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轮回全明星（一）
高英杰和乔一帆端着盘子，紧张地盯着前方，连呼吸都放慢了一拍：
时间是上午九点，位置是自助餐厅。
冰柜里，还剩最后一个原味酸奶。
一支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起。
另一支小一点的手也伸过来，捞空。
啊，慢了一步。沈沉呆住。
“呵，手速不行。”王杰希居高临下地嘲笑她。
高英杰：很少见呢，队长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跟人说话。
乔一帆：与其说是手速的快慢，不如说是长短的差异吧。就是这么说的话，感觉会更生气……
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因为手短。沈沉啧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轮回食堂吃腻了？”王杰希还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她。沈沉又不需要住酒店，特意跑过来吃顿早点怎么看都很奇怪。
“你想多了。”沈沉比了比后方，王杰希顺着看过去：不远处的圆桌边，坐了一圈嘻嘻哈哈的女孩子，包括烟雨的楚云秀、嘉世的苏沐橙、雷霆的戴妍琦，哦，还有他们队里的柳非——对上他的视线，微草的妹子反射性地慌忙站起，立刻被一通嘲笑。
王杰希回过头：“哦，是联盟第一恶势力的茶话会啊。”
你说联盟第一什么来着？一时间，沈沉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了，给你。”王杰希不再多说，将手中的酸奶罐子轻轻搁到沈沉的盘子上，摆摆手走了，“不用谢，短手怪。”
“哈？”沈沉气成河豚。
高英杰&乔一帆：哇，队长好帅！
转身看到这么两个微草队长的迷弟，沈沉更加心塞了：一个是高英杰，另一个……呃？
“乔一帆？”
“是，是我。”
不需要转头，乔一帆就知道高英杰此刻必定露出了万分惊讶的表情，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同样是本赛季出道至今尚未在正式比赛中露脸，高英杰被俱乐部力捧为下任队长，魔术师的继承人，不论是在粉丝之中，还是在职业圈内都拥有极高的关注度。而乔一帆，即使问微草铁粉，大概也只能获得一个抓耳挠腮“对哦，还有那个谁”的回答吧。
没想到沈沉竟然一副听说过他的样子，少年在一头雾水的同时不免大感受宠若惊。
“真的是你啊。报名了新秀赛？加油。”
“是，谢谢沈副。”
“不客气。对了，有兴趣来轮回试训吗？”
“？！”
两位少年的表情显示他们都被轮回副队长的不按理出牌吓得不轻。
“轮回的刺客不是有吴启了吗？”高英杰都顾不上害羞，替好友警惕地反问。这个时候，这位腼腆的少年总算有点微草未来当家的模样了。
“我也没说让他过来玩刺客啊。”
沈沉冲乔一帆眨眨眼，神秘一笑。
乔一帆不自觉地回以笑容。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某个拿着伞的角色的身影。
原来如此，是叶秋前辈啊。
“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慢慢考虑。对了，期待你今晚的表现。”沈沉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有一种快乐，叫一次挖王杰希和叶修两个人的墙角。
双倍的快乐。
距离所限，楚云秀等人听不清这边的说话，不妨碍她们兴致勃勃地围观同期生之间的小小交锋：
戴妍琦：“这对cp我磕了。”
柳非：“画面好美，队长好绅士，笑起来竟然这么温柔。”
楚云秀：“柳非你这微草队员的滤镜怕不止十八尺厚了。看那气场，明明是龙争虎斗。”
苏沐橙：“哼，王杰希。”
至于沈沉后续与两位微草新人的互动——
戴妍琦：“两小只的组合也很有爱。”
柳非：“呃，小戴，他们和你同期同年，两小只什么的……糟了，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被你一说，我以后很难直视他俩了啊啊啊。”
楚云秀：“微草我还是推荐all王，王队这气质嘿嘿嘿。”
苏沐橙：“矜持高冷的气质吗，确实年下更加嘿嘿嘿。”
刚走回来的沈沉：王杰希说你们是联盟第一恶势力还真没冤枉谁啊。
早茶过后转战咖啡厅，豪华酒店里娱乐设施齐全。
路过棋牌室时，遇到一只方锐跟着呼啸战队的林敬言勾肩搭背，看到这一伙人经过，如临大敌般飞快把手放下，紧张的神态引人发噱。反倒是原本被他当拐杖搭着的呼啸队长，风度颇佳地与姑娘们打招呼。
出息。
沈沉斜了眼队友。
方锐理直气壮地回瞪她：你们这帮女选手平日里都在yy什么，当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么？
午饭后稍作休息，手机铃声响起，沈沉接完电话后告罪一声说要先走，“毕竟东道主，摸鱼不能太过分”。
“好的，晚上见。你怎么过去？”苏沐橙关心地问。
安排各大战队入住的酒店离会场很近，不过只要不是脑子进水都不会考虑在这种日子自己走过去。据她所知，沈沉虽考出了驾照，却是个标准的本本族，连车都没买一辆。
“搭车。我们队长正好路过。”
所以，刚刚的电话是周泽楷喽。
众人齐齐“喔～”了一声。
这种程度的揶揄，沈沉泰然自若：“羡慕吗？羡慕就对了。联盟第一大帅比的驾驶员喔，是不是超级心动？心动不如行动，各位妹子，轮回欢迎你。哦，柳非就算了，我们这里神枪真的够了（柳非：嘤～）。”
结束聚会后，戴妍琦回到队中，长久地盯着雷霆队长看。肖时钦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怎么了，小戴，玩得不开心吗？”
“队长。”戴妍琦幽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啥？”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肖时钦只想战术性后撤：“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晚上的新秀挑战赛准备好了吗？”
戴妍琦哀怨地瞅他：“放心吧，队长。即使你这么无趣，（长得又没周队帅），我依然不会抛弃你的。”
肖时钦发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新人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一点也不想。
轮回电子竞技馆。
江波涛最后确认了一遍流程。
半年前，正是在这个比赛场地，轮回拿下了第一个总冠军，这次轮到举办全明星周末，俱乐部上下齐心协力，务必打造一个完美的盛会。对此，联盟表态大力支持，并掏出了一张王牌——
“全息投影技术，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的。”江波涛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场馆，几个小时后，将坐满荣耀爱好者。
比赛场地的两端，周泽楷、沈沉几乎同时拔卡，随着他们的动作，主舞台上一枪穿云和共潮生的投影化为细碎的光点。
“啪啪啪……”围观的工作人员用力鼓掌，叫好。若非保密协议所限，恨不得大肆转发朋友圈：联盟眼下最火热的轮回双核全息投影对战，就算两人明显留有余力，重点更多的放在测试投影效果上，但这真的是我们能免费看的神级现场吗？
轮回夺冠的后续反应，在今年的全明星投票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周泽楷、沈沉分列第一、二位，方锐冲入前十，江波涛首度入选。
一只队伍中有四位全明星选手，正副队长包揽前二，这不仅是冠军队的待遇，更是轮回战队第五赛季以来爆炸性人气积累的直观反映。
“辛苦啦，今晚新秀赛的顺序出来了，要不要看？”江波涛说这话时主要看着沈沉。
果不其然，她连连点头。
“于念、杜明、戴妍琦、高英杰、乔一帆、唐昊、孙翔。”念完名单，沈沉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第一场，于念，嗯，和我。最后一场，孙翔……”
周泽楷看向沈沉，沈沉意会，“联盟是想搞事制造爆点啊。可惜孙翔应该不会挑我，第一战法之战什么的估计没戏。”
“哦，他跟你说了？”江波涛立刻来了兴致。
沈沉摇摇头：“只说了不是我。至于他要挑战谁么，我觉得还是很好猜的。”
三人停了停，一起说出了答案：
周泽楷：“韩队。”
沈沉：“老韩。”
江波涛：“霸图战队，韩文清。”
晚上八点。
在济济一堂的观众们整齐响亮的“9、8、7、6、5、4、3、2、1”倒数声中，一个巨大的“0”出现在主舞台上。
第六届全明星周末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天，全息投影技术正式被运用于荣耀的大舞台，对游戏和所有玩家而言，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开场式上，轮回在完成联盟要求的情况下聪明地夹带了私货：投影光柱缓缓落下的第一个全明星角色就是共潮生，在轮回的主场，一下子引爆了观众们的情绪。最后的一枪穿云更是安排得如压轴登场，山呼海啸的尖叫声传出场馆外老远。
自家主办的活动，当然要力推自家选手，这是各大战队心照不宣的做法，没什么好说的。区别在于，轮回的操作，可能获得了联盟方面的默契乃至推动。
毕竟，荣耀第一人的王座，实在空置太久了。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周泽楷，联盟还不得如获至宝。
普通观众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他们沉浸在全息投影带来的感官享受中，为在电脑屏幕中司空见惯的每一个普通技能在现实中的表达而欢呼雀跃。
前三场挑战赛正常进行，一般意义上的指导赛。
观众们的掌声大多献给新技术和参赛者本身的人气。
直到，微草的两位魔道学者进场。
交手后不久，职业选手席已骚动起来，“不会吧，这两人来真的？！”
轮回坐席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出局面对王杰希不利的结论时，沈沉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
她是最早看出这一点的一批人。
又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职业选手作出了相同的判断，一片哗然。
王杰希的角色倒地的瞬间，方锐难以置信地一拍护栏：“离谱了啊，现在的新人这么猛的吗？”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侧，心道作为同期，沈沉想必会有更多的感慨，却见她正和周泽楷交头接耳。
周泽楷：“奇怪。”
沈沉：“同感。后面我算了一下伤害，数据有点问题。”
周泽楷：“让了？”
沈沉：“嗯。做得很漂亮，我还没搞明白。”
周泽楷：“……技能点？”
沈沉：“有道理。”
话说至此，两人皆是默然。
因为说的小声，轮回队中只有紧挨着他俩坐的江波涛和方锐听到了，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声张。
周、沈二人无疑属于联盟之中最顶尖的几人，即便如此，依然需要相互印证才能得出答案，水平和眼力稍次的恐怕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王杰希的用心良苦可见一斑，万般绸缪只为一败，令人慨叹。
不远处又是一阵喧哗。
大致是蓝雨的位置，光线原因看不清楚，隐隐绰绰像是有个人站起来。
“是喻队。”
“起立鼓掌，不至于吧。”
“蓝雨和微草，啧啧。”
沈沉只托着脑袋，欣赏大屏幕上的战斗画面回放。
王杰希、喻文州这等人物的行事，看破的不会说破，看不破的，又何需向他们多作解释。
但凭本心而已。
珠玉在前，接下来乔一帆对李轩的挑战顿显黯然失色：乔一帆的表现委婉点说还生嫩，直接点说是被吊打，别人看起来约摸就是不自量力的新人被第一阵鬼教做人。
赛后，观众席和职业选手席上传出的掌声了了。
出于对某人眼光的无条件信任，沈沉看得格外仔细：嗯，有点惨。李轩下手重了点，是被上一场吓到了？玩阵鬼没多久，想不通为何选李轩当对手，水平完全没表现出来。
不过，是有潜力的。
听说微草不会与他续约，倒是可以试试发出正式的邀请。想到这里，沈沉掏出手机，mark一下防止忘记。
沈沉不知道的是，场馆的另一角，乔一帆也提到了她的名字。
在好心的前辈的提点下，少年总算振作起来。元气了没两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又崩塌了：“糟了，沈沉大神今天还说期待我的表现，一定让她非常失望了吧。”
好心的前辈——叶修淡然的表情上出现了丝丝裂痕：“我说，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乔一帆讲了经过，叶修在心里恶狠狠地给记了一笔：长本事了啊沈小沉，都开挖哥的墙角了。
腹诽归腹诽，叶修还是认真给出了建议：“轮回是很好，今年绝对还是夺冠大热，这帮人也喜欢试验各种阵容。如果你能加入，指不定比你那玩魔道的小伙伴更先摸到总冠军奖杯。前提是，你能成为正式队员。一帆，你很有潜力，但是你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成为轮回的即战力。”
乔一帆无言点头。
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只是轮回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本赛季，轮回的战力尚且隐隐压微草一线，对被微草放弃的少年而言，内心未尝没有向微草的队友证明自己的强烈渴望。想要压制这份渴望，真的需要太多太多的理智和勇气。
然而人的成长往往发生于一瞬间。
“我，想要站在比赛的舞台上。”
“很好。”
沈沉并不知道自己的挖墙脚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更不知道被她挖的另一面墙也来了现场——俱乐部曾想邀请退役的嘉世队长作特邀嘉宾，她毫不犹豫地给驳了。
此刻，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于下一场比赛上。
高英杰对王杰希一战，带给沈沉的震撼更多源于王杰希的所作所为。而此时正在进行的第一流氓之争，才称得上是不折不扣、不掺一滴水份的新老之战——
唐昊vs林敬言。
唐昊胜。
硬碰硬的实力对决，赢的让人无话可说。即便身为林敬言好友的方锐，看着台上落寞的友人也只得叹息一声：“如果早几年，老林能赢的……”
电子竞技，时间的残酷，在此淋漓尽致。
这一天的末尾，孙翔作为最后一名挑战者登上了比赛舞台。
有之前的两场比赛铺垫在前，观众们眼中纷纷流露出不一样的期待。
孙翔挑选的对手也回应了这份期待：当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两个角色投影在比赛舞台的中央，仿佛十年岁月呼啸而过。
难言的激荡回荡在人们的心胸，冲出延后汇合成震天的欢呼声。
收视率达到了一个峰值。
赛场上的双方都是不废话的性格，直接进入战斗，令人目不暇接的激烈冲撞对抗持续了十几分钟。
解说员差点来不及换气。
战至红血，双方血量相差无几。
最后关头，孙翔一记无视野的背身天击对拼韩文清的鹰踏。大漠孤烟被击飞，一叶之秋出招伏龙翔天。
“不可思议的天击，完美应对了大漠孤烟原本必中的鹰踏，一叶之秋的下一招紧接着出手，伏龙翔天，命中……不，大漠孤烟再次鹰踏，韩文清选手躲开了！……等等等等等等，没有躲开？！大漠孤烟没有躲开！！伏龙翔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这是——龙抬头！！～～”
职业选手席上：
沈沉：“哦豁！”
观众席上：
叶修：“呵，臭小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沈沉和孙翔的pk，算算时间也没多久，这小子竟然偷偷练了这一手。
沈沉&叶修：老韩，对不起啊。
大漠孤烟缓缓倒地，众目睽睽之下，一叶之秋并未马上退出登录，而是一个帅气的转身，却邪乌黑的矛尖，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几个摄像头同时转向。
导播反应十分及时，轮回战队上方，一道光柱打下——
万众瞩目之中，沈沉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尖夹着账号卡。
山崩地裂的尖叫声中，本届全明星周末的首日表演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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