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开端7

在公交车清亮的投币声中，李诗情再次醒来，看到前面刚刚拿着高压锅落座的大婶，李诗情看了一下肖鹤云左手腕上的手表，13：29，这次她清醒的时间没有提前。

        “肖鹤云，肖鹤云，你快醒醒，时间没有提前，他们已经上车了！”李诗情着急的呼唤着同伴。

        肖鹤云似乎沉浸在剧烈的痛苦中，表情挣扎却始终无法清醒，似乎根本听不到李诗情在他耳边说什么。

        “肖鹤云，肖鹤云，快醒醒！肖鹤云，你别吓我呀！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肖鹤云！”李诗情使劲摇晃着肖鹤云的手臂，而他却仍然没有给予她相应的回应。

        车厢后面的异动惊扰了其他乘客，热心的快乐一哥和背着一包药的大妈围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哎你别晃他，千万不能晃，别动别动！”快乐一哥制止了李诗情的动作，然后将手指放在肖鹤云的鼻翼下方，“呼吸很薄弱啊！”

        “师傅，你停一下车，有病人。”大妈一边高声冲着前方喊道，一边在包中翻找着可能对症的药物。

        快乐一哥也起身快步向车头方向走去，和司机沟通停车问题，带高压锅的大婶警觉的回头看向后方异常中心，她在考虑是否要将计划提前执行。

        肖鹤云的情况糟糕到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李诗情也跟着着急的身体颤抖，可颤抖的原因，却不是来自于身体的负面状态。

        “肖鹤云，肖鹤云！”

        肖鹤云终于从恶梦中挣扎着醒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挣扎出水面，他难受的将头靠在车窗上。大婶看见他醒来，又重新漠不关心的扭过头去。

        “丫头，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大妈关心的询问李诗情。

        “没事，没事。”肖鹤云虚弱的摆手示意着。

        “这还没事呢，再过一会就没气了！”重新走过来的快乐一哥再次确认道。

        “就是鬼压床，鬼压床。”

        “这大白天压成这样，得多大的鬼啊！”快乐一哥调侃他。

        “哎呦，你不要乱讲啦。丫头，一定要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啊！现在年轻人压力蛮大的，这容易出问题，可不能掉以轻心。要不要吃点药啊？”大妈看着有气无力的肖鹤云，对旁边的李诗情嘱咐道。

        “不用了，谢谢。”肖鹤云用疲惫虚弱的声音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用了，阿姨。”看到肖鹤云拒绝，李诗情也对大妈说着。

        “你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等围观的乘客散去，李诗情带着哭腔对肖鹤云说道。

        “我能听见你们说话，就是醒不过来。”

        “你是被困在那个待机状态了吗？”

        肖鹤云点点头。

        “还好你醒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就是当面那么一下，太疼了。你醒来多久了？”肖鹤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问李诗情。

        “我醒过来的时候，跟上次一样，时间没有提前，他们已经上车了。”李诗情用手擦掉眼泪，立马说起正事。

        “也就是说，炸弹上车，时间就不会提前了！”肖鹤云泄气的靠在车窗上，他们原定将人拦在上车前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肖鹤云，如果时间不提前的话，那循环是不是也结束了？那循环结束的话，那”

        “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下车的机会。”肖鹤云将李诗情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那也是这车人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们，怎么办？”李诗情无助的问着肖鹤云。

        “我们，真的要下车吗！”李诗情再次跟肖鹤云确认。

        “咱们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肖鹤云回答她，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循环，肖鹤云想和李诗情活下去。

        “我先给刁欣然打着电话，让她不要上车。”李诗情说着在手机上按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然而结果却让他诧异。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声音，李诗情愣住了。

        “怎么了？”肖鹤云问她。

        “说是空号，你也打她的电话试试。”李诗情对他提议。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肖鹤云也是一愣，重新检查自己拨打的号码，没错啊，是这个号码，上个循环中他们明明还通过话的。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能通话的！”李诗情不确定的问他，肖鹤云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再次失去了循环队友，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李诗情剖析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很害怕死亡，也很想要活下去，但内心的道德感又让她没办法对一车无辜的生命无动于衷。

        “我不下车了，对不起！”李诗情最终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她站起来让开座位，示意肖鹤云可以肚独自下车。

        “最后一次。”肖鹤云拉着李诗情的手说道，他终究是不愿留这个女孩儿一个人面对危险。

        李诗情看着他，内心顿时没有了害怕惊慌。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在两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过程中，肖鹤云已经渐渐从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她心目中能让她信赖、依靠的精神支柱。

        公交车再次停下，李诗情向车前走去。“师傅，稍等一下，我有东西掉到地上了，我们得找一下。”

        “赶紧！”司机说着。

        李诗情和肖鹤云趴在地上假装找东西，趁着众人不备，两个人合力迅速拉走高压锅，却没料到警觉的带锅大婶从腰间突然抽出一把钢尺磨成的刀子，肖鹤云根本没料到大婶还随身带着“凶器”，这一刀结结实实地戳在了他的右腰上，疼得他浑身一缩，困住她的力气也为之一泄。突如其来的行凶让整车的乘客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李诗情想将高压锅扔下车，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了长发。

        “去帮她呀，去帮她呀！”肖鹤云躺在地上对众人喊到，其他乘客却害怕的不敢上前。

        李诗情被人抓住头发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刀子刺入自己的脖子。大婶杀完人后，又蹲下身子，看着车厢的众人再次拉动高压锅的压力阀，爆炸如期而至。

        再次循环，肖鹤云率先醒了过来，看到依然在噩梦中挣扎的李诗情，他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李诗情虽然很快被他唤醒，却依旧浑身发抖，惊恐万分，肖鹤云抱住她不停安抚着。她紧紧地靠在同伴的怀里，似乎只有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一丝能够抚平内心伤痕的暖意。

        “这次我们一到站就下车，什么都不管了。”肖鹤云对她说道。

        “我们还是回来了。”李诗情离开他的怀抱，说道。

        “别想了。”肖鹤云紧紧拉着她的手，又掏出手机快速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中依然提示拨打的是空号，“和上次一样，还是空号。”

        沿江东路站到了，两人走下车。李诗情却一手拉住车门，“再试一次。”

        “不值得！”肖鹤云不同意，他忘不了他们被杀害时满车人的冷漠以对。

        李诗情甩开被肖鹤云拉着的右手，重新跑回车上去抢高压锅，大婶掏出刀具向她刺来，幸好肖鹤云及时推开她却被刺伤了手臂。肖鹤云顾不上伤口疼痛，和大婶争抢着刀具，却意外将刀子刺入大婶腹部。看着满车人对他恐惧的眼神，混身沾染上血迹的肖鹤云拉着李诗情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受伤的大婶再次拉起高压锅阀门，公交车还是爆炸了。

        警方将肖鹤云定为犯罪嫌疑人，顺着二人的行动轨迹一路搜捕。肖鹤云让李诗情独自离开，毕竟她没有杀人，警察不会难为她，而他不想连累她，李诗情却坚决不同意。

        “循不循环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其他人可以因为循环重新开始，可我们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这一次杀人的记忆不会在下一次循环里面被抹掉！我会记得，你也会记得。”为了躲避警察，肖鹤云扔掉了手机，此时两人坐在一个运输雕塑的货车上，肖鹤云依然极力让李诗情离开自己。

        “那你当时，为什么又冲回车上，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要下车吗？而且你已经就在下面了。”

        “我不想让她再伤害你！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无能，保护不了我身边的人。本身是想阻止她的恶行，现在我也成了恶人。”肖鹤云失落的回答她。

        李诗情很心疼这样的肖鹤云，她从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机扔下车，并对肖鹤云坚定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两人意外来到卢笛在动漫城的住处附近，李诗情穿上卢笛房间的cosplay服装去药店买了清理伤口的药物。通过卢笛的平板电脑，肖鹤云看到了网上那些假公知们对自己和朋友的工作室和制作的游戏程序的各种诋毁，心中万般不是滋味。肖鹤云带着李诗情来到朋友居住的地方，他想让朋友把自己踢出游戏工作室，以免游戏室受到自己的牵连，然而对方却不同意，让他去自首，说他们还是兄弟。

        “我知道，我会自首。”肖鹤云对朋友留下一句承诺后带着李诗情离开。

        肖鹤云和李诗情坐在海边，如果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循环的话，这可能是他自首前仅有的自由时间。夜晚，李诗情尽管已经很瞌睡了，但她不想留下肖鹤云一个人独自面对，于是起身走到海水中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肖鹤云上前拉住她，扯动的伤口令李诗情很是担心，两个落寞的人就这样站在冰冷地海面上拥抱在一起，互相给予慰藉。

        良久之后，肖鹤云抱着沉沉睡去的李诗情坚定地走到监控摄像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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