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盲盒
临安城的街面上，林谷雨和叶家二小姐叶顾妍正站在一个泥人摊前面等着。
谷雨接过老板做好的泥人，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哪个是谷雨哪个是顾妍，连自己头上的白色毛绒球都做得圆鼓鼓、毛茸茸的，她惊奇地递给顾妍看：“你瞧，连你的发簪都做得一样呢。”
顾妍接过仔细瞧着，夸道：“老伯若是画画，肯定也画得好。”
许是她俩在摊子前站着，给摊位添了点人气。原本无人问津的摊子前突然围了一群小娃娃，都吵着闹着也要买泥人。
顾妍瞧了一会儿，又把她的泥人塞回谷雨手里，把谷雨那个拿了去，“谷雨妹妹拿着我的泥人，我拿你的，这样才好。”一边仔细地让侍女收好。
林谷雨心里却全是她的新主意。她把顾妍拉到一边，试探着问她：“你说，你画画画得那么好，若是我开个铺子，你来设计小人，师傅捏泥人，我负责卖，怎么样？”
顾妍微张着嘴，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开铺子的事了？你缺钱吗？你缺钱我可以给你啊。”
“不是不是。”谷雨连忙去拦正要掏腰包的顾妍，“我是在家呆得无聊，又看那老伯这么好的手艺，辛辛苦苦捏的泥人儿才卖十五文钱，多可惜。”
“是啊。一看便是老匠人了，捏出来的小人活灵活现的，确实有些埋没了。可你说，老伯都卖不出去，你怎么就能卖出去呢？盘个铺子又是额外的花销，能挣钱吗？”
“若是我保证，我能帮老伯收入翻倍，又能保本挣钱，你愿意加入吗？”谷雨眨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向顾妍献殷勤。
“我……我能做什么呢？”顾妍被她看得脸都红了，嘟囔着。
“你就负责设计草图，画画人物，再把图纸给老伯看，让他照着你画的捏便是了。”
“这……也不难吧。我可以啊，反正我也是在家无聊画着消遣的。”
谷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激动地拍了拍手，忍不住大声说道：“太好了。到时候赚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她的话引来旁人侧目，顾妍赶忙捂了捂她的嘴：“你小声点儿。”
谷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确实，这满大街人来人往的不适合谈生意，还是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说比较好。
这不，前边就有一家门面宽敞，酒旗甚高的茶馆。
顾妍好像也有些累了，扶着腰，搀着谷雨的手臂说道：“我们进去坐坐吧。我许久不出门，走不了太久的路。”
这才哪到哪儿。如果是在现代，这点路程还不够她和闺蜜去奶茶店买个奶茶的。“你真该多锻炼锻炼身体了。”谷雨忍不住吐槽。
“啊？”顾妍一脸懵。
俩人刚走入茶馆，立刻便有小二出来迎接。他快速打量了俩人一番，又瞄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婢女，点头哈腰道：“两位上二楼雅座，有包间，清静得很。”
这茶馆里头装修确实讲究。门厅宽敞雅致，窗户大而明亮，墙边还摆了个流水盆景，给安静的茶馆增添了潺潺水声，氛围感十足。她们被小二引上了二楼，在楼梯旁的一间包厢里落了座。
谷雨看顾妍一副局促的样子，不停地理着两鬓的碎发，便主动点起单，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忌口的。顾妍只是摇摇头，谷雨便让小二上招牌的顾渚紫笋和玫瑰酥饼即可。
看着小二退了出去，谷雨迫不及待地开始推销自己的商业计划：“妍儿，泥人的事，我跟你细细说来吧。”
顾妍好奇地点点头。
“我啊，卖的不是泥人，是盲盒。”谷雨看她眼神更加疑惑了，得意地解释着，“盲盒盲盒，就是看不见的盒子。就是说在买之前不让你知道你买的是什么。”
“那谁会买啊？”顾妍小声惊呼道“不知买的是何物，还买？那不是傻吗？”
“那你就不知道了，买的人可多了去了。有句话说的好，‘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儿的。’盲盒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这随机性。”
“巧克力……巧克力是什么？”
“这……这不是重点。总而言之，咱们开发几个系列的主题，一个主题十个左右的泥人。外头宣传的时候把整个系列都画出来，再留一个隐藏款；单个的泥人都用同样的包装装着，顾客付了钱拆开才知道自己刚买中的是哪一款小人儿。就因为买之前不能选定自己喜欢的款式，这样才会引人接着买。买着买着，就想集齐一系列的泥人了。”
“是吗？”顾妍托着腮，眼睛看着窗外思考着，“这样真的会让人想买吗？”
这时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是小二来上茶点。她们沉默地等小儿摆好糕点，沏好茶，退了出去，谷雨才开口回她：“会不会的，试试便知道了。你就负责设计几个主题的小人儿，我负责盘铺子、招工、开店、装修……反正你安心画画便可了。”谷雨信口开河道。
盲盒经济在现代有多火爆可是有目共睹的，已经有人帮她试过错了，她只需要把同样的模式移植到宋代即可。
“你盘铺子、开店、招工？万万不可啊。哪有千金小姐出去抛头露面开店铺的，会招人笑话的。还有，姨夫知道了也必不会肯的。”
“那……我找个下人去做便是了。不用咱们露面，你在家画画便好了。”
说起画画，顾妍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提了几个点子：“那就画四大美人？不对，画历史上的杰出女性。昭君、貂蝉、虞姬、飞燕、大乔小乔、英台、木兰……简直太多了！”
“这个主意好！还可以画画三国志里的人物，吕布、曹操、周瑜、诸葛……或是画你原创的小人儿也可以。”
“是吗？那我想画四季美人儿，还想画梅兰竹菊、雪月风花化作女子的模样。”顾妍说着，眉飞色舞起来。
“好呀，比我三国志的点子新颖雅致多了。不愧是我的大画家。还可以画十二月的拟人，还可以画二十四节气的拟人，还可以画十二星座的拟人……”谷雨感觉可以做的主题简直太多了。
“等等，十二星座又是什么？”顾妍疑惑地打断她。
“就是……星象？”于是谷雨花了好长时间给顾妍解释十二星座，和它对应的人格。谈话间才知道，原来宋代人已经有十二星宫的概念，只是还没有像现代占星学那样和人的心理、性格结合在一起。她问了顾妍的出生月份，推算着公历，给她解释道：“那你应当是双鱼座。”
“双鱼座……‘朱楼通水陌，沙暖一双鱼’。这名字倒是很可爱。”顾妍开心地笑了，眼睛弯弯的眯着，真像两只在水里闪着光的鱼儿。
谷雨和顾妍说好了，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画便好了，也不急一时。等顾妍画好了，她再去找那老师傅商量合作的事。
正好，她还要起草一份雇佣合同，写上保密和防止竞业的条款。谷雨只学过经济法，要在法律不甚完善的古代起草合同，还是要花一些时日的。
正盘算着，谷雨感觉门口有人在隔着门缝往里望。她警觉地站起身去开门，门缝的那双眼睛便忽的消失了，然后又传来了一行人下楼的声音。谷雨走到窗户面前往外看，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位穿着贵气，走路生风的中年男子从茶馆里走出，身后足足跟了三个小厮。
“这人是谁啊？”谷雨皱着眉不安地问顾妍，两个侍女也往外看去。
顾妍走过来看了一眼，沉着脸色说道：“马车这等气派，看这装饰像是汴京来的。大概是当今的国舅，郡公王相远吧，我近日听爹爹说起过他……”
“郡公……”好像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为何堂堂郡公要偷偷摸摸地偷听女生谈话呢。谷雨不爽地瞪着那轿子，没想到帘子忽的掀开了，马车上的男人伸出头来，抬起头直盯着在窗边望着自己的两位小姐。
“啊。”顾妍被他这一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两步。
谷雨倒也不怕，寸步不挪地直勾勾盯着那位郡公。那男人也不知道是见了顾妍慌张的模样，还是见了谷雨怒目而视自己，竟笑了。
马车开始行进，男人才缓缓地放下了帘子。
轿上的男人侧耳听了小厮的一番话，带着笑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位便是叶寻叶大人的掌上明珠了，还有一个闹得满城风雨的林大人的嫡长女。倒是都生得漂亮……不知有无婚配？”
“据小的所知，应是没有的。林家姑娘本和叶家长子有婚配，但不知怎的婚约作废了。叶家更是向来不让媒婆上门的，满临安的贵公子都拒绝了一遍。所以两位小姐现下都无婚配。”
“是么。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意思。”王相远拍起扇柄，歪着一边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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