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节哀
左驰骋跟左静兰解释不清，且又死要面子，绝不承认自己脚上有伤不方便走动，再加上师父安佑之也同意一同前往看个究竟，三人一起看他，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无奈，他只能强忍着脚伤，随卫青秋一起离开药田。
许是怕卫青秋反悔，左静兰都没敢回去换衣服，只叫下人又拿了一件罩衣披在外面，勉强遮一遮发黑的衣裙。
相较左静兰，卫青秋可就惬意轻松多了。
她不仅洗漱干净，还重新换了套衣服，甚至连发髻上的珠钗也换了一套红宝石的，璀璨熠熠，耀眼十分。
“磨磨蹭蹭，白让我们等那么久！”左静兰咬着牙低声骂道。
“我早就说让你回去洗漱干净，你不听，非要留下来监督我，我有什么办法？”卫青秋一摆手，很是无辜：“你要是觉得吃了亏，我也可以等你去洗漱啊，怎么样？”
左静兰冷哼，“不需要！”
说完，她再度催促：“你既收拾好了，就赶紧跟我走，少磨磨蹭蹭的！”
“走就走。”
卫青秋不以为然的跟上去，路过左驰骋身边时，特地放慢脚步打量他一圈，确定他还能撑住后，这才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到了角门，不出预料的围了一圈人，密密麻麻的，基本都是左府的下人。
即便有蝉衣的提示，卫青秋也未曾轻举妄动，她在距离人群两三米后的地方停下，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以及围成一团的下人穿着打扮，好判断他们都来自谁的院内。
左静兰可没她这么沉得住气，到了角门后不由分说就往前跑，边跑边喊：“雨轩！蓝雨轩，张婆子怎么样了？快让让，我把凶手带来了！”
随着她的喊叫，围成一圈的下人自动闪开让出一条路，圈内情形一览无余。
只见青石地板上的张婆子面朝卫青秋的方向蜷缩在地，她嘴角紧抿，双眼紧闭，额头除了汗水还有些许血迹。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再往下看，青石板上隐约可见发暗的血迹，空气中都弥漫着难言的血腥味。
张婆子真死了？
卫青秋眉头一皱，下意识去看蝉衣——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
却见蝉衣一脸懵，她看看倒在地上的张婆子，又看看卫青秋，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诧异和不解。
为防卫青秋误会，蝉衣急忙上前小声道：“奴婢刚才看的时候张婆子还好好的，可——”
“你刚刚来看的时候，周围也围着这么多人吗？”卫青秋很快抓住重点，问道。
蝉衣摇摇头。
这就对了。
卫青秋心中稍松口气，正要上前，忽被一声粗粝哀嚎震到耳膜，她皱眉循声看去——只见一穿着灰衣短打的中年男子携一中年女子快步上前，张着大嘴哀嚎哭喊。
二人一唱一和，虽没见眼泪，但因情绪到位，周围不少人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卫青秋没心思看他们表演，但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免不得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
原来这二人是张婆子的干儿子、媳妇，因张婆子早年守寡，无儿无女，老了之后生怕无人照拂，就认了在左家当差的养马小厮做了干儿子，后又帮着他娶了媳妇，自掏腰包帮小厮赎回卖身契，甚至还拿出养老本让他们夫妻俩做些小生意过活。
现下干儿子骤然得知干娘出事，也顾不上做生意，急忙带着媳妇赶来左府。
理清楚人物关系，卫青秋心里有了底，兀自上前喝住二人：“青天白日吵嚷什么，这么盼着你们的干娘张婆子去死吗？”
她一吼，那二人果然住声，齐齐抬头看她。
那儿媳哭道：“贵人说得这是哪里话，她是我们的娘，我们哪里舍得她真的去死，只是眼前娘都这样了，我们还——”
卫青秋实在听不惯这粗粝的哭喊，不耐烦打算：“你们请大夫了吗？大夫说她死了吗？你们刚赶来什么都没问，单看着张婆子躺在这里，就能断定张婆子已经死了？你们这么厉害，看一眼就能断定张婆子生死，怎么不去做大夫？”
一连串的质问下，儿媳哑口无言。
那干儿子也哑了，偷偷拿眼去瞥蓝雨轩，似是在求助。
“看她有用么？”卫青秋低笑，故意走到蓝雨轩身边，对上干儿子的视线，道：“人家这时候巴不得跟你们撇清干系，你还想求她帮你说话？认清现实吧，你们俩就是个工具人，真以为她们怜惜你们？别做梦了。”
说完，注意到旁边的左静兰蠢蠢欲动，卫青秋啧啧摇头，道：“你也是个傻的，屡次被别人挑拨着闹事，今日这事闹大了，你以为只有我丢人吗？丢人的是整个左家！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愚蠢。”
左静兰被怼得哑口无言。
“行了，”卫青秋蹲下身，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张婆子，催道：“别装了，赶紧起来。”
此话一出，周围下人纷纷低呼：“张婆子没死啊？”
“她在装？”
“张婆子要是没死，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张婆子！张婆子赶紧起来吧，别装了！”
众人声响愈发大起来，左静兰有些慌，忙不迭去看蓝雨轩，对方却端的一派气定神闲，丝毫不担心。
左静兰皱眉纳闷，正要凑上去问个究竟，就被蓝雨轩使眼色制止。无奈，她只好站在原地，继续去看张婆子。
专注叫醒张婆子的卫青秋没注意二人的小动作，在众人的呼声中，又推了推张婆子，不耐道：“再不起来，我可要直接将你拎起来了！张婆子，你好歹是个长辈，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你的脸面！”
软硬兼施过后，地上的张婆子仍是一动不动。
卫青秋总算察觉出一丝不对你。
她微微倾身，借着推搡的动作摸了把张婆子的脉搏——竟然毫无跳动！
她心里紧跟着咯噔一下，难不成张婆子真的死了？
卫青秋不敢相信，紧接着又去探张婆子的脖颈、鼻息。
不出意外，全都毫无动静。
张婆子，真的死了。
“少夫人这出戏演完了吗？”蓝雨轩神情淡淡，冷她一眼后才看向张婆子干儿子，眼中登时露出几分哀戚，“可怜老人家都已经身体冰凉，你却仍要在众人面前做戏，还诬陷我与二小姐……”
说着，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不忍道：“终究是左家对不住你们，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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