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夺位
殳风清松开手指,唤来贴身太监:“来喜,给朕把衣服穿上。”
来喜早就站不住了,外头已经彻底乱了,偏偏自家主子从始至终坐在床上发呆,他其实也想走,但当年皇后对他有恩,殳臧桀让后宫妃嫔和皇后给先皇殉葬时,将皇上交给了他,他如今一把老骨头也跑不动了,便只能留下来陪着皇上,跟皇上共进退。
殳风清不仅骄纵淫奢,平时也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爱打扮自己,来喜以为这个时候了他还改不了这个毛病,想穿戴整齐了再逃跑,即使心中再急也没办法,只能认命上前给他穿好龙袍。
穿好后,殳风清先迈步走了出去,“走吧。”
来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声音已经渐渐少了,想来宫人逃得了的已经逃了,逃不了的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这个时候再出去,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来喜抱着侥幸的心里跟随着殳风清的步伐,走着走着,他觉得殳风清似乎不是在逃命,他走的是平时上早朝的路,此时都快到金銮殿了,“陛下,我们不走吗,来金銮殿的叛贼必定不少啊。”来喜此时已经被心里大骂殳风清了,平时草包废物就算了,怎么在逃跑的时候脑子还这么拎不清呢。
殳风清没理他,径直走进了金銮殿,此时金銮殿十分空旷,除了地上几具宫人的尸体外,静悄悄的,殳风清无视那些尸体,直接走到龙椅前坐下,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头,闭上眼睛。
跟他以前上早朝困了睡觉偷懒时一模一样,也跟母后认真教导时他耍赖不肯听的时候别无二致。也像极了他以前身为皇子在学院听学故意挑衅夫子的样子。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像他年少欺负殳臧桀的样子。那时候估计是他这一生最威风的时候了,居然欺负把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欺负成那个样子。
想着想着,他眼角沁出了一滴泪,那滴泪很快便低落,似乎从未出现一般,连殳风清微湿的眼角都很快被风吹干,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吱呀————”半关的大殿门被完全推开,冷入人心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灌入,殳风林带着人马鱼贯而入。
铁甲寒光,比外面的冰天雪地看着都让人发冷。
殳风林一步步走向龙座,走向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陛下,你让臣好找。”
殳风清红艳的嘴唇轻启:“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坐上这位置?”殳风清不是他们四兄弟长得最好看的,但却是长得最妖的,他长相极其肖母,而先皇后便是在当年便是以长相妖艳闻名京城的。此刻他一改平日的骄奢淫逸的姿态,好歹当了几年皇帝,冷下脸来,倒是有几分唬人的架势,也更突出自己容貌的妖冶。
在下面看着的一些将领都不自觉内心突突地跳。
殳风林捏着他病白的下巴,“陛下德不配位,天下人心惶惶,臣不得已冒犯了。”
殳风清拍开殳风林的手,神经质的大笑,仿佛殳风林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一阵后才堪堪停下来:“天下人心惶惶?殳风林,你说这句话天下的百姓同意吗,那些老顽固认可吗?殳臧桀知道你这么诋毁他的才干吗?”
殳风林眼神毫无波动,“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陛下确实无治天下之大才,摄政王也无心朝政了。”
殳风清瞪着自己的狭长凤眸,死死地瞪着殳风林,最后颓唐地坐了下去,“是,朕是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朕知道你们一个个在朕背后说朕草包,废物,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朕,但那又怎样,殳臧桀让你坐上了皇位吗,让殳风棋坐上皇位了吗,让你们坐上皇位了吗,他不还是选了朕。”
说着说着,他又自嘲地笑笑:“当然了,他可能是觉得朕最好骗,最好控制。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摄政王他妈再厉害又怎样,他小时候不还是我脚下一条任我践踏的狗。”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以前欺负殳臧桀的往事,最后像是说累了,他才停了下来,摆摆手:“不过,朕还是感谢他的,如果没有他,朕估计也坐不上这位子,即使时间很短,但好歹也是坐过了。早知道当初就该不那么狠的作践他了。”
说完站了起来,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褶皱,理半天没理平,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道:“来喜,还不快点来帮朕把衣服理齐。”
来喜抖着身子,上前来给殳风清整理衣服。
整理完衣服,殳风清才转向殳风林,拔出他腰间的剑,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
殳风林从他刚才说话就一直站着看着龙椅身后的龙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搭理他,这会才戏谑地说道:“怎么,怕死,还是怕痛。”
殳风清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盖,顿了顿,仰头喝了下去。没一会,七窍流血,死得极其不美观,用行动告诉殳风林,他怕痛。
殳风林看着殳风清的还有余温的尸体,摆了摆手,让人拖出去。他看着龙椅,心中也没有想象中如愿以偿的愉悦,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感。
他聚集人马,在宫中扫除余党隐患。就在他带来的人都觉得将天下收入囊中时,殳风林却有种没来由的紧张感。
“报,王爷,三王爷攻进来了。”守卫将领的通报无疑给殳风林这边的人扔下了一颗重水炸弹。
“什么?”
“三王爷真是好算计,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也看我们愿不愿意当螳螂。”
众人议论纷纷,士气高涨,想出去跟殳风棋一方一决高下,殳臧桀未发一语,但须臾,他抽出腰间的剑,“一决高下,你死我亡。”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糊弄人,双方人马此次相遇的地点居然在金銮殿外的阶梯,殳风林一方在阶梯上面,殳风棋一方在下面,彼此相望,即使二人眼神并未有太大波动,但却似乎在空气中碰撞出剧烈,伤人的火花。
殳风林:“三弟这些年看来准备得确实不少。”
殳风棋:“大哥也不枉多让啊,我这一路打进来,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
殳风林不屑地嗤笑出声:“想当黄雀,不就得多付出些精力,要不然这黄雀飞到一半后继无力,被螳螂一刀一刀切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精力。”
殳风棋神经质地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宽阔的场地只有他渗人的笑声,殳风林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自己的剑,不等他笑完,便把剑尖直指殳风棋:“冲!”
笑声戛然而止,殳风棋冷然地看了过来,一声令下,两方人马交战,金銮殿前的玉色阶梯被鲜血浸染,鲜血如丝仿佛浸入玉内,硬生生将汉白玉染成了血玉。
黎明,太阳还未升起,刚有一丝光亮。战场上的人寥寥无几,殳风林和殳风棋此时身上的盔甲破烂不堪,沾染了污浊的血色,头盔早就不知扔到了哪,头发散乱,哪里看得出这是两个矜贵的王爷。
突然,殳风棋一声怒吼:“100,还不快点出手,是想我倒下了给我收尸吗?”
在场的人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殳风林眉头紧皱,正想给他致命一击时,突然全身仿佛被抽取了全部力量一般,他倏地睁大眼看向殳风棋。
殳风棋诡异地对他笑了笑,手中的剑刺入了他的心脏,“大哥,螳螂始终只能是螳螂,逃不过被黄雀捕杀的命运。”
殳风林再如何不甘,这会手中的剑他也不再能握住了。
殳风棋举起手中的剑:“现在,大家跟我进了这金銮殿,迎接来上朝的大臣们,让他们好好看看,以后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上。”
殳风棋跨过殳风林的身体,转身踏着血色的长阶梯,一步步走向那个至高位。
摩挲中手下传来的凹凸不平,殳风棋满眼癫狂,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给人践踏了这么多年,像狗一样服侍了殳风清这么多年,他终于将天下人都踩在脚下,掌握了天下的生杀大权,不再是那个担心自己那一天得罪贵人就得被处死,无权无势的懦弱皇子。
昨晚的荒乱除了殳风林和殳风清一派的大臣有收到风声,其他大臣完全被蒙在鼓里,结果一入宫门就纷纷收到了惊吓,偏偏还不让走,被强押着进来金銮殿。
进了金銮殿,还有更刺激的,皇上的尸体和大王爷的尸体都被摆在金銮殿前,三王爷站在两具尸体前面,闭着眼睛,神情沉痛。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站在左右两旁,等着殳风棋开口给个解释,其实他们已经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自古皇家兄弟阋墙,为了皇位拼个你死我活的事情并不少见,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甚至当初先皇上位的手段也并不磊落,他们这里不少人还是跟着先皇参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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