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同警察局走廊不一样的是，审讯室里的光源来自白炽灯泡，此时它就悬在程青云的脑袋上，看起来整个房间里只有程青云是发光的，其余的都是一片黑暗。

　　程青云趴在桌子上，手上冰冷的手铐无论怎么样都捂不热它，现在他如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他有万种委屈，却知道自己百口莫辩，这几轮问话下来，让他感觉警察们还是那个警察，没有思维，不懂得思考，问话的方式只有威逼利诱，就算是自己告诉他们曾经发生的一切，恐怕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自己，只会觉得自己狡辩，索性便什么都不说吧，他在等一个人。

　　“程青云，你再这样下去耽误的不是我们的时间，耽误的是你自己的时间，我们可以一直陪你靠在这里，我们有的是时间，但是你越拖下去，对你越不利，你最好抓住坦白从宽的机会，我们会考虑给你减刑，如果你继续保持不配合的态度的话，等查出来真相，你想说话都没有机会了，不要做茅坑里的石头。”

　　一名男警察开口了，态度极为恶劣，或许这就是他们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态度，也对，如果对待这种人还礼遇有加的话，那估计没有犯人会招供，可自己不一样，自己可不是犯人，如果说做错了什么的话，错的只有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已。

　　见程青云依然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警察开始不耐烦的跺脚，刚才的劝诫不是今天第一次从口中说出了，没想到这个剃着平头的年轻人就是不开窍，来点软的试试呢？

　　警察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放在程青云面前，“小伙子，你还年轻，人都会犯错误，但是就怕犯了错误不承认错误，不从错误中吸取教训，你只要把事实告诉我们，都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警察与法律会对你从轻判罚的。”

　　程青云听着，这话里不都是已经默认自己有罪了吗？也难怪，尸体就在自家的冰柜里，他甚至还有点理解对方的想法，但作为警察，不应该这么主观吧？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他们定罪了，看他们现在给自己递水，心里不知道会有多么厌恶自己。

　　但话说回来，程青云确实渴了，他坐直身子，从面前拿起水杯，抬起双手配合着喝了一杯。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程青云自顾自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将一杯都干了，然后放在桌子上。

　　“小兄弟，想清楚你就说吧，我们会依据你的表现，对你从轻处罚的，你要相信法律，相信党，相信政府，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样，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有烟吗？”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体验体验电影里的场景？电视里就是会这么演，在做内心挣扎的嫌疑人为警察要烟，在为自己是否开口做最后的挣扎，到这里，就意味犯罪嫌疑人要被突破了。

　　两位审讯的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另一人点点头，一名警察走到程青云面前，将一颗烟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为他点燃。

　　程青云这是第一次抽烟，第一口就被呛到了，没想到的是，香烟入喉的感觉确实很微妙，让他赶到了莫名的轻松，他学着之前见到过吸烟者的模样，将香烟一口一口吸进身体里，果然就像黄娟曾经说的一样，进入身体的感觉，确实很舒服。

　　两位警察静静地看着程青云将香烟一口一口吸干，封闭的审讯室里烟雾缭绕，一名警察打开了窗户，让口气流通。

　　“怎么样，水也喝了，烟也抽了，该说了吧，你放心的说，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你的案件，我们会尊重你的一切权益，会为你请律师，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现在就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就可以，这些事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心里的变化是怎么样的，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情绪，什么时候爆发的，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都交代出来。”警察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它已经伏在桌子上许久了。

　　程青云的双眼分别瞟了一眼眼前的警察，他们还是这么愚昧，就因为在自己家里发现了尸体，就对自己下了定义，跟他们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不信对方会强行逼供，他要等樊佳平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有樊佳平值得他信任，他才能真的为自己伸冤，程青云再一次伏在了冰冷的桌子上。

　　看着程青云的动作，两位警察一股火从心里窜了上来，一名警察大声呵斥道，“程青云，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是在代表人民群众给你机会，让你坦白不是我们的目的，你现在的行为非常过分。”

　　另一名警察同样非常失望，刚才还以为程青云马上就要开口了，这要是能够通过自己审讯出程青云的口供，这在工作上可以说是巨大的进步，而现在对方不配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试试，他站起身，走到程青云伏着的桌子旁。

　　“你是不是聋啊你？”一腔怒火集中在了右脚上，既然程青云趴在桌子上，不能动手，又要尝试给予对方最大的震撼，他使劲的踹了一脚桌子，这一行为显然震惊了另一名警察，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事会这么做，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程青云的耳朵与脑子嗡嗡作响，他也实在没想到警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此大的震撼让他只能捂住脑袋。

　　“小张，你干什么。”

　　“我不来点硬的，他不会开口的。”出脚的警察现在明显情绪激愤。

　　“你出去冷静冷静。”

　　“我冷静什么，你不知道他的背景吗？他妈就是杀人犯，亲手杀了他爸，像这种人的基因是会遗传的，他们都是反社会的人格，如果继续这么拖下去，我们会被他拖垮的，他在那我们找乐子，他就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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