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个好师尊
直到夜色浓重之时，娄筝才到达遥镇。
夜晚也遮盖不了天衡派山下这个小镇的繁华，娄筝站在镇外，瞧着灯火通明的遥镇，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时候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竟然还认为这个世界是与大武朝一般无二的呢！
当真是太过天真！
深吸了口春日夜晚还带着冷意的空气，娄筝快步朝着遥镇多宝阁对面的茶楼而去。
多宝阁还是如白日那样热闹，不过里面招待顾客的小童已经换了人。
娄筝淡淡瞥了一眼就转身进了茶楼。
她在茶楼的大堂内看了一圈，却并未找到老者的身影。
瞬间娄筝有些后悔，但既然来都来了，娄筝干脆就找了白日坐的那个位子，刚刚坐下，茶楼内的小二就迎了上来，娄筝还未开口，小二就笑眯眯的道：“这位姑娘，楼上雅座有一位客人请您过去一同吃一杯茶。”
娄筝皱了皱眉，“那位客人可有交代别的。”
小二做惯了这种传话的事，急忙答道：“那位客人说了，他白日也与姑娘在小店吃过茶。”
小二这句话一出口，娄筝基本上已经确定小二口中的客人就是让她来寻他的老者。
娄筝不再怀疑，跟着小二上楼去了雅间。
雅间的门被小二一推开，娄筝就见到临窗的桌边坐着一位精瘦的老者，老者身后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老人正是娄筝中午见到的那位。
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道袍，白发白须也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淡然坐在桌边，视线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好像早就知道她此时会来，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小二替娄筝关上了雅间的门，老者转过身，朝着娄筝瞥了一眼，“丫头，既然来了，还站在门口作甚，坐吧。”
娄筝坐到老者对面，老者面色坦然，如今看来哪里有在小院时那副老顽童的样子，仿佛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得道高人。
正在娄筝打量老者的时候，冷不丁见到老者身后包子脸的青年对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出事了？说吧！”
老者精光内敛的眸子看向娄筝。
娄筝一怔，这才苦笑着无奈点头，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左想右想竟然只有这个老者才是自己唯一的退路，娄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只能依靠别人的感觉！
她顷刻有点走神，还是对面包子脸青年的咳嗽声将她唤醒，抬眼见到包子脸青年用下巴点了点老者面前还空着的茶杯。
娄筝瞬间反应过来，她提起桌上放置的茶壶，亲自给老者倒了茶水，端到他面前，态度恭敬，既然要求人，那就拿出真诚的态度来。
“老人家，我需要离固丹。”
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端起面前茶杯轻啜了一口，“丫头，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到这句话娄筝没有愤怒和震惊，而是从心底溢出了一股惊喜，这老者敢这么说，就是说他真有离固丹！
但是娄筝也没有因为肖哲有救了而失去理智。
“老人家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答应你。”
现在娄筝没有别的选择，这个老者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者嘴角扬起，仿佛很满意娄筝的回答。
他不紧不慢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宣纸摊在娄筝面前，娄筝低头接过宣纸，快速浏览着上面老者提出的要求。看到最后一条时，她的眉头有些拢起，她抬头看向对面老者，似是为难。
老者眉尖挑了挑，“我的条件没的商量，你们日后的时间都长，难道你还要无时无刻保护着他？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他也不值得你去救了！”
闻言，娄筝深吸口气，想了片刻，终于点头应下。
“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老者好奇，朝娄筝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你要帮我替肖哲找一个好师尊。”
老者身后的青年首先睁大眼睛，他立即飞快瞥了眼老者，想知道他的反应。
一时，茶楼雅间内突然寂静下来，正当包子脸青年以为老者会拒绝娄筝时，却见到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道：“金丹真人可否？”
这个时候，娄筝才真的松了口气，“不拘修为，只要人品好就行。”
在天衡派，只有修为到达金丹期才可以收徒，但是金丹前期和后期却是差距很大，肖哲其实不论天赋还是勤奋都不比别人差，他缺少的只不过是机遇还有合适的机会。既然缺少这些，她就尽最大努力帮助他创造这些，老者说的对，她虽然想要帮助肖哲强大起来，但是却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他的身边，他需要自己独立的环境慢慢的成长直到无坚不摧！
不但如此，她自己也需要强大起来，一个弱小的自己是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
“这件事我会办好，这是离固丹，你拿回去让那孩子服下，再让他打坐运行两个周天，五日后，他便能基本痊愈，只是他伤势动了根基，基本痊愈后切记两个月内不能动用体内灵气，否则，就算是离固丹也救不回来了。”
娄筝慎重接了老者递过来的玉瓶，起身，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老人家，那晚辈告辞。”
老者朝着身边青年男子瞥了一眼，“元白，你去送送这丫头，记得，五日后，我在厚载峰等你。”
元白从老者手中接过一个青竹形状的飞行法宝，带着娄筝就离开了茶楼。
直到遥镇外，元白才将法宝召唤出来。
一竿细细的只有一节手指长的青竹被抛到空中瞬间胀大，而后变为一柄苍翠的竹筏，竹筏两头还有翠碧的竹叶，元白带着娄筝跳到竹筏上，娄筝顿时就能嗅到清新的竹子味道。
元白念了一句操纵竹筏的口诀，而后将灵气注入竹筏，不用半刻钟，就已经到了娄筝肖哲住的小院。
元白将一块通体雪白的雪玉扳指交给娄筝，“到时，你来厚载峰，将这枚扳指给守峰的弟子看，他们自然会知道带你去哪里。好生去照看那孩子吧，我先告辞了。”
娄筝收下扳指，瞧着青年念了一句口诀，竹筏状的飞行法宝瞬间消失在眼前。
把玉瓶里的丹药喂进肖哲的口中，娄筝和吴菁都守在床边。
小半个时辰过去，娄筝再查看肖哲后背被段清瑶的冰刃戳穿的伤口，发现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肖哲的脉象也稳定了很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肖哲就清醒了过来。
他体内的经脉和丹田已经被初步修复，剩下的只要用灵力将丹药化入经脉就可以了。
肖哲的睫毛动了动，而后他慢慢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在昏迷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丹药的引到下，缓缓地被修复。
“娄筝，你……”他想问娄筝到底是哪里弄来的离固丹。
“肖哲你先别说话，离固丹服下后，要打坐两个周天，等你打完坐，我在和你详说。”还没等肖哲把话说完，娄筝就抢先道。
离固丹这种高级丹药来之不易，不管娄筝是用什么办法弄到的丹药，此时他都不能浪费，因为这是娄筝的心血和好意。
肖哲点点头，一双狭长的双眸却深邃如黑夜。
他由着娄筝将他扶起盘坐在床上，而后他深深的看了娄筝一眼，这才闭上眼。
娄筝和吴菁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给他关好了房门。
两人站在小院中，半弦月的银白月光打在娄筝身上，将她一身粗制的衣裙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时让看着她的吴菁都有些失神。
娄筝紧紧盯着肖哲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吴菁，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娄姐姐，你……”吴菁想问今天发生了什么，肖哲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又是哪里弄来的离固丹，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什么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娄筝对着他笑了笑，“去睡吧，过几天我就把真相都告诉你。”
吴菁知道娄筝此时不想说，也没有为难她，互相道了晚安，回房休息。
段清瑶被存真真人一把丢进丹房。
她被存真真人大力摔的一个趔趄，就顺势跌倒在地上，疼的呻.吟了两声。
存真真人压抑着怒火，却没忘记不能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他随手就在丹房布置了一个隔离别人神识探查的阵法，这才走到矮榻前坐下。
“清瑶，你身为修真之人，又身为天衡派的弟子，可知罪！”
存真真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收不久的小弟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要不是今日他跟着，那两个孩子就真没命了！
存真真人没听到自己小弟子的回答，才低头朝她看去。
段清瑶狼狈地趴在地上，小脸满是难过和倔强，她定定地抬头看着存真真人，那双总是灵动的双眸此时溢满委屈，桃花瓣一样的嘴唇被糯白的小牙咬着，可怜巴巴的，可即使这样忍着，泪水却顺着瓷白的双颊流下来，这副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存真真人一看他这小弟子这副样子，就有点心软。
他想起段清瑶不过才十来岁，若是在普通人家还是一个贪玩的小姑娘呢，而在天衡派中，却已要辛苦的修炼了。
又想起段清瑶对他这个师尊的依赖和儒慕，平日里不管是修炼还是炼丹也都刻苦非常，她虽然天资了得，可一点也没有荒废和自满。
想到这，存真真人的心又软了一分。
刚刚那股发现她残害同门的怒气已经消弭了一半。
“清瑶，清瑶知错，还请师尊责罚，都怪清瑶莽撞，听不得别人说一点师尊的坏话，这才冲动出手想要杀人灭口，师尊你罚清瑶吧，都是清瑶不好，给师尊丢脸了。”
段清瑶起先还抿着唇一副倔强的可怜模样，可一说到这件事，她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存真真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自己的小弟子是因为自己才忍不住出手的，顷刻自己也有了一分愧疚，认为是自己没教好弟子。
原来打算好的重罚也被他抛之脑外。
段清瑶一边哭一边偷偷注意自己师尊的脸色，见师尊脸上满是懊悔，她心中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师尊跟本就没看到她与娄筝之前发生了什么，路过时，恰好是她想对娄筝下手的时候。
她低头擦着泪水，“师尊，你怎么罚弟子，弟子都不会有怨言的。”
“你这孩子！怎的做事这么冲动，为师平日里教你的那些你都忘记了吗！”
“师尊教受徒儿的，徒儿永不敢忘，但是徒儿见不得别人说一点师尊的不好，是徒儿狭隘了，师尊责罚徒儿吧！”
段清瑶越求存真真人责罚，存真真人就越是愧疚。
最后丹房内只剩下段清瑶偶尔抽嗒嗒的哭泣声。
存真真人低着头，攥着拳头，良久才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小弟子。
念她年纪小，又天资卓绝，心性恐怕还没有完全形成，想着日后有他严格约束，又悉心教导，品格定然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次就是个猝不及防的意外，他应该给她从新来过的机会。
毕竟，存真真人不想看她浪费这么好的天资。
存真真人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小身体里的灵魂早已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段清瑶改变心性，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哎，罢了罢了，你做出这样的事，为师也有一半责任。这次为师便饶过你，不将这件事上报掌门，可罚不能免，从明日开始，你拿着木桶，每日从山下挑一担泉水上赤练峰来，不得使用任何灵力，挑满一年为止。当然，为师也有不教之职，从明日起，为师便每日去思过崖不使用灵力坐上一个时辰。”
段清瑶吃惊地看向存真真人。
她没想到她犯错，存真真人会给自己这样严重的惩罚。
天衡派思过崖紧邻着天衡派的禁地幽冥渊，思过崖内有十级罡风，专门用来惩戒宗门内犯错的弟子。
那罡风十分猛烈，不愧它的名字，真如钢刀一般。
如果在思过崖内打坐不用灵气护体，罡风会割裂血肉，如刓肉之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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