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局势第九
余恕一直觉得，他和周霁之间，大概只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除了偶尔打个照面，也永远不会有其他的任何交集。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才偶尔相识，结果总归是要分开的。
这是他从周霁住进余府有余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周霁每日都会呆在自己的屋子，很少会出门，几乎也没有大家有什么交流，只有偶尔会出来找到江时。有时两人打了照面，周霁也都是一副无视的态度，虽然不似初见的那般轻蔑，却也没有好过多少。
可是就在余恕觉得，他们可以这样一直维持到这些人回京的时候，上天却像是开玩笑似的，让事态迎来了转机。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余恕一大早就没有见到周霁。他本以为周霁又是一个人躲在屋内，不愿意出来见人，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饭后，他照常坐在院子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没看多久，就见到江时从南边的方向走过来。
余恕见他行色匆匆，也就没有出声。结果江时在看到他后，突然就调转了方向，朝他走了过来。
“余小公子，打扰了，你见到周大人了吗？”江时一走近，就直接问道。
“没有啊，周大人不在屋内吗？”余恕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江时听后，脸上的神色明显的一怔，随后他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急忙找补道：“我知道他在哪了，他昨天就和我说要去看看那些将士，是我一时忘记。”
余恕看着江时这明显是临时瞎掰扯出来的理由，也没有放在心上，顺着他的话就接着说道：“那江大人就快去吧，不是有重要的事要找周大人吗？”
“那我就先走了。”江时言罢，就转身离去。
余恕也没有管江时到底是不是去找周霁了，低头打算继续看书，却不想身后的舒华盛却一拍脑门，轻言了一句：“坏了。”
“什么坏了？”余恕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书，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舒华盛身上。
“我大概是知道周大人去了哪里。”舒华盛有些踌躇的回答。
余恕挑了一下眉，忍不住轻笑道：“怎么你们都知道周大人在哪？周大人向来神出鬼没，怎么这一次行踪被这么多人察觉了。”
舒华盛脸上挂着担忧，“小公子可莫要取笑老奴了。”
余恕收起笑，继续问道：“好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舒华盛这才和余恕说起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前几天我遇到了巷尾的那个程丫头，就见到他身后跟着一个公子，看着不像建安郡的人，倒像是那位失踪的邱公子。我和他们聊了几句，结果就听说了那位公子失忆了。”
“本来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告诉周大人他们的，结果我在院中多站了片刻，就遇到了周大人。怪我没有藏好秘密，周大人问我，我就只好和周大人说了。虽然当时周大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没准今天早上就去寻那位邱公子了。”
“周大人不是不管那位邱公子了吗？”
“是啊，不过周大人并不知道邱公子已经失忆的事情。我之前和他说起邱公子住在巷尾的时候，周大人还说，‘一个余府都容不下他了，非要跑出去住破房子’。之后就让派人跟着，别让他死了就行。”
“看着周大人这态度，似乎也并不太希望邱公子回来啊。”余恕道。
舒华盛听了余恕的话后，赶忙阻止道：“小公子这话可不要被旁人听了去，京城中身份显赫的人数不胜数，谁也猜不到谁有没有隐藏的身份。这位邱公子虽说不得周大人尊敬，可到底还是能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是个不能得罪的贵人。”
“我知晓的。”余恕点头应下，没再说话。
几个时辰后，余恕便在院中见到了归来的周霁。
周霁一身墨蓝色的长袍，在这难得的晴天里，倒显得格外惹人注目了。
“周大人。”余恕见周霁进了院子，便主动打了招呼。
周霁的脚步一顿，一双锐利的双眸看向了余恕，沉默了一瞬，他就点了一下头，回道：“余小公子。”
“之前江大人似乎在找你，周大人去和江大人说一声吧。”余恕代江时传达了消息。
“……多谢余小公子告知。”周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考虑了半晌才回了这么一句。言罢，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小公子这是何意？”舒华盛有些不明白余恕的用意，忍不住问道。
余恕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胃里一阵难受，可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没什么，就是怕江大人等急了。”
舒华盛见状，也不再多问。
余恕抬眼看着天空，晴空之上还铺着一层云，暖和的阳光让人忘了冬日的寒冷，可是到底有了几分自欺欺人的意味。
又快要下雪了啊。
这边，周霁找到了江时，“你找我？”
江时见到周霁突然找上门，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之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余家那位……”周霁说到这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称呼，随后他才缓缓道，“小公子告诉我的。”
“他居然会主动找你说话！”江时顿时就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霁并没有理会江时那溢于言表的惊讶之色，将一开始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江时这才说起了正事，“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进展……”
说到这，江时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他对着空气轻轻地嗅了两下，然后就一脸震惊的看向周霁，“你杀人了？怎么有股血腥气。”
“没死。”周霁淡淡的道。
“是谁啊？”江时一时也没有想到建安郡会有谁能得罪周霁，然后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传闻中的那个女孩，“莫不是你找到人了……不对，那个女孩是普通人，要真是她，你应该不至于杀不死她。”
江时将猜测推翻，然后就再也想不到了。
“不过是一个从京城跟来的侍卫罢了。”周霁不甚在意的答道。
“侍卫？”江时意外的道，“是谁啊，还能让你放过他一马。”
“那位的贴身侍卫，我也不能随意替他处置了。”周霁说道。
“邱公子啊？”江时立刻就猜到了是谁，“他做了什么，惹得我们周大人不快了？”
“他违抗命令，私底下去找了那个人。”此刻屋内也没有旁人，周霁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的将话说明了。
“说起来，邱公子一直住在那里，我们行动也会受阻吧。”江时有些忧愁的说道，“他怎么还失忆了，现在谁也不记得，这还真的难办。”
“这个我只有办法。”周霁起身走到窗边，目光向远处眺望，那个方向正是这条小巷的尽头，“不出几日，我们就能京城了。”
江时算了算日子，然后说道：“现在已经十一月初，等我们到时候回到京城，最晚也还是十二月左右，还能赶得上京城的新年呢。”
周霁听着江时的话，不理会他话中的憧憬，在他看来新年这样看似热闹的节日，不过都是一些无聊的人，聚在一起做着无聊的事情罢了。
“你这些日子都给我把闵行看牢了，别让他出去坏了我的计划。”周霁看着江时，说道。
“放心，既然他没有照我们的要求私下行动，那我也就没必要客气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可不能被这个小子的一时意气，坏了我们的好事。”江时说完，又咋舌道，“不过，你都已经出手了，他的伤恐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吧。”
这话周霁也没有回，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想必那位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江时有些不以为意，“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周霁看着江时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沉默了良久才用颇为无奈的语气说道：“那位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闵行既然已经找到了他，那他就算不知道具体是谁，也会叮嘱她小心……”
“等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江时捕捉到周霁话中的端倪，一脸震惊的打断了周霁的话，“你刚刚说，邱公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女孩？”
“据我多方打听，的确是这样的。”周霁有些不情愿的解释道，“无论是身世还是各方面特征，都符合那个传闻。”
江时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喃喃的念叨着：“这要是邱公子恢复了记忆，岂不是比我们更好动手。”
“那可不一定。”周霁的眸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我们要趁着他记忆恢复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如今这个局势，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不利的。首先他也不知道闵行和邱钰宸说了多少，一旦被邱钰宸有所察觉，那他就肯定更难对程兮凉下手了。而另一方面，邱钰宸随时都有可能会恢复记忆，而到时候是敌是友，他也根本无法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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