智波的族长，这一切，就由他来背负吧！
咚~
止水直直的跪了下去。
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有膝盖砸地的沉重声响，一直在他们耳边回响。
“族长…”宇智波即愤怒又震撼，但更多的，还是那种让他们几乎疯狂的屈辱，一对对写轮眼，此刻都猩红到了极致。
“宇智波止水…”自来也神情复杂。
“哼~”面具后，折原很得意，第一步达成。
“恳请根部的大人，先把林檎还给我吧，她需要治疗，她撑不了多久了。”
止水深深的恳求道，这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少了林檎一个，还是有十二个人质，于局势而言，一切不会改变，但小林檎却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活下来。
然而…
“你在开玩笑嘛，现在我说了算，不过…”
蜡遁·蜡疗之术。
折原用蜡裹住了林檎的伤口，避免林檎因流血过多而死。
他深谙要挟之道，人质这种东西，只有在对方无法想象人质死后，会承受多少伤痛时，效用才最大，若是一个人质死了，对方已经能想象了，突破了心理界限的对方很可能会暴走，不再那么在乎剩余人质的安危，那可就不妙了，就算要杀，也得在关键时刻杀，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而且，打一巴掌，就必须给个甜枣。但不能完全满足对方的要求，可又不能彻底突破对方的忍耐底线，要恰到好处的让对方明白，现在，是他折原说了算，乖乖听话，就有糖吃。
“好了，这小鬼暂时不会死了，但等会就说不定了…”
“要怎样，才可以放过这些无辜的孩子们？”
“很简单，你先杀了宇智波鼬。”
“什么？”听到这话的族人们更惊更怒，反倒是鼬自己，很平静。
止水也很平静：“如果我杀了宇智波鼬，你们就会放过孩子们吗？”
“先杀了宇智波鼬再说，还不快动手…我只是用蜡封住了这小鬼的伤口，她已经流了这么血，如果没有及时的治疗，撑不了多久的，你想要拖延时间，看着她死？还是，杀了宇智波鼬！”
选择吧！
止水的选择是，回头：“鼬，此刻，我终于真正感受到了，你之前的心情。”
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闲聊一般，但平静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惊涛骇浪，佐助也隐隐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从鼬身后出来，挡在了身前，两条小胳膊张开，护道：“宇智波止水，不许你对哥哥动手…镜老师，求……”
“好了，佐助，我没事的。”鼬揉揉头，安抚了不安的佐助，目光深深的看着止水说道：“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我可以杀掉任何人。”鼬的神情是如此的平静，仿佛诉说的内容毫不关己。
“可最后是我阻挡了你。”
“但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挡你自己。”鼬不明白吗？此刻他的性命就系于一念之间啊！
止水深深的看着鼬，嘴角微扯：“你是你，我是我。”毅然转头回去，盯紧折原。
“可恶，宇智波止水，你什么意思？不想要这些小鬼的命了吗？若不愿意拿宇智波鼬的命来换，那…”
止水无视了折原的厉声作色，打断道：“杀宇智波鼬就够了吗？杀了鼬这个最强战力之后，你们是不是又会要我杀了所有能战的族人，等宇智波再也没有人能战的时候，再接着，是不是还要我杀了妇孺…又或者，让无法下手的我自杀，再由你们杀光最后的妇孺？”
折原面具后的脸上浮现恶意的冷笑，没有错，这就是他的策略。从成功逼迫止水下跪开始，他就已经在止水的心理界限上，打开了一道缺口，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步步紧逼，先杀一个人，然后逐渐增多，一点一点，突破止水的心理界限，等止水回过神来，他双手已然是沾染了族人的鲜血，到那时候，再由根部方面收拾残局，就可以顺利的解决掉宇智波一族。
只是，显然止水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啊！
自古以来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多了去了，但为什么挟持人质要挟这一套还能这么盛行呢？那是因为，人心中，有始终抛不开的软弱感情存在啊！
“你似乎误解了什么？你现在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现在，是我说了算，你只有听命执行的份，否则！”
面容瞬间扭曲，折原苦无狠狠一刺，反手刺向了旁边部下手里的一个小男孩。
“住手！！！”
时机已到，该来点狠的了。这一次，折原绝不会停手，他要用一个人质的血，彻底击溃止水的侥幸心理，让止水从灵魂深处彻底明白现在谁说了算，然后乖乖的，被他支配吧！
苦无无情的突刺，止水拼尽全力的瞬身去阻止。
噗呲~
鲜血飞溅。
“自来也大人？！”
赫然只见，自来也比止水更快，紧紧的握住了苦无，咯啦~这柄对孩子出手的残忍武器被他捏碎了，锋利的刃口割开了手指，鲜血直流，他恍若不觉。
在折原恶意的眼神中，止水到了他身前，这个近距离上，他有把握瞬杀这个可恨的家伙，同时救一两个孩子，但无法救下所有，这样只会刺激根忍者对剩下的孩子下毒手，想到这，止水只能强按下杀心，后退回去。
而且，局势似乎有变，或许…
“你这是在做什么？”
折原的质问，迎来的是自来也愤怒的反问：“你才是在做什么？！”
“自来也大人，这是为了对付叛徒，难道你要站在叛徒一边，为叛徒张目吗？”
“你！”自来也看着折原那毫不知耻的模样，捏紧拳头，真的很想一拳砸扁对方，但是…
“自来也大人…”暗部忍者、上忍们纷纷上来，奈良鹿角冲他摇了摇头，轻声的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的拳头无可奈何的软了下来。
根的做法尽管卑劣，但却是极其有效的策略，忍者从来就不是追求堂堂正正的武士，找到敌人的破绽，并且穷追猛打解决掉敌人，这才是忍者的精髓。
根现在抓住宇智波的孩子们，就等于捏住了宇智波的命门，如果操作得好，他们能以少量损伤乃至无损的代价，就彻底消灭宇智波一族。
而他自来也的策略，就是堂堂正正的击败宇智波一族，或许场面上会比根的策略表现得漂亮很多，但如果只论结果，从最终的伤亡上来说，恐怕就会很难看了。
目下，村子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各大忍村一定都会蠢蠢欲动，现在村子每一分战力都很重要，哪怕根忍者手段再恶劣，但他们也是为了木叶而战，不该白白折损在这里。
这些道理根本不用聪明的奈良鹿角来说，他其实都明白，只要他自己想去明白！
实际上，这一次他被猿飞召回，本来纯粹只是以防万一，保护鸣人不出问题，然后等村子解决了宇智波之后，在暂处于虚弱期的村子坐镇上一段时间，让暗中的敌人全都知难而退。
他本身，是不参与宇智波与村子的斗争的。
他不想伤害同伴，他也不懂政治，不懂宇智波与村子为何走到你死我活的这一步，什么都不懂的他，也没有资格去开口为双方说话，化解恩怨，只能默默做自己所能做的。
但最终，最置身事外的他，反而深深的卷入到了宇智波与木叶的争斗，走到了眼下这一步。
猿飞老师，这一幕，就是你希望我明白的吗？
我，真的不想明白啊…但是！
看了看部下们，他们尽管也有些不适，但显然都不排斥这样的做法，宇智波给村子的伤害太大了，犯下如此严重之罪行的叛逆，怎样对付，都不为过。
再看了看根忍者，目光冷漠而坚定，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为了木叶而使出的‘正确’手段！
终究是，自来也选择了沉默。
见惯了世事的蛤蟆深作同情的叹了一句：“小自来也哟…”
嘭~心神不稳的自来也再也维持不住状态，仙人模式·解除。
连自来也也是这样，希望破灭，止水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他忽然一咬牙，五体投地，头垂得极低，几近尘埃。
“只要你们肯放过这些孩子，我宇智波一族愿彻底放下一切的仇恨，远走他乡，避居尘世，了此残生，永生永世，不与木叶为敌，我愿在此立誓！求你们了，自来也大人，各位大人，根部的大人们…”
重重一头，砸在尘埃里。
“你在做梦吧？”
“身为叛逆，还奢望这种好结果？”
“你们宇智波这些叛徒有什么资格仇恨木叶，更枉论放下……”
自来也动容，制止了根忍者的发言，忍不住说道：“投降吧，木叶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机会，我保证！”
“不会觊觎写轮眼？没有报复吗？”
“这…至少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声音越来越艰涩，显然自来也也无法保证什么，他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全力，但他的保证，比起村子的集体意志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村子下黑手，自来也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我不能答应，我不能把宇智波置于那种可怕的境地，若你们需要一个审判对象的话，那就来审判我吧，只要你们肯让我的族人们离去。”
“族长…！”
族人们吃惊、担忧、愤怒不一而足，纷纷想要劝阻止水。
“你们不要说了…”
“可是…”
真姬忍不住喊道，但被止水强硬的打断了。
“这是命令，我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所有的行动都听命于我，所有的债也该由我来承担，只要让族人们安全的离开，我愿意接受来自木叶的任何审判，请你们务必答应我！”
咚！
再一次，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尘埃。
一股深深的悲凉，萦绕在族人们心头。
然而，面对止水卑微到了尘埃里的恳求，得到的回答却是…
“住口，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看着我们把这些小鬼杀了，然后再把你们都杀了。二是看你的表现，我也不骗你，你和这些参与叛乱的宇智波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但如果你可以亲手赎罪，至少我保证可以放过这些没有参战的妇孺，你应该知道的，根部就有能让人遗忘记忆的方法，所以我们不会因为担心妇孺们仇恨村子而除掉，你也可以放心了，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折原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至于这保证会不会实现，那就跟他无关了，反正最终决定权不在他手上。
但至少看起来，这个承诺似乎还真有可能实现。
有希望，就有绝望。若想要抓住希望，就必须先制造绝望。
“我明白了。”
声音平静无波，让人无法判断，止水究竟明白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从地上默默地站起起来，转过身，面对族人们，抽出了胁差。
刀光森寒~
暗夜，更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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