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这是讥讽她才刚出名就抱到何嘉意的大腿吧？
田微雨审视对方，分辨之言未出口，却听许商周又问道：“所以二位是，那种关系？”故意停顿的语气和强调，颇为暧昧。
何嘉意松开揽着田微雨的手，顺势朝许商周的胸口抡去一掌，“说什么呢，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
许商周勾着笑，作势投降地点点头，眼神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他不信。
那笑，让田微雨非常不舒服，目光不再压着不悦，灼灼地盯向对面。她更诧异的是，许商周的直白和何嘉意的随意。这个毫不掩饰冒犯的问题居然当着何嘉意的面问出似乎，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斜后方有人喊许商周，招呼他过去。他朝何嘉意摆手，戏谑的眼神一扫而过瞥开田微雨，朝那群人走去。
目送‘第三者’离开，何嘉意转过身，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忍不住凑近耳语：“今天很漂亮。”忽地抬手袭击她的头，“刘海怎么弄没了？”使劲在她脑门前抚弄，作势要弄几缕头发下来。
田微雨歪头躲避，这是她特意花钱让理发师给做的发型好吧，“真讨厌，别动。”
他大笑着就是不停手，像个顽皮的孩子，末了，轻轻拍拍她，还是一贯的哄人语气：“别生气，这个圈子的人就那样。”
她知道他指的是刚刚许商周那句侵犯性十足的话，古怪地摇摇头，毫无预备提到钱的事，“还有五千块，我怎么还给你？”
“什么？”何嘉意不解。
“上次住院的钱。”她移开眼睛假装看向别处，小声加了句：“退回来的部分。”
意思是只还医院退回的五千块？何嘉意瞅着田微雨，探究的眼神中铺满暖暖的笑，“小丫头，你是真心的吗？”
田微雨扭回头看他，眨了眨眼，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答道：“不是。”再也憋不住，两个小酒窝调皮地在脸颊上跳动。
何嘉意莞尔斜视：“我就知道。”
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氛，好似他们昨天才分开一般，而不是快半个月没见面。
好奇怪，他本来想好见到她以后怎么解释‘节目胡说’那事，可是，当她真人站在面前，根本不用说什么。
而田微雨，从收到邀请函后一心想见他，又怕他提起网上那些八卦，那会让她不自在，然而，他并没有。
他们杵在人群一角，相视而笑，彼此都感受到那股自发的，莫名的，也无需说明的亲近感，仿佛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田微雨止住笑，羞讪地摸摸鼻子，再次将视线投向别处，“你先说。”
“电影怎么样？”何嘉意改口，原本他想问问她的腿，有没有被上次的车祸事故影响。
“好极了。”
他又斜来探究的眼色，玩笑般的口吻：“小丫头，你是真心的吗？”
她还未回答，入口那传来很大骚动，田微雨循声望去。
有那么一会，大厅交谈的人声渐至消沉，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对不起王小姐，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
“我倒是不知道，电影首映还有把人往外推的，是我的身份不够资格？”
“您的身份让我们很为难”
原本嘈杂的声浪沉寂后，门口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在那一瞬间，田微雨注意到何嘉意的神色一窒，本是充满温柔笑意的脸顷刻间僵硬。
“请您理解。”仍是那个十分为难的男声。
“请你让开！”女人的音量略微提高，但还是很客气，话落，人已经冲了进来。
离门口较近的人立马围过去看热闹，瓮声议论再度蔓延开，不断有人回头瞥向田微雨这边，好奇，兴奋，担忧更多的是，尴尬。
发生了什么？
田微雨还搞不清楚状况，何嘉意沉着脸，抬脚朝那边行去。
聚拢的人群自发让开一个豁口，田微雨跟着进去，看到被围住的女人，不由地愣住，下意识扭头去看何嘉意。
那女人也在看他，穿着c家经典小黑裙，歪戴一顶黑色圆帽，还有两只手上的半袖手套，俨然上个世纪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摩登女郎，不小心穿越时光，置身百年后灯红酒绿的交际会场。
她好像是单枪匹马来的，不过，现场明星不少，随从助理许是都候在场外。拦人的是《天鹅湖》的一名宣发小哥，他可能也没想到一进来就迅速被包围，成了全场焦点，一下子手足无措，急切地看向某处搜寻求助。
那里是《天鹅湖》的宣发团队，以及片方高层和剧组演员。简艺林左手环胸右手高举酒杯，望着场中备受瞩目的女人，脸上布满不怀好意的嘲弄，而她旁边的胡翔等人则是频频瞄向何嘉意。
现场所有人的反应无不透露一个事实，这个女人绝不该出现在此。
田微雨收回观察的视线，看了看身旁岿然不动犹如一尊雕像的何嘉意，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瞥向人群中央引起骚乱的女人——王静允。
她怎么会来这？
从宣发拦人来看，恐怕是不请自来。想想也是，这是何嘉意的电影首映，举办方哪怕脑子进水也不敢请他前妻大驾，除非提前跟他商量过。
可从何嘉意的反应，绅士般的俊雅温和全然不再，如沐春风的笑脸变得如坠冰窟，嘴角线条僵直，眼神阴寒，整个人的气场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向外散发着无形且强大的压力，显然，他是绝对不知情的。
然而，自那个女人出现后，他的眼睛便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王静允亦是，定在那与何嘉意对望，眼里再无旁人，目光如水，波澜万状，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笑。
不知为何，那抹浅笑看在田微雨眼里，竟觉得有几分凄凉。
宣发小哥自动退回到团队，其他人都是默默围观不作声，不止片方，现场与何嘉意关系亲近的朋友也都拿不定主意，不敢贸然行动，等着正主本人的反应。
没人不知道这对的前尘过往，他俩恋爱结婚，曾是这世上最高调的一对。离婚消息宣布得突然，震惊整个娱乐圈，而后便是女方继续高调秀恩爱，男方似乎大受情伤当起‘和尚’。
不过就是离婚而已，明星中离婚夫妻多的是，离婚后虽同处一个圈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心照不宣地避免在公开场合碰面，这是原则，所以，大家都猜不透王静允此举目的究竟为何？
的确是为‘何’，瞧她那双缠绵悱恻的眼睛，雾水蒙蒙，似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寥寥几瞥便做尽楚楚可怜之态，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不愧是一出道就把持玉女掌门人称号至今的女人，即便年过三十，依然风姿绰约，纯洁魅惑不减当年，男人为她死去活来毫不意外。此刻，她立在那里，宛若公开处刑的境地，更加显得单薄苦楚，眼波流转，丝丝绕绕，静静地看着一个人。
众人都朝何嘉意瞟去，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却始终无所行动，不抽离视线，也不前进半步，仿若一根钉在原地的石柱，无坚不摧。
哒—哒—哒—
高跟鞋踏地的声响异常突兀，没等到何嘉意行动，简艺林倒是忍不住了，端着酒杯风情万种地走到王静允跟前：“哟，哪阵风把前辈吹来了？稀客呀，”娇滴滴地笑起来，笑声在静默的大厅里回荡，“前辈大驾光临，那我们这电影的宣传可省了不少钱啊，来，为表达谢意，我代表我们剧组敬你。”说着举起酒杯，状似太过激动没拿捏好手劲，杯子里的酒前倾着泼洒而出，不偏不倚刚好直击对方胸口。
一声惊呼加另一声惊叫，简艺林的嗓门比王静允还大，“啊，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快，小王，去拿纸巾来，哦，再拿两杯酒。”
小王就是刚刚拦人的宣发小哥，听令挤出人群，到食品桌那取东西，而后一阵风似的回来。
简艺林拿着餐巾往王静允身上招呼，装模作样地连声道歉。
王静允的脸色不好看，但还保持着风度，摇摇头，小声说着“没事”，伸手格开简艺林，自己动手擦拭，好在是黑裙子，不显脏，就是胸前好大一块湿印子，蛮显眼的。
田微雨的目光移向身旁，何嘉意仍是有如雕塑，只是紧皱的眉头出卖了内心。
他动气了。
场中的两个女人结束手忙脚乱，一个还在道歉，一个忙说没关系。简艺林从小王手里接过那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王静允：“前辈要是真不生气就干了吧，当我给你赔不是。”
王静允看了看简艺林，犹犹豫豫的目光扫向何嘉意，后者不为所动，她抽回视线，一边打量简艺林一边思索，好一会才伸手去接那杯酒，未及触到杯座，啪的一声，酒杯子掉到地上，堪堪落在她脚边，鲜红的液体溅满她裸露的小腿和鞋面。
如果说刚刚那一下还不见得是有意，那这一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简艺林就是故意给王静允难堪。
“我说前辈，知道你咖位大架子大，可你也不掂量掂量，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简艺林撕掉面具彻底不装了。
王静允面色陡变，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似是被简艺林的攻击一举击垮，未开战，便已败，这才猛然注意到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的嘲讽，无所遁形，只好弯下腰，装作擦腿，捏着纸巾的手颤抖不已，泄露内心的恐慌。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出现在这？
田微雨想不明白，望着被刁难的女人，心有不忍，再次偷瞟身旁的男人，看到他紧握的拳，霎时间，她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心底窜起的希冀，她不想让他出面。
这个时候，在场任何人都可以冲出去当骑士，但她不想是他。
围观众人接连惊声，田微雨回神，看向场地中央，居高临下的简艺林一脸得意，高举右手，将另外一杯酒立到王静允头顶，打算淋头浇下，而只顾低头擦弄的王静允浑然不知，亦或是，抬不起头。
谁都没想到简艺林敢嚣张到这地步，眼看红酒要倾倒而出，一只手从旁插入，一把扫掉那杯酒，酒水连带杯子抛向左边厢幸灾乐祸的人群。
“你干什么？”简艺林瞪眼怒斥。
“你干什么？”何嘉意寒声反问，上前一步挡在王静允身前与简艺林对峙。
“哈——”简艺林来回扫着两人，怒极反笑，“这女人不会是你叫来的吧？”伸手拍掌，啪啪啪地响亮，“怎么，二位是要重修旧好，顺便宣传宣传电影？妙啊！”瞅着何嘉意声嘶力竭地笑，“哈哈——哈哈哈——”
昨天下午的《天鹅湖》首映发布会，何嘉意并未现身，介于网上男女主角炒得正火的绯闻，有记者起哄让简艺林现场联系男主角。号码拨通后嘟一声挂断，提示暂无法接通，一连打了三次皆是如此，有人多嘴嚷了句：“不会是拉黑了吧？”，再看简艺林的脸，黑如锅底。就是怕他不接，她才用私人手机打过去，这下子，岂不是昭告天下何嘉意把她拉黑了么？
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偏巧王静允自个送上门，简艺林可不就逮着个出气筒作践。
某人不是忘不了他这位前妻吗？好啊，敢让她没脸，她就敢做给他看！
笑够的简艺林满脸挑衅地对着何嘉意：“何大影帝还真是不挑食啊，亏是人家玩烂的女人，你还当个宝。”就是要羞辱他在乎的女人。
要不是多年的良好教养，何嘉意早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了，他眼里的怒意已达临界值，阴森如刀的眼神从简艺林脸上挪开射向她身后的胡翔。
胡翔头皮发麻，认命出马，他想说，姓简的女人疯逼起来他也管不了，但到底是睡过的，到了这个份上，不得不出面。
简艺林不愿走，撒泼大闹，“是他先惹我的，我凭什么不能”
胡翔没辙，抬手一个巴掌：“你清醒点，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边说边粗鲁地拖人出去。
这场热闹，看得人是又爽又懵逼。
片方宣发团队终于醒神，后知后觉登场发挥作用，招呼大家散开，继续先前的交流活动。
众人也很知趣，摆出不留意的样子离那两人远远的，只田微雨还呆在那，化身石雕，一动不动，甚至不眨一下眼睛，望着何嘉意转过去的背影，以及，王静允抬起看他又低下去的脸，随后，他抓起女人的手腕，拉着她离去。
他还是做了骑士，哪怕公主已不属于他。
有过迟疑，却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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