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会放手
屠溪溪曾经问过林朔，什么时候能放她回去，林朔是怎么说的呢？
林朔说，看她的运气。
彼时屠溪溪觉得把自己的命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运气上面，根本不可靠。
可此时屠溪溪听到林朔说的“你很幸运”四个字，低下去的头瞬间就抬了起来，一双明亮的杏眸紧盯着林朔。
“你……你是什么意思？”
林朔对上她的视线，薄唇微动，“我会放你回去。”
屠溪溪简直不敢相信，有些激动，许是突然听到这等好消息，又惊又喜，杏眸瞪得大大的。
林朔上前了一步，垂眸看向屠溪溪，“但我不会放手。”
“什么？”屠溪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向林朔，眼中有些不解。
林朔又上前一步，屠溪溪又退一步，他步步紧逼，直把屠溪溪逼到墙边，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屠溪溪不放，好似猛兽紧盯着猎物，只等猎物不防，就一击必中，拆吃入腹。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一向胆大的屠溪溪竟不敢与其对视，只慌乱地将目光移到一边，可一颗心却又开始砰砰直跳。
“屠溪溪。”林朔第一次那么正式而柔和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道：“我为我之前绑你上山以及后来伤害你的事道歉，对不起。当然，你可以不接受。”
屠溪溪将视线挪到他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林朔竟会对她道歉？
“之前你为什么想杀我？”这是屠溪溪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事。
林朔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色，而后又恢复下来，冷静地道：“因为你和我的一个仇人长得很像。”
“所以，一开始你以为我是她？”
“是。”林朔闭了闭眼睛。
屠溪溪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现在呢？为什么又觉得我不是了？”
林朔不看她，只盯着墙面，“我愿意相信你娘说的话，也希望你不是。”
屠溪溪的眼眸瞬间眨了好几次，有些手足无措。
又听他说：“屠溪溪，给我一个机会，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我没有去找你，就代表着我彻底放手，但在此之前，你等我。”
听着他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屠溪溪有些着恼，让人给机会还这么理所应当，他以为他是谁！
见屠溪溪不说话，面色也不善，林朔突然勾起唇角。
他伸出手来抚上屠溪溪的青丝，直视着她，“我不会请求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你在心里骂我也好，恨我也好，不管怎样，我都要逼你答应下来，如果你没有履约，后果很严重。”
他将屠溪溪有些杂乱的发丝捋顺，收回了手。
屠溪溪却赌气似地揉了揉发尾，挑衅地看向林朔，“如果我不应下呢？”
林朔也看着她，并未因她的挑衅而生气，回道：“我不会放你走。”
不放她走可不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屠溪溪思量着，现在她还在林朔的手里，还是不要挑衅惹怒他为好，不就是一年嘛，有什么不能等的。
她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翻脸比翻书还快，“好，我等。”
也不知道林朔发什么疯，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暂时先答应下来吧，谁知道明年会发生什么事呢。
林朔笑了，少了一丝凌厉，多了一丝温和，看向屠溪溪的目光也愈发炙热。
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屠溪溪的手，屠溪溪有些慌乱，欲将手扯出来，林朔却不放。
“溪溪。”他第一次这么叫，还有些不适应，耳垂竟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屠溪溪也大为震撼，一颗心砰砰乱跳。
屠溪溪：“怎……怎么了？”
林朔拉住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屠溪溪的掌心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林朔郑重地道：“我有生以来快乐的时光很短，短到我都有些不记得，后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我原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孤独终老是最好的结局，可我遇到了你，不知什么时候，我不再想杀你，甚至开始在意你，我挣扎过，可我失败了，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但我不想放手，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之前还说不会请求屠溪溪的林朔此时却向她提出了请求，而感情是那样浓烈而直白。
林朔的这一番深情表白简直吓到了屠溪溪，她不可否认，林朔确实有吸引她的地方，也确实让她心动过，可她对林朔的感情远远没有林朔对她的深。
但拒绝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而此时她的心跳竟和手掌心下林朔的心跳达成一致，跳动着同样的频率。
她有些心慌，心跳瞬间乱了。
紧接着她猛地抽出了那只手，手上还残留着林朔的体温，只让屠溪溪觉得烫手。
林朔也放下了手，只看着她，并未有任何动作，但屠溪溪知道，今日她不说个明确答案出来，林朔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直视林朔，没有回避，“我不想骗你，我确实对你有些心动，但远远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我会等你，但如果以后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就请你放手。”
林朔脸色未变，仍很平静地看着她。
屠溪溪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希望在感情里和另一方是平等的，你若强逼我，即使我妥协答应下来，也不会对你付出真心，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无话可说。”
从林朔的表白中屠溪溪知道他想要的是真心，可真心必须拿真心去换，否则她不会轻易给出。
若林朔知道这个道理，就不能再强逼她。
林朔是个聪明人，能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他当即道：“我答应，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这一刻，屠溪溪的心里莫名有些雀跃，不知是为了林朔答应了她，还是因为林朔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其实，她刚刚已打定了主意，如果林朔还是强逼她，不愿做出退步，她亦不会退步。
可林朔退了，她自然也退一步，“我可以给你机会。”
她话音刚落，林朔突然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屠溪溪并未挣扎，却也没有迎合。
好在林朔很有分寸，很快就放开了她。
可他的眼眸勾魂摄魄，似要让人溺毙在他的目光里，活像山中修炼的男妖精。
屠溪溪再不敢看他，脸颊有些红红的，似涂抹了胭脂。
“我……我回去了。”屠溪溪说着就要向外走去，余光瞥见了桌上的碗，她朝林朔指了一下，“那个，你自己处理吧。”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朔勾起的唇角久久不愿放下。
他坐下来，端起了剩下的半碗擀面条，几下便吃尽了，连汤都不剩。
放久了的面条已经坨了，且在这样的冬日凉得很快，口感并不好，可林朔却丝毫不觉得，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这样的一碗又凉又坨的面条林朔都认定了它好吃。
吃完过了一会儿，他将碗拿去了灶房。
灶房里已经收拾干净，没有人在，他舀了清水，将碗筷洗净，这才施施然出了灶房。
独眼婆婆去猪舍看猪了，住的屋子里只有屠溪溪一家人在。
屠达本就对屠溪溪去拿碗筷久久不回之事不快，本想去催催，陈芸娘却不肯让他去，他左等右等，才将屠溪溪等了回来，谁知碗筷没拿回来不说，他家闺女还一脸又气又羞。
屠达心里越发没好气，只觉得肯定是那个寨主勾引他家溪溪，否则他闺女怎么可能这样。
他是没本事，反抗不了赵家，被人捉去了官府好一顿折磨，可他也不是没有血性，若那个寨主真欺负他家闺女，他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他。
屠溪溪一回来便见他爹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对她欲言又止。
等到一家人移步到这个屋子后，她就发现她爹的脸色异常精彩，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又视死如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唱戏呢。
屠溪溪看向陈芸娘，“娘，爹这是怎么了？”
陈芸娘看了屠达一眼，挑了挑眉，“不用管他。”
陈芸娘不是没有发觉屠溪溪的异状，但她要比屠达冷静得多，因为她已经决定了之后要做什么，所以此时并不慌张。
她看向屠溪溪，目光变得悠长，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陈芸娘也是一张鹅蛋脸，但比起屠溪溪一眼就让人难忘的惊艳，陈芸娘更多的是清秀耐看，也因年岁渐长，而有一些岁月沉淀的味道。
因屠达是杀猪户，经营着一个猪肉摊，家中收入颇丰，她不曾下地劳作过，只管些家务活，比起一般的妇人要更年轻一些，可即便如此，岁月依旧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屠溪溪察觉到陈芸娘的目光，并未出声，其实她不止一次地发现她娘对着她发呆，可她不敢再问，只因原先问过，却只惹来了她娘的眼泪。
陈芸娘的性子并非柔弱，相反很是泼辣，她又能说会道，还不曾在嘴上吃过亏。
可她又不是一般泼辣妇人，能识文断字，又会礼仪规矩，教导屠溪溪也很用心。
可唯独对屠溪溪的有些问题总是以泪抹面，并不正面回答，有时也只是敷衍地给个借口，诸如她是被那个早逝的秀才爹教会识字的，便也想教给屠溪溪，亦或者说屠溪溪跟她那个秀才爹长得像，因思念先父，所以看着她才会发呆。
屠溪溪只暂时接受了这些说辞，并未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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