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林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陆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陆沉的表现更像是单方面的泄愤，不由分说地掠走他的所有呼吸。
林眠宛如溺水的人，失去氧气的他拼命地用手抓着陆沉的衣领，在失神的恍惚中，封锁在记忆深处的浮光掠影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现。
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冷漠，方黎的讥笑，众人的千夫所指……
陆沉蓦地松开了他，林眠立刻大口地呼吸起来，紧接着，后颈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痛感。
他瞠大双目，如同被射落泥土的惊弓之鸟，一滴晶莹自泛红的眼眶飞速滑下，渗入雪白的衣领。
不知痛楚持续了多久，陆沉才缓缓抬起了头。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眠，微微汗湿的额发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俊美的面容如不容侵犯的神祇般冷淡，眼神隐忍而暴戾。
陆沉低声地呼唤着林眠的名字，声音低缓而深沉，犹如恶魔蛇的低语，蛊惑着他品尝禁果的滋味。
“林眠，你要记住这一晚，记住我给予你的痛楚……”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否则，我会不计一切后果地将你抓回来。”
“哪怕是将你锁在我身边。”
林眠是被淅淅沥沥的水声吵醒的。
下意识起身，然而只是稍微动了动胳膊，便痛得轻哼一声，全身也仿佛被车碾过一般，酸痛无力。
他努力地睁开眼，卧室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光线一片昏沉，惟有浴室的门透出隐约的亮光。
林眠勉强坐起身，用脚丫子摸索着床下的拖鞋。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陆沉边擦着头发边走了出来，神情慵懒，腰间只松垮地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精壮高大的身躯上挂着未干的水珠，锻炼得当的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被大方地展露出来，身材完美如如大卫雕塑般，甚至可媲美一线的顶尖男模。
注意到林眠的目光，陆沉挑了挑眉，突然朝林眠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林眠无可后退，只能僵硬着身子看着他，“干、干什么？”
陆沉没有停下脚步，直至停在林眠的前面。看见他伸出手，林眠顿时紧张地闭上眼睛，以为陆沉要对他做些什么。
然而，他的指尖只是温柔地覆盖在后颈，带起小片皮肤一阵敏感的颤栗，“还痛吗？”
林眠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脖子的伤口，心里莫名地羞耻，脸顿时烧成一片红云，“还好……”
陆沉松开了手，淡淡道，“快去洗澡吧，昨晚出了一身汗。你的感冒刚好，不要再着凉了。”
林眠诺诺，站起身趿拉着拖鞋，低头便往浴室的方向匆匆走去，没敢再看陆沉一眼。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陆沉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走出卧室，只见陆沉正戴着隔热手套将菜肴端出，桌上已经放着一锅淡黄喷香的小米粥，旁边摆了一些开胃小菜，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看到陆沉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林眠也不好意思闲着，走进厨房开始帮忙冲洗碗筷。
陆沉注意到林眠要帮忙，便将手中的脏碗碟递给他。见到他难得在旁边安安静静的模样，感觉有些新奇，“这次不赶我出去了？”
林眠接过碗碟，挤了几泵洗洁精开始搓洗起来，动作十分利落，“不赶了，反正也赶不走。”
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乖乖接受。
看着他熟练洗碗的模样，陆沉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学会洗碗的？”
要知道，当初林眠可是一个洗十只碗能打碎八只的神人，生活自理能力到了极差的地步，可谓是将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设发挥到了极致。
听到他的质问，林眠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与父亲争吵的画面。
临走时对他的责骂，碎裂一地的建筑模型，以及一脸失望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不再回想那些糟糕的记忆，自嘲地笑了笑，“留学的奖学金只能抵学费，要挣生活费就只能去打工。一开始打碎了好多碗，人家差点不肯请我，还赔了好多钱。后面熟练了，也发现就是那么一回事。人嘛，总得低头生活的。”
联想到林眠之前的说辞，陆沉意识到他的话有些不对，“当初你不是说是你爸安排你去留学的吗？怎么还要自己打工挣生活费？”
林眠愣了愣，想到自己分手时和陆沉说过的话，瞬间后悔得想吞掉自己的舌头，“我，我是想自力更生，不想靠我爸，才自己挣生活费的。”
陆沉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既然如此，在a大的时候为什么不勤工俭学，反倒要等到出国了才开始？”
林眠小声地说道，“这不是没了你，得学会自己独立嘛……”
听到他的话，陆沉反常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沉默了下来。
林眠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他扯出笑容，正想转过头缓和一下气氛时，背后却突然覆盖上一阵温暖，随即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紧紧环住，像是要将他融进自己的怀里。
陆沉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对不起。”
“一直没跟你说，因为方黎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上次和他见面，也是因为母亲的事。”
“没有早点跟你解释方黎的事情，是我的不对。”
听到他的解释和道歉，原本还故作轻松的林眠，像是失控的多米诺骨牌，汹涌的情绪瞬间尽数倾泻出来，化成脸上涟涟的泪水和委屈的呜咽。
“这么多年了，你……你都没有找我……”
听到林眠的抽泣声，陆沉只觉心中一痛，立刻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你出国了，还把我拉黑了。我找遍了所有人，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你。”
“借口！我回来了之后，你不是找得挺快的吗，还擅自闯进我的家，欺负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来得太晚了。”
“还有方黎，就算、就算他是你弟弟，你也不准和他见面了！我讨厌他……”
“好好好。”
面对林眠无理取闹的批判，陆沉温声地一一应下，并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轻得像是哄小孩一般。
在陆沉的安慰下，林眠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还有些抽抽噎噎。
想起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痛哭流涕，他突然觉得有些丢脸，便扭捏地挣了挣，“你松开我，我还在洗碗呢……”
“嗯，让我再抱一会儿。”
陆沉嘴上敷衍着，手上的力道却不见放松，甚至还趁林眠不注意，在他的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林眠手中滑腻的碗差点从手中滑落，恼羞成怒地喊道，“陆沉！”
似乎是觉得逗弄够了，陆沉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别洗了，放着一会儿我来洗就行。”
林眠却还有些执拗，“我，我要独立，不能老是依赖你……”
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这句话，像极了一个对着大人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朋友，让陆沉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林眠快要炸毛的边缘才松开了手。
“再独立也得吃口热乎饭，不然外面的早餐要凉了。”
也许是觉得陆沉的话有道理，林眠最后还是乖乖地洗了手出来。
他先抿了一口粥，又夹起小菜往嘴里送，温暖美好的味道瞬间充盈了饥饿的味蕾，让林眠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味道！
而且都是他喜欢的菜，果然只有陆沉最了解他喜欢的口味！
独立果然还是太苦了，他再也不要独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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