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现场
早上七点，陈歌和宿舍老五王小明背着整齐的黑色双肩背包。在学校的南门口，已经有了两三个同班同学了。
等他两一走进，陈歌才发现，原来一个是班上的学霸李雪同学，人如其名，很是冷血，站在一边，离另外两个同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还有一个是本班最爱凑热闹的李明同学，哪里有刺激他就去哪里；剩下的一个则是一向充当空气的一位女同学，看起来很弱不禁风，陈歌向每个人打招呼，在最后一个女同学这，竟然卡住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位女同学叫什么名字了，他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女同学也礼貌的回了一个招呼，又沉默的低下了头。
陈歌昨晚有点失眠，早上起得有点晚，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但时间不等人，只能饿着肚子等老师来了。老五王小明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事给老师说一声，这次任务退出，陈歌答应了一会帮他说一声，让他去干自己的事吧。
按照通知，今早在校门口集合等老师来，乘校车去汽车站，撘乘104路公交车，从暮大所在的北安区一直到偏远的安定县（地名全为虚构）。
陈歌的肚子嘀咕着，和手机产生了共振，一起响了起来。陈歌掏出手机一看，是许音的短信，“你在哪？”
“我在南校门口。”陈歌指间飞舞，快速回复了许音短信。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传来一个呼喊的声音。
“陈歌！”
许音左手拎着小塑料袋子，举着右手挥舞着，从南校门口外的人行道上走过来。
“早！许音。”陈歌很不客气的接过了许音手中冒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肉包子？好香啊。”陈歌感觉许音真是来的太及时了，急自己之所急。人生有此良伴，夫复何求？
旁边的同学早就被这爱情的酸臭味熏的远远的，许音四下张望了一下，靠近了陈歌，说起了悄悄话，
“大锤，你前几次去参加这些活动总是早上起床不吃饭，我想这次可不能再让你饿着肚子上路了。”
“上路？”陈歌故意瞪着她。
“呸呸呸，我这嘴说的，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说不能再让饿着肚子去参加这次活动了。”
“没关系，我是故意逗你的。这次不同以往，不算是活动了吧，算是任务了吧。临时听老师说，这次的任务有报酬。”
“什么报酬？”许音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又挤压了五官。
“不知道，估计是钱吧。以往参加的一些类似的有报酬的活动就是这个样子。”
“哦，那我送你去汽车站吧，好不好？”许音露出狡黠的神情。
“真的啊，不耽误你上课吗？”
“你这个样子假正经好吗？咱两一起翘课泡图书馆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正经。”许音特意压重正经的字音。
陈歌手里的包子剩最后一口的时候，老师来了，来的老师就是那个发布任务的老师。
老师穿着一身黄色复古的西装，脸上的褶皱随着越来越走近众人，越来越深厚。这老师如果不穿西装，估摸就是一个饱经风霜，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他也是陈歌侦查专业的唯一一名教授，所以大家对他都很尊敬。他身边还带着一名穿着灰色休闲装的助理，约摸25、26岁的样子，是一个精瘦的男子，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总有一种装逼的感觉。但这总会让人感觉不到装逼，只能感觉到他像保镖，就是电影中随时被老大扯来挡子弹的炮灰。
“墨镜哥，怎么安排的？”李雪自觉发挥自己身为学霸一马当先的能力，助理没有理她。
“炮灰哥，你说说话呀，不然这跟兵马俑一样立在这也不是个事情。”李明竟然这么耿直，把在场的别人逗笑了，学霸李雪也被逗笑了，结果助理直接怒了，
“你说谁是炮灰哥？谁是兵马俑？”
场面上就剩下了那个不知名字柔弱的女孩子和陈歌许音这对情侣了。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歌，这是我女朋友，许音。”陈歌很有礼貌的在遵循基本的社交礼仪。
“你好，我叫李响，响当当的响，不是兵马俑。”这名叫李响的助理似乎还因为刚才的事情余怒未消。
“呐，我们现在认识了，我们怎么安排的？”许音很有礼貌且不失俏皮的在询问。
“本来打算是让我开车去市区公交车站，但车子前两天烧机油，送去修了，所以我和老师商量了一下，申请校车送我们去市客运中心。”
“那挺好的，谢谢你，李响哥。”许音笑的跟花一样，李响也彻底不再生气了。
“哦，对了，我的室友王小明同学早上碰见了急事，只能退出了。我给你说一下，你不要介意。”陈歌在旁边见缝插针。
“没关系的，让他去忙吧，我一会在车上给老师说一声就好了。校车去加油了，一会就来南校门口接我们。”李响提醒着众人，旁边的几个耳朵尖的，马上过来借此机会向李响道歉，气氛终于还是正常了。
许音趁机向李响解释了自己是偷偷去送男友的，李响也同意了，反正校车大巴那么大，就这么几个人，多一个也不影响啥。
校车来了。校车通体银白色，车身两侧印着鲜红的“暮大校车”四个字，尾巴上的排气管在不停的哧哧哧冒着白色尾气。车子载上了众人，飞驰向了市客运中心。陈歌和许音坐在了几位同学最靠后的位置。而教授则坐在车子中间，助理坐在大巴的副驾上。
“往北去市客运中心，需要1个半小时到。搭乘104路公交车朝西，往安定县走，啊，我的神啊，竟然需要10个小时的车程，看这弯弯扭扭的路线，我觉得我一定会晕车。”陈歌指着手机上的缺德导航地图，在向许音解释着。
许音听完后从包里掏出了晕车药放到了陈歌的包里，随即又掏出了一点现金放到了陈歌包里。
“多余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吧。”许音没有再说什么，抬头看着车顶发起了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说了好几回做同一个噩梦，被乌黑带血的发丝捆绑，差点被勒死。”许音的目光炯炯有神。
“是的，我昨晚还做了这个噩梦的，最后是喊了一声你的名字才醒来了。”陈歌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是吗？”许音有点害羞的别过脸。
“你这害哪门子羞？”陈歌真是不太明白这小女生的心思。
“我害羞不行嘛？我还是少女呢。”
“对对对，少女，粉红系少女，嗳，粉的不能再粉的少女。”
“你欠揍。嗳？快到客运中心了，我就说我刚才想起来的事。我一直惦记着你做噩梦的事，我们老家说求一个符或者拿走庙里抽的一个签，就能够避免这事。”
“所以你干了什么？”陈歌一脸凌厉的问道。
“你别这样说话，老让我有种当犯人被审问的感觉。我上周去了离着最近的寺庙，我本想求符，但是庙祝告诉我画符的大师不在。寺庙太小，画好的也被用光了。那我只能去求签了，结果正堂没有摇签的罐子，只有侧殿送子娘娘那有。”许音语气很不自然的在说着这些。
“那有趣了啊，或许这是天意呢？我猜你最后一定是在侧殿抽的签。”
“对，我本来想把侧殿的拿到正殿去，但想想这又不太合适，既然在侧殿那就在侧殿求吧。求出的是一个中签，不上不下的那种。”许音的语气很急切，对结果这很不满意。
“你在侧殿求的那多半是送子的事，”陈歌在分析着。
“但是，我是在问其他事，多半她能帮我问问。结果可能有偏差，但一定不会差太多。”
许音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着了一根细长的签子，看起来是桃木的，但入手后，发现才是薄薄的塑料的。许音也没有嫌弃这签子的质地，毕竟用金碗、银碗、瓷碗、还是破碎的碗，都能喝到水。只要签子上所求之事的预言偏差不会太大，那签子对许音来说还是个宝贝。
“我把它给你。”许音把签子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陈歌手心。陈歌一拿到手心，就感觉签子上有某种意志在保护自己。
车到站了，陈歌一行人进了站，许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不舍的目送陈歌上了开往安定县的104路公交车。
车子轰鸣发动，一骑绝尘。站在尾气和尘土飞舞中的许音，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丢了。许音一个人站在繁华的客运中心大厅，很是孤独，她慢慢走着去找回校的公交车，上车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不是丢了，只是变得从未相识。
8点上车，大约10个小时的车程，路上路况良好，陈歌在车里使劲的想那个同班女生的名字，就是那个早上打招呼因为不知道名字卡壳的女生，最终被陈歌在社交软件上找到了这个女生的姓名备注——张欣雅。陈歌随即点开聊天界面，向女生致歉，女生收到消息后，看了陈歌一眼，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陈歌在车上剩下的时光，就是看着沿途的蓝天白云发呆。104路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20多分钟。到安定县城时，已经是快17点40多分。
众人跟随着助理李响，到了预先订好的酒店。
“今晚就去看看吧。”教授在提议，面部的褶皱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像活了一样，似乎也在说话一样。
大家虽然都很累，但是对于教授的提议并没有反对。
“我很期待呢，一定要去。”李明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看这场凶杀案现场了。
“我也想去看看。”李雪也加入了讨论。
“那李响哥你怎么安排的呢？”陈歌在问候一脸黑线的李响。
“让我想想，我马上租车。”李响心里很慌乱，这是教授临时起意的计划。
不过多久，一辆银白色的长安面包车就载着众人去了案发地现场——骆家镇向阳大道6号平安公寓。
李响被这缺德地图导航可给整惨了，小县城的路，在导航上有很多错误。李响不停的车上问候导航地图，车下问候路人，兜兜转转，一个小时的路程，花了快2个小小时才到目的地——平安公寓。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小旅馆，竟然这么费事。”李响下车站在车前看着这个平安公寓。
“听说是这里的套间又租又卖，还能提供像旅馆一样的短期住宿。”李雪充分发挥了自己学霸的事前调查能力。
“原来是这个样子，可能是小县城，人少，经济不景气，也就只能这么干了。”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基本案情。”教授一句话，大家都停止自由讨论了。
在教授的一番讲解后，大家对这个案子有了基本的认知。
死者是一位女性，姓名李玫，年龄为30岁，为骆家镇福溪村的一名辅导班教师。死于xx年6月28日晚，也就是上周，29日清晨被旅馆保洁人员发现。死时身穿红色深v字领，疑似参加同学聚会太晚居住旅馆。当晚入住登记为该女性一人，前台称有一名男性护送该死者前来住店，但是在前台帮助登记之后，就径直离去，并没有去过案发的303房间。案发现场，死者平躺在床上，没有头颅，脖颈处有大量血迹。另外，该死者女性生殖器被割除，放置于原头颅位置。现场没有指纹，也没有尸体挪动痕迹。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李明同学义愤填膺。
“不要感情用事。”李雪不知不觉的在斥责李明。
“这真是难搞，怪不得会找老师。”
“走，上去吧。”李响带着众人上楼了。
303门口的身穿制服的警察认识教授，是教授曾经的学生。
“老师，你过来了，这是303的钥匙，里面已经封锁了好几天了，就等你再看看了。我给你向队长通报一声。”
这时教授的手机响了。
“你好，是张明建教授吗？我是安定县的负责此事的刑侦队长，我是陈平。”
“嗯，我是。你好，陈平队长。”教授虽然年老，但是声音很是厚重。
一段谈话过后，教授挂掉了电话，吩咐值勤警察打开303房门。
独门独户，在平安公寓最靠里面的303房门被打开了，
一股发霉发臭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直冲众人的脑门。其他人还好，张欣雅闻到这个气味，脚下一个趔趄，陈歌慌忙扶住了她，她挣开表示没啥大碍。
众人戴着鞋套进入案发现场，这是303单间，没有窗户，地方很小，一览无余。
所描述的内容和真实始终是有偏差的，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知道那些书面化的语言背后代表的残忍和冷酷。
房间的电视，床头柜，还有衣架，都原封不动的在该在的地方。床上才是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方。
床上的枕头和床单接触处，一滩发黑的血迹，顺着接触处，流向两侧的床垫侧面，然后一直从床垫侧面流淌到地上，在地上形成发黑的如同枝丫一般的痕迹。
在枕头上方，有一小块不规则的血迹，这应该是放置生殖器官的地方。教授看的很认真，而他们几个学生，看来看去也没啥有不一样的地方，只能在看的时候顺便警戒周围。
大约半个小时，教授带着助理和一众学生出来了。
“可以解除封锁了。”
教授面无表情的带着众人走了，下楼的途中，
“就这么简单？”李明很奇怪的问了一句。
“就这么简单。”李雪怼了回去。
“不说点什么？”李明还是在挣扎。
“你想说点什么？”李雪把李明瞪了回去。
众人沉默了下来，一路无语，坐车回到了酒店。此时已经是22点40分了。舟车劳顿，放松下来的众人现在是感觉到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陈歌在自己的房间，哼着小曲洗着澡，放在床头柜上的背包，却突然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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