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闻此言，看着那双如冰面一般冰冷平静的眸子，朱獳不由自主的一愣，闪避的动作立即慢了几分。
剑锋横扫，朱獳腰间顿时一片血花，他这才陡然惊醒向后飞退，却已然受了无法忽视的伤，咬咬牙只得撤掉化形之术，以自己最熟悉的原形远远的面对着刘渊桦。
好在刘渊桦并没有趁此机会逼近过来，见朱獳仓惶后退他只是提剑站在了原地，但显然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朱獳的仁慈，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很清楚朱獳根本就跑不掉而已。
——那一圈摇曳的雷火，可不是烧着好玩儿的。
简单给开了个大口子的腰侧施了个法术止住血，朱獳暗暗咽了口唾沫，便向刘渊桦笑了一下。
“您在说什么呢，衾野大人，我们怎么可能利用您呢？您可是远远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存在，是我们一众敬畏不已的首领，就算我们想，也不可能做得到啊！”
看着朱獳那诚恳的双眼，刘渊桦微微眯起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说：“那么，你劝说我回去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您能重拾往日的荣耀！”朱獳毫不犹豫，“衾野大人，请您清醒过来吧！您可是连天界都知晓的大妖，怎么能够就此在这人间了此一生？请回来领导我们吧，这是为了您，也是为了曾经忠心耿耿跟随您与明大人的我们，如今只有您才能将散落各地的同伴们聚集起来了啊！”
说到后面，朱獳已是趴伏地面，头颅恭敬的垂下，将全身的破绽暴露无遗，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现在刘渊桦依然是对他刀刃相向一般。
没有趁这绝好的时机去攻击朱獳，刘渊桦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平静开口。
“聚集起来又能如何？”
朱獳毫不犹豫：“聚集起来之后便能继续千年前未曾达成的目标，只要有您带领，即使再度遭遇法师我们也无所畏惧！这一次，我们必能将这充满了愚昧下等生物的世间彻底改变！”
“如今人间灵气丧失大半，早已不适合妖族居住，执着于此又有何意义？”
“并非执着于人间，只是……千年前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同族，这个仇……若不能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我们又何以为妖？”
“那此后呢？”看着说着便激动起来的朱獳，刘渊桦冷冷的，声音波澜不惊，“人间势力错综复杂，杀了一个引来十个，等你们报完仇，也就把所有法师得罪得差不多了，那时你们还想在人间立足？”
“那时……”朱獳顿了顿，向刘渊桦深深低下头，“到了那时，我等便愿随您退去妖乡青丘，再不踏足人间界半步。”
刘渊桦勾起了唇角。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朱獳一愣。
“得罪完所有法师之后，就算我不愿意，也只得选择妖乡青丘为退路，到时你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我一起进入青丘，并利用我的力量在那里站稳脚跟，是吧？”上扬的唇角变成了冰冷的弧度，刘渊桦轻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千年不见，你是认为我傻了吗，会就这么摆着给你利用？”
朱獳顿时冷汗淋漓，整个身子都趴伏在了地上，诚惶诚恐。
“不！我们怎么可能……怎么敢……！我们……我们只是走投无路，只能依靠您而已了啊！凭我们的力量想报仇实在是太过艰难，而空间障壁也非寻常妖族所能破，但这些对您来说却是易如反掌！衾野大人，请您看在我们跟随您多年的份上，请您念在我们向来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不要再一次抛弃我们了……”
说到后面，朱獳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微微哽咽。
“抛弃你们？”
刘渊桦突然笑了。
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微笑。
“当年我为什么会‘抛弃’你们，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趴伏在地的身子一僵，刘渊桦平静的，冰冷的说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害死了‘她’，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朱獳的心脏差一点便要停止了。
一瞬之间，不甘，失望，厌恶，不解，痛心……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不见，朱獳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炸雷一般的念头不断回响。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
颤抖着抬头看向刘渊桦，却无法从那不起分毫涟漪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朱獳的眼中瞬间明暗了好几个起伏，显然内心正剧烈波动，若不是现在是以原形出现，他脸上的表情肯定还会更加精彩。
犹豫半晌，朱獳终于低声开口，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深刻的畏惧。
“衾野大人，我……我们……”
“够了，我没兴趣听你解释。”平静的打断朱獳，刘渊桦神色无喜无怒，似乎对于千年前的事情已经毫不在意，但是他的剑却再次扬了起来。
“跟你废话这么多，不过是让你做个明白鬼而已。既然你已经清楚了，那么千年前的债，也差不多该讨回来了。”
如同来自九幽极深处的凛冽杀意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涌来，朱獳浑身一抖，顿觉如坠冰窟，竟是分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无匹锋锐的剑光陡然逼近。
“渊桦！不要”
突然响起的声音划破了夜色，也划开了凝固一般充斥四周的深刻杀意，如雪的剑光微微一滞，如同被禁锢一般的朱獳终于能微微动弹，却是全身发软四肢颤抖不已，就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只能浑身冷汗的站立原地，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喘息起来。
一直摇曳燃烧的红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燃烧一般的身影出现在刘渊桦的面前，沉默的止住了即将劈斩而下的利剑。
看着燃起的毕方之焰当中那双沉静的黑色双眸，刘渊桦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匆匆赶来的人，只是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却毫无笑意，反是一片冰冷满是杀气。
“你要是想改行当圣母，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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