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锐武拳手
那人穿着印有venum字样，带毒蛇图案的红黑两色紧身衣裤，染有显眼的红发加复古的大背头，无疑正是陆柒。他没走几步便来到擂台周围，却对傅心一视而不见，直接向教练走去。
“你是这教拳的？主教练？”
陆柒开门见山地问。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询问，反倒像在逼供。
一见陆柒的态度，教练的脸色有些变了，他看起来像强压着火气。
“有事？”
“恩，算是吧。听说这间拳馆开了二十年了，我斗胆想跟这的高手讨教一下。”
“讨教？呵呵，你是要踢馆吧？你们几个，过来一下，这有人主动当陪练。”教练冷笑了声，他转身看了眼后面的学员，指了指其中几个。“你挑一个练练吧。”
这些叫来的学员，大多在185cm以上，块头非常大，看上去比陆柒大了至少两个量级。
踢馆这种事虽然到了现代已越来越少，拳馆的性质与过去比也完全不同，但来挑事的还是不少。
应对踢馆时，大多时候也不再管什么量级了。这种事一旦输了，多少会影响生意，自然会选最厉害的学员上，下手大多也不怎么留情。
“你的学员看起来倒是不错，都是职业的吧？我也懒得选了，就你吧。”
陆柒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印有badboy字样，黑蓝两色紧身衣裤的学员。
那人站到陆柒面前时，个头比他高了半个头，块头也比他大了足有一号，面对那学员的怒视，陆柒却表现的非常平静，脸上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你跟周晖打？小子，你真是会作死。”教练看着陆柒有些哭笑不得，似乎觉得两人完全不是对手。“人是你选的，别说我们欺负人。晖跟他打吧，悠着点，别弄出事了。”
“既然要玩玩，就放开玩吧。今天我没得比赛打，心里也不太爽，借我个拳套？”
“你……”
陆柒一只手放在教练肩上，脸上带着坏笑盯着他。看陆柒这样子，教练险些发作，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从旁边找了一幅拳套扔给陆柒，又拿了一叠单子放在陆柒面前。
“小子，把免责书签了！”
陆柒毫不在意地看了眼教练，从旁边拿起只笔，两三下签了免责书。一边戴拳套，一边往擂台走。
“这小子护手带都不缠，他疯了吗？”看着陆柒的背影，教练小声嘀咕了句。“晖，他签免责书了，既然他想放开了玩，就好好陪他玩玩！”
教练最后声吼得很大，那个叫周晖的大汉朝这边笑了笑，在擂台的一角伸了伸懒腰。陆柒也慢悠悠地撑开围绳，从中间钻了进去，站到了擂台另一边。
“等一下，吴教练……那人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好像在锐武打拳赛，叫啥……陆柒，上一场还跟丁轩霆打过，会不会有事啊？”
“哼，在锐武打拳又怎么样，不过是轻量级的，周晖再打几场也能进锐武了。周晖这小子底子很好又肯勤练，比你们这些懒鬼不知道强了多少，我再年轻二十岁，都不一定打的过他。那红毛也真会挑人，偏偏挑周晖，你更该担心那个红毛被打坏。”
擂台上的两人碰了碰拳，各自退了一点。没有任何试探，叫周晖的大汉直接发起猛攻。
周晖的拳头像两柄铁锤，不断挥出伦摆砸向陆柒。他攻势一往无前，像一台旧式的攻城炮，正要扫平面前的阻碍。
和周晖相比，陆柒像只瘦弱的猴子，一瞬间淹没在周晖的铁锤，无数到残影在他面前交替，眼见就要被击碎。
“切，打锐武的也不过这水平，外面吹的太凶了。”
台下的教练，见陆柒被完全压制住，不屑地猛灌了口茶。他旁边的傅心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他并不赞同教练的观点。
虽然台上看似周晖完全占上风，但过仔细一看，陆柒其实很少被打中。面对那些凌厉的重拳，他丝毫不显慌张，每次的闪避动作很小，都像贴着拳头，却总能毫发无伤地闪过。
几轮重拳后，周晖的攻势慢了下来，陆柒抓住机会，挥出一记直拳。那一拳，看似软弱无力，像甩出一根皮条。但击中对手的脸时，却让对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这拳虽没对周晖造成多大伤害，但让他对陆柒有些忌惮，不敢再贸然进攻了。他绕着擂台游走了一阵，在寻找着机会。
此时，陆柒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他看了眼周晖，神色满是同情，随后直接撤掉了防御，把高举的两手放了下来。一瞬间，他整张脸暴露在防守外，挑衅地向对手挥了挥拳。
“这个红毛在找死！晖，用重拳ko他！”
周晖不知是听到了教练的呼喊，还是被陆柒的挑衅激怒，他已挥拳向陆柒冲去。
在擂台上撤防，无疑是向对手严重地挑衅。面对这样的挑衅，许多拳手都会被激怒，变得不理智。
周晖又朝陆柒挥了几记大伦摆，但拳挥的太过粗暴，被陆柒轻松闪过。他抓住周晖的攻击间隙，挥出一记左勾拳，拳峰正中周晖的右脸。
这一拳打得周晖一阵摇晃，陆柒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他突然向后撤了一步，正向提膝，身子微旋，瞄着周晖的右肋扫出一脚。
这一脚踢的非常精准，正脚背踢中周晖右肋最下叶。近190cm的巨汉周晖，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眼中还噙着泪水。
一个大男人，还是职业拳手，被对手打哭是件很丢脸的事。但那个被击中的位置，肋骨下藏有许多重要器官，被击中时带有强力的催泪效果，很少有拳手都在短时间恢复。
傅心一回忆着陆柒出脚的瞬间，不断在脑海中搜索那个动作的信息，很快认出那是跆拳道的横踢。
虽然粗的一看，和其他流派的扫踢并没太大差别，但格斗流派间的差别，其实就在这些细节上。
跆拳道的理念中认为，人体上下肢连接部分——腰部，是非常脆弱的部位。横向扫出的腿法，能向斩刀一般将人体拦腰斩断。
按常识来说，既然要从中间横向破坏，侧向提膝能制造更多的运动距离，横踢的破坏力也更大，但这样出腿，攻击意图会变得很明显，很容易被对手识破。所以跆拳道的腿法，大多是正向提膝。
这个姿势下，腿法的攻击线路很容易改变，既能扫出横向攻击的横踢，又能变为上下攻击的劈腿，有很强的迷惑性，而且运动轨迹也比其他流派的扫踢短，故而速度更快。
因为流派的侧重点不同，和泰式扫踢以及散打的鞭腿比，跆拳道的横踢虽然速度更快，变化也更多，但破坏力始终不足。
不过陆柒对腿法的掌握非常娴熟，他用精准度克服了破坏力的不足。此时，他已不再管面前的对手，转身向围绳走去，隔着围绳向教练吐了吐嘴里的牙套。
这个挑衅动作让教练脸颊变作猪肝色，两手已攥紧了拳头，但一时又无可奈何，似乎周晖已是他最好的学员。
“冰堂拳馆就这点实力吗？还是说，你还有更厉害的学员？”
“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好好好，我走……”
陆柒漫不经心地翻出围栏，把手里的拳套一脱，扔给教练。这时，一群身材魁梧的学员纷纷围了过来，把陆柒围在中间，满脸怒色地瞪着他。
“要全部一起上？原来冰堂拳馆的名气是这么来的，擂台打不过，便下擂台一起上？真厉害呢。”
“你们几个，回来！”
“可是！他……”
“回来！”
教练吼到第二声时，那些学员不甘心地瞪着陆柒，慢慢退开了。陆柒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微笑，把手伸进兜里去拿万宝路。
“跟你们提个醒。下了擂台就没免责书了，我要是受了伤，我的经济人会来跟你们说赔偿的事。另外，我在锐武的出场费很贵。”
说完，陆柒叼着烟往大门走去。
“你们还太年轻，做事别冲动，所谓的荣耀连屁都不是，钱才是真的。要想当一个挣大钱的拳手，来森蚺拳馆找我。下个月底，这间拳馆会开在府南。”
陆柒离开拳馆前，留下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回荡在拳馆中。
拳馆里的老学员，大多怒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却又毫无办法。许多人在低声咒骂，还有些更激进的，开始猛踢墙角的沙袋。
一些新学员的反应却和他们完全不同。听完陆柒的话，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像被某一句触动了，有人轻声重复了一遍“森蚺拳馆”。
傅心一看着陆柒消失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觉得陆柒是在践踏拳手的身份。
职业拳手有各种各样的人，打商业拳赛要么为名要么为利，但无论为了什么，这些人终究还是拳手。只要是拳手骨子里多少带有点傲气，打拳自然会带着荣耀。
但眼前的陆柒，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荣耀。通常的拳手，要想挣大钱，通常会努力提高自己在联盟的排名，以增加名声和出场费。
而这人，却是用踢馆的方式，打压其他拳馆，提升自己拳馆的名声。他完全能放下自己锐武拳手的身份，去和普通拳手打，只为了让别人拳馆开不下去。似乎除了钱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之前听人说，最近有个红毛在府南到处踢馆，原来就是他……”
“这人好像最近几个月才来的府南，一来就到处踢馆。到现在，府南的拳馆，一半都被他踢过了……”
“锐武的拳手跟普通拳手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人有一点荣耀感吗？”
“哎……荣耀感，这种东西只能自己靠拳头去争取。拳手的世界本来就很残酷，实力就是一切。”
许多拳馆的学员聚在一起，有气无力地议论着，不时轻叹口气，神情满是无奈。
这个时候，教练显得更加无奈。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拳馆，就这样被人砸了厂子，不光以后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学员也会减少大半。
教练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显得很憔悴，仿佛突然间又老了好几岁。他摸了摸系在脖子上的口哨，把头埋了下去。
“吴教练，难道整个府南，就没一个锐武或昆吾决的拳手？只能这样看着那红毛嚣张吗？”
“要是14年前，到有一个人能随便收拾他……”
“14年前？那现在怎么也上年纪了吧。再厉害也是以前的事了，拳手又不是葡萄酒，年龄才是最大的敌人啊……”
“不过那个人可不是一般人，14年前，他挑战过k1王者魔裟斗。”
吴教练刚一说完，整间拳馆安静了下来。一张张惊愕的脸转了过来，许多人嘴张得老大，那神情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挑战k1……魔裟斗……这人是谁啊？”
“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了，他是这座城市的传说。”
傅心一在旁边听着吴教练的话，觉得越听越有意思，他对那个神秘高手也有了些兴趣。本想再多听一会，这个时候手机一阵震动，陈子萌发来一段语音。
“傅止武！你要死啊！送个外卖送了一个小时，等着你布置party呢！”
一时忘了陈子萌的大嗓门，手贱点了扬声器，这一下，周围人纷纷侧目。傅心一有些尴尬，头一埋准备往大门走去。
这时，有只手搭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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