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面试
“母亲是有什么喜事吗？看您笑得这么开心。”林谷雨来给母亲问早安，见她一改往常的娴静，说的话都多了起来，谷雨好奇地问。
“还是你眼睛尖。”母亲笑着说，“本不该现在同你说的，但我想也是瞒不过你，就告诉你吧。你可别说出去——你的大哥快要成家了。”
“是吗？这么快。是哪家的女儿？”林谷雨惊讶的问。
她毫无防备，完全没意料到会是大哥要成婚。
现代人要从相识到恋爱，再到谈婚论嫁，再快也得相处好几个月。作为大哥的妹妹，她和未来大嫂还未见过面，他们竟然就要结婚了。
谷雨虽然理解古代人的习俗不一样，但也免不了觉得有些突然。
“是临安府通判何尚文家的四女儿，年纪和你一般大，等她过了门你可得跟你大嫂好好相处。”
“就已经定好了吗？这么快……”
“是啊，两家都同意了，八字也算过了，连算八字的老师傅都说是天作之合。”母亲笑着说。
“是吗？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林谷雨也很为大哥高兴，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试探着问母亲说，“既然大哥逢此喜事，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斋三个月了？”
“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斋还是要吃的，喜也要办。”
可这又不是我许的愿，凭什么大哥许愿，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给他还愿，这么敷衍老天爷就不怕下次再不灵验了吗？林谷雨没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母亲自顾自地说下去：“何家姑娘同你一样，都年方十七。你只比他小几个月，人家都结亲了，你也该转转性子。我也不想老是念叨你，可就算我不说你父亲终究是要说的。到时候又惹他生气，你也不好受。就让母亲给你挑选着如意郎君吧。等你出嫁了，母亲给你陪上十里红妆，秀州的土地田产、庄子下人全都给你。”
“我才不在乎那些田地和庄子呢。”林谷雨嘟囔道，“我若是能不嫁人，我能给您挣十个庄子的钱。”
母亲笑说：“傻孩子。你父亲想要的不是钱，只是想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好有个靠山。”
“是给他自己找靠山，还是给我找靠山？”林谷雨忍不住小声地抱怨。
母亲瞪了她一眼，说：“你在我这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去别人面前说。这话被他听去了，你又要挨打。”
林谷雨闭了嘴，她不想再辩驳了。若她还一句对方能还十句，总有说不完的道理，还不如就这样沉默的应付着吧，能拖多久拖多久。
“在现代就不停被催婚，回到古代也是这个样子。”林谷雨捡了一根路边掉的树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气得用树枝打路边的树叶。“我母胎单身二十三年，不会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给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吧。”
“姑娘……”小禾想上来拉住谷雨，又被她手里乱挥的树枝吓了回去，她一头雾水地问：“您说的都是什么呀……”
“小禾，你说，你愿意嫁给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吗？”谷雨叉着腰，气愤地问。
“若是人品好，忠厚善良，门当户对的，我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是因为你没尝过自由恋爱的滋味，你要是有过自由选择的权利，肯定不愿意再随便嫁人。自己的终身大事搞得跟开盲盒似的，开到不喜欢的还不能退换，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认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禾仿佛带着些使命感，郑重地说道。
林谷雨叹了口气：“唉，封建思想害死人啊。算了算了，我何必把气撒你身上。我交待你的事情吩咐下去了吗？”
“吩咐好了，下人们这会儿应该都在等您了。”
谷雨点点头，说：“那我们这就去东厨吧。”
东厨里二十来个下人排列站好，恭敬地等着二姑娘发话。
林谷雨手里还攥着那根捡来的树枝，在人群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说：“想必小禾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今日我是想从你们这里选拔一两个聪明的。若能答对我出的这三道题，就可以不用每日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做粗活，可以跟着我做一些……做些轻松点儿的活，月例翻倍。”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的人咽了咽口水，有的人用力地握了握拳头，都想把握住这少有的机会。
谷雨观察着这群下人，除了一两个年纪稍长些的，剩下看起来还稚气未脱；只有四五个男子，大多是和小茉一般大的小女孩。
林谷雨很希望这里头能挑出几个机灵的，一是能为自己所用，二来他们也可以不必再做这么粗重的活计。
“答错一题即淘汰，对者可以进入下一题，直到三道题答对为止。有没有人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
“二姑娘，咱们大多都没读过书，怕答不上来，岂不是很吃亏……”后排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这你们放心，我不考什么诗词歌赋，读没读过书不妨碍答我的题。”谷雨保证道。
见没人再说话，谷雨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那我开始了啊。第一题，辩数题。认为甲大的站左边，乙大的站右边。”谷雨用手示意左和右，“凭反应答题，速度慢的和选错的淘汰。甲——一七八五八零三，乙——一七八八五三零。”
她数字念得飞快，好几个人一下蒙了，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没动。
“这几个半天不挪窝的，淘汰了。”谷雨回头跟小禾说。“还有这几个选错的也淘汰了。”
小禾前去把淘汰者带走，他们低着头连连叹气。这么简单一道题就筛掉了八个人。
“第二题，常识判断题。假如让你们是餐馆的老板，餐馆只卖一道菜——炒大白菜。由于白菜每日的价格波动巨大，你为了摊薄成本，几个月间每日都多买了白菜囤在仓库里。我的问题是——你该怎么估计你的白菜成本价，是以当日的市场价计算，还是以仓库里最老的白菜购入时的市场价计算，还是以你认为适合的其他方式计算？”
剩下的十余个人纷纷思考起来，有的托着腮帮子，有的看着天嘴里念念有词。
小禾挨个去听他们的回答，下人都用手捂着低声靠着小禾的耳朵说答案，生怕被旁边的人听了去。
只要和姑娘说的答案不符的人通通淘汰，小禾一边听答案一边淘汰人，听完一圈，只剩下五个人了。
谷雨笑着端详剩下的优胜者，四女一男，最小的是个女孩，看起来还稚气未脱；唯一一个男子高高地仰起头，像是志在必得。
“第三题很简单——”谷雨回头接过小禾递过来的匣子，她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打结打得乱做一团的丝线，说，“把这团线在天黑之前解开即可。”
剩下的五位优胜者有些意外，他们接过线，坐在地上就开始动手解线。
谷雨看了一会儿，打起了哈欠。她对小禾说：“你在这看着，待会儿和我说就行了。”
小禾点点头，见姑娘走远了，坐在石凳上托着腮，仔细地观察起剩下的五个人来。
二姑娘特意交代了，这线缠得越密越好、越乱越好，就是要让他们难解、解得烦躁。小禾坐着看这些人费劲地解她团的线，心想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打的结，可没那么好解。
姑娘说，有没有解出来、解得快不快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中他的态度。中途连连叹气、面露烦躁的一概淘汰。
面前这五个人，小禾都认识。
其中两个女使，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皱起眉头，不住地咂嘴。虽然已经被暗中淘汰，但还不能告诉他们，若是被他们觉察出选择标准就不好了。
剩下三个人，一个是负责搬柴火的劳力，名叫力兴，十八九岁。他平常话不多，面相老实但人又透着股机灵劲儿，很会察言观色。小禾见他偷偷瞥了自己好几眼，虽然被他看得不舒服，但见他沉着冷静的样子又挑不出错。
还有两个打杂的女使，年纪比自己还小，由于出身贱籍只能在厨房做些粗重活。小禾内心也希望她们能沉着性子，通过考核就能跟着二姑娘干活，从此不必再受苦受累了。
小禾抬眼望了一眼在西边围墙上挂着的太阳，不多时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们还在耐着性子试图解那一团乱麻，忽然力兴举手说：“小禾姐姐，我解完了。”
她有些惊讶，毕竟她搓这团线的时候没觉得能有人把它解开，只是想磨磨他们的心性。小禾上前查看，那团线真的被解出完整的一条，整整齐齐折叠好被他端在手里。
“很好。”小禾点点头，说，“你坐着休息会儿吧，等姑娘回来了再说。”
剩下两个一直沉稳的女孩也开始坐不住了。一个女孩见到力兴已经率先完成，有些着急，手里忙乱起来，用力一扯，结果线团缠得更紧了。她眼角发红，耷拉着嘴快要哭出来。
另一个负责烧柴的女孩春苗见了，放下手中的线，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了些什么。
“行了，辛苦你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谷雨悄悄走了进来，她指了指完成的力兴和春苗，说：“你们俩留下。剩下的也辛苦你们这一整天的功夫了，去找小禾领赏钱吧。”
谷雨见优胜的那位小女孩还站在原地，表情木然，她大概还不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改变。
春苗只是看着一同入围的力兴一副努力地抑制着激动心情的样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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