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包子
屠溪溪本是装睡，后来就彻底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林朔半靠在洞壁上，似在闭眸休息。
火堆仍烧得很旺，可见有人一直往里添柴加薪。
她手肘撑地，慢慢坐起身，见林朔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弄出的动静吵醒的。
屠溪溪下意识有些歉疚，“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林朔抬眸，深邃的眼神似见不到底的漩涡，将人无知无觉地吸引进去，却无法再逃脱出来。
屠溪溪与他对视，禁不住将目光移开。
林朔却是开口道：“没什么，我本来也没睡着。”
“你……你不休息一会儿吗？”屠溪溪有些吃惊，几天几夜不睡觉能受得了吗？
林朔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必。”
他好像对睡觉很抗拒，屠溪溪不能理解，怎么能有人长时间不睡觉不休息还生龙活虎的呢？
和林朔相处的这两天，她就没见过他睡觉休息过，可偏偏林朔脸上就没出现一丝疲态，反倒比她这个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人还要精神。
林朔起身，两步走到屠溪溪面前，蹲下身来，语气是被克制的轻缓，“还头晕想吐吗？”
屠溪溪刚想说不，不知怎的一股恶心感觉又翻涌而来，她强压了压，“有些想吐，不过还能坚持，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着她就想站起身，身体却不自觉地晃了两下，堪堪站稳后，她抚了抚胸口，那股恶心感觉终于被压了下去。
缓过来之后，她看着仍蹲在地上的林朔，疑惑不解，不由叫道：“林朔？”
林朔抬头仰视着她，直直地看了她两眼，然后站起身，一语不发，连个眼神都未给屠溪溪，径直走了出去。
屠溪溪：“？”
不是，她又哪里招惹到他了？这么不待见她！
屠溪溪抬腿走了两步，一股尿意突如其来，她快走几步出了洞门，甚至来不及与林朔交代一声，就拎着裙摆往不远处一棵大树后躲去。
林朔见她突然疾走旁处，本要拔腿去追，却见她往大树后面走，瞬间了然此意，移开目光，落在一旁，直到听见脚步声，这才又将目光移回。
屠溪溪慢悠悠地朝林朔走去，不是她故意走得慢，而是刚刚她走得太快了，脑壳子又开始疼了。
她忍不住伸手扶住脑袋，一不小心碰到了后脑壳的肿块，“嘶”了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林朔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有些袖手旁观的意味。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待屠溪溪走到近前后，他就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
屠溪溪忍不住惊呼，“你干什么！”同时脖子往后缩。
林朔不放手，不耐道：“别动，给你涂药。”
屠溪溪翻了个白眼，“涂药就涂药，做甚么动手动脚的？”
林朔手一顿，放开了攥着屠溪溪下巴的手，从怀里拿出那罐药膏，挖了一手指。
见他还算听得进去话，屠溪溪也不再和他计较，乖乖让他涂药。
屠溪溪一头秀发很是茂密，头上的肿块刚好在后脑勺处，若没有人帮她涂药，估计要把药膏弄得头发丝上哪里都是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坚持一个人涂药，拒绝林朔帮她。
林朔涂药的动作很是轻缓，似一片羽毛轻轻划过，抚慰心灵，轻柔地令人惊叹。
屠溪溪有些喜欢这个感觉，甚至有些享受这个过程，只觉得此刻的林朔好温柔，与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大不相同。
只是可惜，药很快就涂好了。
再看林朔，紧绷着一张脸，完全不见温柔模样。
两人上马后，林朔扯着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儿扬蹄，激起一地尘土。
很快，屠溪溪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回山寨的路。
不一会儿就验证了屠溪溪的猜想，林朔带着她直接去了附近唯一的村镇——云来镇。
云来镇算不上繁华，却也要比附近的村子好得多，很远就能看到房屋林立，各式招牌被高高地悬挂在屋前的桅杆上，随风飘荡。
林朔带着屠溪溪进了镇子，直奔回春堂而去。
回春堂是云来镇有名的医馆，门前贴有一副对联：但愿架上药生尘，何惜架上药生尘。
其中坐诊的是一位长白胡子老者，老者慈眉善目，对每一位前来问诊的病人都耐心有加，而后面排队的人虽有些着急，却也不敢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无他，皆因此老者医术高超，人人尊敬他，也怕催得紧了，等到自己看病的时候也被人催，看不看好病就全是自己的事了，于是无人敢催促。
屠溪溪一到这医馆面前便知道了林朔的意图，原来他是想要带她来看伤。
林朔却是没有多少言语，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旁，便直接进了回春堂。
屠溪溪紧跟其后，瞧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奇怪的滋味。
林朔显然是知道这名老大夫的名气，也像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候，竟没有一丝不耐烦。
屠溪溪要跟过去，却被林朔一指，“你坐那里去。”
屠溪溪看向她指的方向，正有几个椅子，似是专门为病人所设。
她看了看，此时在医馆里排队的人都站着，犹豫再三，看到林朔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好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这一坐，倒是惹了堂中小伙计的注意。
小伙计三步并两步，来到屠溪溪面前，态度还算温和，“这位姑娘，还请你站起来等候一会儿，好吗？”
“为什么？这把椅子不能坐吗？”屠溪溪边问边想起身。
谁料林朔却走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他抬眸看着小伙计，分明没有什么情绪，却让小伙计心里有些胆寒，直觉这个男人不好惹。
他也不想惹事，好声好气地对屠溪溪解释道：“姑娘，我们回春堂不能为每一个排队等候的病人都准备一把椅子，这几把椅子是专门为了那些身体不适到无法站立的人准备的，你如果坐了，其他人见样学样，这几把椅子也不够分，等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来了，也坐不了，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小伙子伶牙俐齿，说得有理有据，若是那些怕站着累，故意占着凳子的人听了恐怕也要不好意思了。
屠溪溪还未说话，林朔便道：“她被砸中了脑袋，头晕呕吐，不能长时间站立，这样也不能坐吗？”
小伙计一听有些迟疑，他明明见这姑娘挺正常的呀，没见有什么虚弱样子。
屠溪溪知道林朔是为她好，不想驳他的面子，倒也挺配合，直接扭头让小伙计看到她脑后勺的肿块。
肿块很大，有些青紫，上面又抹上了褐色的药膏，看着很是慎人。
小伙计见状不再坚持己见，对屠溪溪道了一声“你坐。”也不敢看林朔一眼就离开了。
屠溪溪抬头看向林朔，眼睛眨了眨，对着他微笑，“谢谢。”
林朔轻飘飘地丢下“不必”二字，就又排队去了。
屠溪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好一会儿才落到别处。
医馆排队的人不少，哪怕是这样的早晨，也来了不少人。
林朔原先还排在最后一位，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后又排了三四个人。
屠溪溪有些饥肠辘辘，昨天脑袋难受着，整个人吐了又吐，根本吃不下什么，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和林朔一起赶路了，也没有吃一点东西，此时肚子就差饿得咕咕叫了。
马背上的布带里好像还有烧饼，她先出去吃个烧饼再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一抬眸，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林朔身上，他饿不饿？要不也给他拿个？
也不知道这医馆里让不让吃东西？
正巧刚刚那个小伙计走过来，屠溪溪站起身叫住他，“请问一下，我可以在这里吃个烧饼吗？”
小伙计一愣，脱口而出，“我们这里是医馆，不卖烧饼啊。”
屠溪溪轻笑了一下，倒不是什么嘲笑，就是觉得小伙计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
小伙计显然也反应了过来，被一个漂亮姑娘笑一下，面皮都涨红了，连话都说不囫囵，完全没有之前伶牙俐齿的样子。
“姑……姑娘，我们医馆的烧饼不能吃，啊，不对，是不能在医馆吃烧饼。”
小伙计这话说下来都急得冒汗了，看都不敢再看屠溪溪一眼。
“那好吧。”屠溪溪有些失落，她也知道医馆里不让吃东西，可是这样的话林朔就要饿肚子了。
林朔带她看大夫，她除了一句廉价的“谢谢”，竟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不管之前怎样，现在林朔确实是在为她付出，她又不是好赖不分，自然见不得林朔饿着肚子为她排队。
她想了想，走到林朔面前，“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来排，等你吃完了再来换我。”
林朔垂眸看她，“饿了？”
随即皱了皱眉，“是我忘了先带你去吃饭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给屠溪溪，“你先去买几个包子垫一下肚子，等看完大夫我带你去吃别的。”
屠溪溪推辞，“不用，我吃烧饼就行。”
林朔却也坚持，“听我的。”
“那好吧。”屠溪溪接过铜钱，谁不想吃热气腾腾又香又软的大包子呢！
她出了医馆，便往斜对面的包子铺走去。
包子铺生意很好，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围了好几圈人，屠溪溪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等着。
包子的香味窜进鼻子里，屠溪溪深吸一口气，口中分泌着津液。
终于轮到她，屠溪溪把钱递过去，对老板道：“三个大包子。”
“好嘞。”老板应道。
屠溪溪喜滋滋的，正待要接过包子，眼角却瞥见了一个人影，不由大呼一声，“爹！”
随后便追过去。
包子铺老板在后面大喊：“姑娘，你的包子还没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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