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姜璟微哑的嗓音中还夹杂着几分他未察觉出的宠溺。
姜若鸢抽抽鼻子，她脸颊泪痕已干，只是眼眶仍红肿着。她垂着眼眸，闷闷开口，“花灯坏掉了。”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声，姜璟用空着的那只手抚摸着姜若鸢的头顶，一下一下抚摸着，似是在安抚，“你喜欢那灯，等回宫朕让人买个一百个回来，挂在你房间，可好？”
姜若鸢仍恹恹的，她如何能好意思说出那花灯不仅仅是个花灯，而是寄承着她的小小心愿。
但经姜璟这么一哄，方才郁闷的情绪也搁置了不少，待彻底回过神来，不免觉得有些愧赧。
也怪自己太过冲动，见到姜璟那一刻，竟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姜若鸢收回双手，低着头没敢看姜璟的目光，许久才极小声说道：“陛下，我们回去吧。”
这场暴雨来得过于突然，而街道行人也纷纷都去避雨，故而阔大的游街上，只有他二人的身影。
又穿行过一处街道，行宫殿宇于雨雾之中矗立在前侧。
李公公与禁卫们不知何时已恭候在门口，待姜璟身影一出现，李公公便急急跑来，望着他满脸焦急，姜若鸢便升出几分愧疚，觉得自己为众人添了个麻烦。
李公公举着把伞，刚靠近便惊呼地开口：“陛下，您可注意着身子啊，这身上怎么都淋湿了！”
闻言，姜若鸢才注意到姜璟右肩已被雨水淋湿，甚至此刻伞沿上仍有雨滴滑落滴至他的衣衫。
而反观姜若鸢，她整个人都罩于伞下，这一路之上，身上都未再被雨水打湿。
她喉咙微涩，几度欲开口，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公公并未注意到二人不寻常的氛围，只将手中的伞高高举起，为姜璟遮挡住雨水，待进了房间，又吩咐房中侍奉的婢女去煮碗姜汤来。
永好见是姜璟，姜若鸢二人回来，先是一愣，随后便忙应声，快步向外走去。
可刚跨出门槛，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煮两碗。”姜璟道。
永好脚步微顿，但也不敢在姜璟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又小跑着离去了。
李公公倒是看了姜若鸢一眼，她人仍呆愣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此时双臂环抱在身前，略微颤抖着。
他只匆匆打量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后又吩咐了几个人进来，备好热水，为姜璟沐浴一番。
宦官婢女们来回出入着，烧热水备衣，姜璟此时已脱了湿透的外衫，欲进到内室去沐浴。
他看向还在门口僵直着身子站着的姜若鸢，眸色一暗，开口道：“梳洗好了过来。”
姜若鸢眨眨眼，经暴雨那么淋了一顿，头脑还混沌着，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
她匆匆忙忙跑去自己房间，将身上清洗干净，又换上了件干净衣裙，回到姜璟房中。
她到时，姜璟已沐浴完毕，正捧着碗姜汤喝着。见她进来，微微颔首示意她喝了桌案上那一碗。
姜若鸢这才注意到，桌案上还有另一碗姜汤。她抿抿唇，走上前小口饮着。
姜汤入口极辛辣，姜若鸢不禁紧蹙眉头，强忍口中的不适。
姜璟却是极快地一饮而尽，他将碗搁下，身侧的婢女便既有眼色地收回碗走了出去。
李公公本还候在一侧，但望见姜璟自姜若鸢进来目光便始终落在她身上，便也弓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姜若鸢注意力都放在手上这满满一碗的姜汤上，自然也没注意到房中只剩她与姜璟二人。
终于饮尽最后一口，她将碗放下，才发现房中的人不知何时都出去了。
她不安地瞥了姜璟一眼，心中还想着刚才雨中那一幕。
但如今房中仅她一人侍奉，她知道她不能再那么别扭下去，心下一横，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婢子服侍陛下睡下吧。”
被褥已整理好，姜若鸢掀起被子，服侍姜璟脱下鞋袜，入了榻。
她又将被角掖好，随后便准备起身，可姜璟却抓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便想收回，可手上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怎么这么凉？”姜璟眉头微皱。
姜若鸢这才想到她只简单沐浴了一番，未来得及用热水浸泡双手。她又是极易受寒体质，入冬以来手上便时常生冻疮。此次又在外淋了雨，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姜若鸢柔和一笑，说道：“不过是受冻了，回去暖和暖和便好了。”
说着，她便又打算站起身子，她知道姜璟也淋了雨，不想再打扰他休息。
而姜璟仍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姜若鸢此刻已站直身子，一只手却仍被姜璟握着，她回眸，眸中满是不解。
静默片刻，甚至于姜若鸢都有了几丝困意，才听得姜璟开口道：“留下吧。”
姜若鸢惊怔住，往日他们欢好，也从未有过共枕一榻之时，但今日姜璟却主动提出。
而姜璟此刻，却是起了恻隐之心。
行宫虽处处仿未央宫，但毕竟是抵不上的。比如炭火棉被之类，基本都供于皇亲大臣使用，婢女宦官的住处是没有的。
若是回了住处，晚间本就受了寒，凭姜若鸢的体质，怕是要染上好一阵的风寒。
倘若生了病，又是要耽误不少时间，太过麻烦，姜璟心道。
他将手中人儿往身上一拽，姜若鸢跌坐在床榻之上。姜若鸢也没再说什么，她安慰着自己，姜璟的房中是极暖和的，睡在这里定不会着凉。
于是，她也换下鞋袜，在床内侧躺下。似乎又是觉得不够，又微微往里挪了挪，同姜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因只有一床被子，姜若鸢一往里侧挪，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下来，身子有些发凉，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姜璟看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将被子往她那里拽了拽，好盖在她的身上。
察觉到姜璟的动作，姜若鸢才注意到姜璟将被子都给了自己，而他却只盖了一小角。
姜若鸢心觉自己有些过于矫情了，不过就一晚上，哪来那么多的别扭，况且明明……
那种事都做过了……
思及此，她脸颊又浮现一抹绯红，她瞥一眼姜璟，下定决心般的抱着被子往姜璟那侧靠近。
虽是靠近了他，但二人中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但这也已经是姜若鸢的极限了，若是再近些，怕今晚是再也睡不好的。
可即使这般，她也是毫无睡意。
她眨巴着眼睛，一下又一下，心底无声地叹息着。
姜若鸢睡不着，身侧的姜璟亦是。感受着身边人儿来回翻转着身子，扰得他也无法安眠。于是，他转过身子来，长臂绕过姜若鸢，将背对自己的人儿揽到自己怀里。
姜若鸢吓了一跳，身子僵硬得任由姜璟动作。浑厚的气息自耳尖传来，“睡觉。”
她不敢再有所动作，更何况姜璟的手臂锢着自己，她也无法再做些什么。
身子被固定住，她也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旁的地方，只感受着自己胸脯跳动起伏。
很快，便合上双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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