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边牧

　　回去的路上，秦擎路过一个宠物店，门口有人群围着，中心传来争执声。
　　秦擎去凑了个热闹。

　　是一位顾客在宠物店购买了一只小狗，顾客想退掉，店主拒绝。
　　顾客认为他理由正当，因为小狗是病狗，还是那种不能治的心理疾病，肯定是自闭症抑郁症什么的。店里卖给他病狗理应解决售后。
　　而店主不承认小狗有问题，认为顾客胡搅蛮缠。
　　两个高壮的男人都快打起来了。

　　与人群兴奋地等待两人打架关注点不同，秦擎的注意力被放在旁边笼子里的半大小狗吸引了。
　　那是一只漂亮的黑白边牧，看起来也就半岁左右，还带着奶膘呢。这只小狗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想养。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只毛绒绒来治愈这个世界对她的伤害。

　　秦擎从小就想养一条狗，但家长不让。

　　这只小狗似乎一点不爱热闹，此时正事不关己地趴着。秦擎看过去，它似有所觉一样抬起头望她，那眼神，跟其他小狗不一样……一定要描述的话就是看着像人的眼神，有情绪，让人心疼的情绪。

　　一看它的面板上，智力一栏显示分数为45，比一部分人的智力值都要高。
　　真有这么聪明的狗吗？

　　但它的健康和心情值看起来都还挺正常的，并不像顾客说的有病。

　　真的，这面板，需要它的时候一声不吭。
　　现在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又刷存在感。

　　没这个面板，她照样能挑狗。

　　人群中有人见她在看狗，还附和说：“这狗应该是有病，半大的狗儿，一点儿都不活泼。”

　　秦擎蹲在笼子边朝小狗伸手：“小家伙，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家伙脑袋从前肢上抬起来，看着她。

　　“你看，他们俩都不要你，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走。”

　　边牧还是看着她。

　　秦擎轻言细语：“我家没有别的宠物，只有我和爸妈三口人，我爸妈都是善良的人。你跟我回家不一定能过得多好多安逸。不愁吃喝、不打不骂至少是可以保证的。”

　　边牧歪歪头。

　　想了想秦擎又说：“我家不笼养，小区绿化还可以，也挺大。不会只把你关在家里，每天出门一次至少也是可以保证的。”

　　就有人笑：“小姑娘还和狗说话呢。”

　　她才不管，只盯着笼子里，被边牧看着，眼神一瞬也没有回避。

　　边牧的尾巴动了一下，轻轻的。
　　嗅嗅她的手指，吐出舌头，舌尖扫过指腹，有点痒，但她没躲。

　　最后，边牧的前爪轻轻搭在秦擎手上，吐着舌头歪头看她。

　　捏捏毛绒绒的爪子：“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哦。”

　　她向剑拔弩张的两人过去，直接问那个比她高了两个头的边牧前主人：“嘿，大哥，这边牧卖我吧。”

　　两人都停下来看她。

　　一番讨价还价，三千五敲定了小边牧的归属权。还让店主饶了一箱罐头，前主人也同意把狗狗的用品都打包送她。

　　五分钟后，秦擎左肩扛罐头，右手牵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前主人：“笼子，笼子你没拿。”

　　“不要了，拿不走。”

　　边牧的尾巴小幅度摇了两下。

　　啊……肉痛得不得了。兜里一共3700，如今只余200。
　　爹妈说了，这是她最后的零用钱，其实也不算零用钱，就是给她面试准备的置装费交通费打印费什么的。一共给了6000，除了借给何许的那2000，这两天花了300。

　　两老严肃地表示既然毕业了，住家里的话得开始给家里交家用。
　　这是应该的。两老也不是真要她的钱，就是鼓励她找工作。

　　可不管怎么样，也掩盖不了她贫穷的事实。

　　低头，边牧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要不叫你三千五吧？对你对我都独具纪念意义。”

　　边牧小跑着，没给什么反应。

　　也就玩笑而已，她可不敢让家里知道她出门工作没找着，反而花了一笔巨款买一条狗。

　　回家开门，罐头箱放鞋柜，探头看看，父母都在家。
　　秦擎表示给两位带来一个惊喜。

　　“面试通过了？”
　　“哪天开始上班？”

　　痛心！

　　“不，是我带回来一个小可爱。”

　　妈妈王湘遇：“你又买毛绒玩具了？”

　　……

　　能不能别提这个。

　　“是小狗，超可爱的。”

　　秦爸爸取下眼镜：“哪儿呢？”

　　秦擎回头一看，发现小边牧居然蹲坐在门外，并没有进屋。

　　秦爸爸快步走过去：“哟，好俊的狗。”
　　蹲下招手：“嘬嘬嘬~过来。”

　　小边牧没动。

　　秦爸爸：“这狗有点认生啊，不过警惕点好，外面好多偷狗贼。”
　　王女士：“你买的，多少钱？”

　　“三百五……”

　　“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带回来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王女士语气不好，但并没有说要退狗的话，“你现在已经毕业了，做什么决定我不反对，想清楚后果和责任。这狗你要想养，可以，它的吃喝拉撒你自己管。要我帮忙也行，按照外面的宠物看护市价给钱。”

　　秦擎保证：“一定不劳您操心，边牧可聪明了，它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是对门外的小边牧说的。

　　小边牧朝她汪了一声。

　　秦爸爸啧啧称奇：“呀，它是不是能听懂？”

　　王女士也惊讶地侧目。

　　秦擎对边牧叫：“快进来，带你参观一下你以后的领地。”
　　头被王女士大力拍了一下。

　　秦擎改口：“哦，是王女士的领地。”

　　小边牧低头咬起狗绳，快步跑到她身边，仰头蹲坐好。身后的尾巴快速摇着。

　　好家伙，还懂看人眼色。

　　秦擎给小家伙介绍爸妈，它小心上前一人嗅了嗅像是在认人。

　　安置好小家伙，并给它圈定了活动范围，给它开了一个罐头勉强算是庆祝。
　　看小动物吃饭是一件非常治愈的事，店老板送的罐头看起来适口性不错，小边牧埋头猛吃。
　　撸着狗头，秦擎蹲一边嘀嘀咕咕。

　　还好让老板出了点血给送了罐头，前主人也说会寄狗粮过来。不然就凭兜里一共剩的200块钱，她和小家伙连这个月都支应不过去，下个月要交的家用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要是还找不到工作，她俩都得喝西北风。

　　小家伙适应得还行，秦擎留它乖乖吃饭，自己进屋换衣服。

　　出来之后，发现罐头没有吃完，拳头大的一团肉整整齐齐地剩了一半在碗里。秦擎没养过小动物，不知道这算是胃口好还是不好。寻思着以后可以找个小点的保鲜盒，开罐头的时候可以一次只给一半，另一半保鲜盒放冰箱，保鲜又不浪费。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在客厅里和秦爸爸开始跑着玩接球游戏。

　　“木木，看好了，我扔了哦~”
　　“汪汪~”

　　“木木？”
　　这么快名字都取好了？

　　“是秦嘉木。”妈妈王湘遇路过，说：“怀你的时候我和你爸准备了两个名字，如果生女孩儿就用我起的名字，秦擎，希望你独立强大长成擎天巨树。要是男孩的话，就用你爸爸的名字，秦嘉木，望你成材。后来发现养你一个都费劲，也没生二胎，你爸准备的名字一直没用上。现在有了用武之地。”

　　秦擎：“……”
　　所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新成员家庭地位排出来了？

　　好叭，木木就木木，她还懒得再想名字。

　　拍拍手，她试着喊：“木木……”

　　她新出炉的无血缘异种族弟弟一个猛回头，扔下球朝她跑来。
　　面板上的智力值真不是盖的，这才多久就知道自己叫啥了。

　　木木跑过来，却是路过她，回到它的狗碗旁边。用头顶着碗向秦擎的方向推。
　　推到她跟前，坐定，看着她摇尾巴。

　　秦擎将碗放回墙角，并教育：“饭碗不要乱放，路中间有人路过得给你踢翻。”

　　木木摇摇尾巴，汪汪两声。重复刚才的动作，狗碗向她的方向移动，这一次，木木还把前爪轻轻搭在碗沿上。

　　秦擎后知后觉，猜测问：“你是分给我吃？”

　　木木疯狂摇尾巴。

　　小家伙的动作和眼神是那么的直白，秦擎转瞬即想明白了。并不是这个罐头太大吃不完，它是在给她留着的，特意的。

　　秦擎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狗狗让食的一天。
　　它是那么真诚且期待地看着她，与她分享并不多的食物。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动机？
　　听说动物界弱者会向强者低头，让食也是一种臣服的表现。这是把她当老大上供？
　　还是她刚才嘀咕着没钱吃饭要去喝西北风它听懂了？

　　不论何种动机，这种体验都很新奇。
　　她大约有些明白养宠人的互动乐趣。

　　“我不吃这个，我吃别的，你吃。”摸摸狗头。

　　再三确认过秦擎不吃，木木才重新埋首在碗里，吃得欢快。
　　她似乎真的不能坐吃山空得想办法搞钱，没理由让一条狗来担心她的吃饭问题。

　　一主一宠都没有想到这是她们最后的安逸生活。

　　晚上，秦擎遛狗回来，发现客厅中央有一个超大的行李箱。爹妈两个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咦，你们有谁要出差么？”

　　王女士：“这是给你收拾的。”

　　“啊？”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不给你一点压力，你这孩子找工作完全不上心，这都找了多久还没有着落，现在自己还养不活呢，就要养狗。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和你的狗就搬出去自己生活。你手里有6000块，租个房子再怎么也够了。”

　　晴天霹雳。

　　是她不上心吗？
　　好吧，以前她确实有点不上心，可这几天她分明付出了100%的努力。
　　她努力到连警察局都进了。

　　她不但找工作，她还尝试创业了。
　　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不接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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