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中悍刀行4

徐凤年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光明正大的耍赖：“听潮亭就在后面，你随时可以进去，但是只有一个时辰。”

        白衣刀客显然没料到徐凤年会再次抵赖，于是执拗的说：“开个条件。”

        徐凤年看向她，“首先，得知道你的名字。”

        “南宫仆射。”对方回答。

        “北莽南宫世家。”徐凤年想试探南宫仆射，于是问道：“你觉得北椋军中谁想杀我？”

        “世子死了，谁会得利？”南宫仆射直接反问道。

        “我爹有六个义子，都在军中被委以重任。”徐凤年回答。

        “那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有点危险啊。”徐凤年说着自己很危险，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内心打消了南宫仆射是北莽方面派来的间谍，于是又拿起葡萄一边吃一边跟南宫仆射谈起另一个交易：“做我两天护卫呗。”

        “北椋高手如云。”南宫仆射觉得徐凤年这是在舍近求远找帮手。

        然而徐凤年并未多做解释，直接了当道：“答应我这件事，以后听潮亭里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成交。”双方对交易结果都很满意。

        没过一会，徐骁的义子之一褚禄山前来拜会徐凤年。褚禄山是徐家父子的忠实拥护者，见到徐凤年就像是狂歌粉丝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行为极尽阿谀奉承之意。两人一番唱做念打之后，褚禄山告诉徐凤年城中紫金楼新来的花魁鱼幼薇才貌双绝，剑舞出众，徐凤年闻言自是要去瞧瞧。经历过现代娱乐节目狂轰滥炸的洗礼，白欣然自觉古代青楼表演内容太小儿科，因此并不大感兴趣；老黄倒是想去，徐凤年却故意越过了他。最终徐凤年带着姜泥、南宫仆射随褚禄山一起前往紫金楼一开眼界。

        徐凤年走后，老黄和白欣然坐在湖边椅子上一边享受着惬意的徐徐清风，一边彼此互相交流着以往各自游历途中的趣事，而徐龙象也终于可以专心致志钓鱼不被人打扰。

        此时，一个身着华丽肃穆黑色外衣，脚有些微跛的老人走了过来，周身似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只见他先是去轻拍了下徐龙象的肩膀，徐龙象看了他一眼，未说话又扭头继续专心钓鱼，这人就又向老黄走了过来。从周围丫鬟的称呼中知晓这便是传闻中灭了九国的人屠，徐凤年他爹北椋王徐骁。白欣然赶忙起身行一礼，“见过徐叔叔。”

        “嗯。”徐骁点头示意后便看向老黄似有话说。

        “那徐叔叔和黄叔先聊着，听闻府中亭台楼景皆是别致，我让府中丫鬟带我去见识一番。”白欣然随丫鬟告退离开，体贴的给两人腾出说话空间。

        “这孩子不错，眼神清明，懂礼貌知进退。”待白欣然走后，徐骁当着老黄的面称赞道。

        “确实是个好孩子，心性良善，自信勇敢，知世故却不世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老黄也是一顿肯定，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徐骁说着关于自己的想法：“我想请王爷做个见证”

        花魁鱼幼薇原是楚国后人，被人利用刺杀徐凤年失败，然而徐凤年以德报怨替她赎身后将其带回王府给姜泥作伴。姜泥本是西楚太平公主，西楚亡国后，徐骁将其隐藏于王府内并对外宣称太平公主已死。通过姜泥的一番解释，鱼幼薇对徐家的意见稍减，自此安心陪在公主姜泥身边。

        这边，徐凤年还在和褚禄山演一出苦肉计，想要以此钓出北椋军中的奸细，那边白欣然已经开始了每天在军营中点卯的日子。

        老黄本是一名铁匠，因自创出剑一到剑九的九式剑法而被人称为剑九黄。早年挑战王仙芝，双方打到中途时老黄意识到自己会输，于是认输离开，自此内心留下心结，在北椋王府做了个马夫。之前跟随徐凤年游历三年六千里路途后，老黄看开了内心纠结，打算彻底放弃剑九黄的身份，在北椋王徐骁的见证下将挚爱的剑匣抛入湖底，想从此只作为北椋王府的一个马夫老黄陪着少爷徐凤年。

        徐凤年意外发现沉入湖底的剑匣，知晓老黄对它的珍视程度，于是潜入湖底又捞回剑匣交给老黄。老黄接过剑匣一时百感交集，认为这是天意。思索几日后，老黄终于下定决定要再去挑战王仙芝一次，既是跟过去做个了结，也是想给徐凤年的未来趟出第三条可行之路。

        徐凤年放出了湖底的楚狂奴后，楚狂奴却毫不念及他的救命之恩。楚狂奴二十年春秋肺甲，出水如龙，一招击败听潮亭的守阁奴，扬言要杀掉听潮亭内徐凤年的师傅李义山，徐凤年阻止他却险些被其所伤。此时老黄慢悠悠的带着剑匣出现，一改过去唯唯诺诺的形象，打开剑匣，只用三剑就制服之前还狂傲不可一世的楚狂奴，两人武功高下立分，楚狂奴识时务为俊杰，及时认输才结束了这场争斗。

        徐凤年此时才第一次见识到老黄武功之高，受老黄的威胁，楚狂奴无奈同意在老黄外出的日子里做徐凤年两个月的护卫。

        当天夜里，徐凤年来找老黄，老黄告诉他自己此次外出主要办两件事：一则是到龙虎山去一趟，其次是去东海武帝城找王仙芝，结束一场还没打完的架。

        转眼到了分别之日，徐凤年和白欣然一起去为老黄送行。徐凤年和老黄互赠了对方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的是盐巴，这是之前三年游历途中对他们来说最为珍贵的东西。徐凤年希望老黄能睹物思人，早日归来。

        “黄叔，这是我给你特意做的肉干和肉脯，各种口味的都有。路上饿了就直接拿出来吃，遇上去客栈住宿，你让他们给你蒸一下或煮了吃味道也另有一番风味。若是你觉得吃着好吃，下次你回来的时候我还给你做了当零食。”白欣然将一个装的鼓鼓的，有小篮子大小的布包递给老黄。虽然初见时，老黄显得不修边幅了些，相处久了就能感受到这其实是一个慈祥包容的长辈；同时他也是白欣然在北椋最为熟络亲近的人，徐凤年太挑，南宫仆射太过高冷。白欣然对老黄的离开十分不舍，但也表示尊重。

        “丫头就是贴心，这一路上我可有口福了。”老黄笑着接过包裹绑在马背上，“我比完武就会回来。”这次他保证道。

        两人随老黄一起走过长街，一路相顾无言，最终在陵州城门前驻足。徐凤年和白欣然看着老黄带着他珍视的剑匣，牵着马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徐凤年和白欣然才一起转身返回。

        月余之后，徐凤年迎来自己的及冠礼。冠礼是古代男性的成人礼，及冠礼是为已成年的男子举行冠礼，戴上表示已成人的帽子时举行的一系列礼仪。作为朋友，徐凤年邀请白欣然来见证自己的及冠礼，为了表示郑重，白欣然特意停下几天军医工作，请姜泥协助，在世子院小厨房折腾了两天，特意准备给徐凤年的生辰礼物，然而这个礼物却最终未能送出去。

        这日天降瑞雪，徐凤年特意去听潮亭寻父亲，见到在雪中舞剑的南宫仆射，于是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及冠礼，南宫仆射以不喜热闹为由回绝了他。很快举办冠礼的良辰将至，徐骁带着徐凤年出了北椋王府，直奔城东山路。待抵达山顶处，王妃吴素墓赫然映入眼帘，徐骁将徐凤年领至亡妻墓前，不祭天地，不祭先祖，只拜娘亲吴素。待一系列繁琐步骤结束，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仿佛透漏着无尽的苍凉，徐骁内心不禁为之伤感，随即拿出亡妻曾亲手为儿子缝制的礼冠给徐凤年戴上。父子二人在山顶一起远眺城内却再起冲突。

        因为徐凤年迟迟不肯接手北椋势力，眼下徐龙象的处境十分危险，军中大臣因为他的特殊根骨而盯上他，准备推动其接手北椋军权。徐骁深知徐龙象心智如孩童，一旦他被推举上位，徐凤年兄弟二人最终难逃他人算计。因此只能狠心将徐龙象送去武当山废去其武学根骨，从此打消其他人的念想，让他做个普通人安然一世。

        回到府中，徐凤年换下礼服后急忙去找南宫仆射，想要她带自己去武当阻止弟弟被废根骨。然而南宫仆射害怕得罪徐骁失去继续在听潮亭看书的机会，于是委婉地回绝了他，并将随身的春雷剑送给徐凤年防身，同时提议他去找老魁帮忙。

        因为老黄临走前的叮嘱，老魁不得不勉强答应了徐凤年。然而徐骁提前调走了府中所有马匹防止徐凤年前往武当，徐凤年正在着急之际，姜泥出现，幸好姜泥事先察觉到不对劲故意扣下两匹马，此时牵着马交给徐凤年。

        姜泥虽然嘴上对徐凤年说着强硬的话，心里却很在乎对方，将马交给徐凤年后，又赶忙跑去找白欣然帮忙。

        此时在王府世子院小厨房内，白欣然刚打包好做的蛋糕，就看到姜泥跑了进来，听她说完事情经过，白欣然同意立刻去找徐凤年帮其前往武当。

        “这个你拿着，本来是送给徐凤年的生辰礼物，你替他解决了吧。”临走前，白欣然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交给了姜泥，“顺便帮我给北椋王带个话，说我今后就不去军医处了。你若是不便的话，可以找南宫帮我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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