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陈米
程渡面色如常，抿唇真挚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从商者，或多或少都有点以貌取人，眼前的少年，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贵。
所以程渡并不想得罪秦风，他不想得罪秦风，不代表秦风不想得罪他。
“何出此言？你不知道吗？”秦风冷哼。
用这么下流的眼神看长宁，当他死了是吗？
若是在蓟州，他定让人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程渡怔了下。
被人当众如此落面子，就算他再圆滑也不免冷了脸。
虽然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出身富贵，可他却不认得这个少年。
“看来公子果然是来闹事的。”
“算是吧。”
他们来调查粮价，跟闹事其实也没什么去别。
秦晖月：“………”
就不应该带他来。
佘引：“…………”
不愧是镇南王世子，真的不羁。
程渡管理程氏粮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是来闹事的。
被小厮打倒的中年男子发出不低的痛呼声，他的痛呼将秦晖月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中年男子刚爬起来，就听见清浅的脚步声靠近。
他抬头，眼前有道身影逆光而来。
事来人穿着暗花银丝褶缎裙，身姿窈窕，纤腰素素，随着走动牡丹暗香浮动。
秦晖月没在意男子的反应，而是微微歪了下头，明眸顶着从布袋撒出的粮食。
她施然蹲下，伸手捞起布袋中的粮食端详了起来。
秦风见她如此行径，好奇的走过去，“看什么呢？”
她没答，指尖捻动，粮食轻松被撵成齑粉。
果然。
秦晖月勾唇，唇齿明晰吐出两个字，“陈米。”
秦风：“………”
等下！
他没听错吧？
府衙现在查得这么严，程氏居然还敢卖陈米。
就在秦风还在怀疑自己听力的时候，秦晖月的眼眸却深了深，她深沉的眸光紧紧凝着手中的米。
程氏胆子确实大，居然顶风作案。
这不仅是陈米，还是霉米，并且黑心的在米里掺了沙子。
程渡不是傻子，这下他就阴沉的脸，沉得就像是能滴出水来。
他冷着脸，嗓音阴沉，透着危险，“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轰走。”
暗卫不发一言站在身前，眼神凌厉。
小厮被暗卫的气势震慑，不敢出手。
程渡气急，“谁第一个上，赏银一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两虽然不多，可是对于一个月五百文月银的小厮来说，已经很多了。
小厮奋不顾身，争先恐后。
但他们怎么可能会是暗卫的对手，没一会几名小厮再次被打趴。
暗卫停下动作之后，还挑衅地看了眼程渡，这一眼吓得他差点瘫软在地。
这场闹剧，让原本聚集在粮店门口的百姓纷纷远离，唯恐避之不及。
秦晖月微微皱了下眉头，眉眼透着说不出的烦躁，她走过去，将手插进未封口的粮袋。
手用离往下压了压，将底下的米往下掏出，看了眼手中的粮食后，移步到另一袋粮食前，同样的手法掏了掏。
“姑娘，不买就走，别在这捣乱。”话里隐含警告。
那阴寒至极的目光看得人心头发慌，但秦晖月完全没感觉。
在钱财面前，美色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刚才他或许对眼前的美人有那么一点兴趣，可是现在这个美人挡了他的财路。
秦晖月扭头，神情冰冷，“这样的米，你会吃吗？会给你的家人吃吗？”
气氛霎时凝结。
“姑娘，你家人难得没告诉过你，别多管闲事吗？”程渡倏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
“你想做什么？”秦风怒斥，疾速逼近秦晖月。
程渡见状，将匕首对准秦晖月，语气危险的威胁道，“多管闲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风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见程渡拿匕首指着秦晖月，自然不敢再动。
“确实需要付出代价。”秦晖月冷淡的回了几个字。
程渡深吸一口气，目光晦暗又危险，“不知死活。”
“你敢碰我妹妹——”
异口同声。
这句话分别来自不同的三个人。
伴随着这声呵斥，还有一柄锋利的利箭。
利箭破空而来，紧贴着程渡的脸颊而过，泛着寒光的利箭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瞬间喷溅。
划破皮肉之后，利箭“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扎进粮铺中间的木柱上，箭羽震动发出丝丝锋鸣。
程渡被吓住，现场众人被清晰的铁蹄声刺激着耳膜。
不一会，身着军服的将士骑着骏马沿着街道形成两排，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看不到尾，气势汹汹。
骏马上的每个人表情都额外的肃穆恭敬，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
而两排将士中间。
骏马长嘶，双蹄落地。
马背上的男人，身材挺拔伟岸，气势极其凌厉有威慑力，他五官端正。
只是，脸上那道明显的疤痕却给他带来了一丝血腥意味，并且让他看上去深不可测，又透着极大的威压感。
他微微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垂眼，单手持弓。
看来，刚才那一箭便出自他手。
热闹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
没人敢轻易做声。
秦晖月侧目，眼尾轻轻往上一挑，眼波流转。
“舟楫哥，舟郅哥。”秦风先她一步开腔，脸上笑容明亮，呲着白牙咧嘴笑。
江舟楫没有理会他，翻身下马阔步走来。
秦风见状，兴奋的张开双手，“舟楫哥，好久不见！”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道洒脱的身影。
那道伟岸的身影错过他，径直走向秦晖月，最后站定在她面前，“月儿。”
秦风：“…………”
终是错付了真心。
“楫表哥。”秦晖月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别看她如此淡定，实际上面纱后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从陆湮的记忆中，她知道了舟楫表哥的下场。
帝后崩世，边境是最后知道的。
待新帝的圣旨传到边境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江家几位将军自是不信。
可是那道圣旨不是让他们信的，而是逼他们反的圣旨。
江舟郅已经偷偷回了京，剩下的几人都是军中老将，可是性子再稳，看到这样一道圣旨，也是忍不住的。
可以说，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更何况他们身上流的是江家的血，是军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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