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画作随着灵力灌入,有星星点点的金光浮现,光芒大盛。
恍惚间,叶令仪痛到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一株嫩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长。两株、三株……
然而体内灵力很快被彻底抽干。没了灵力的灌注,金光很快黯淡下去,几息间植被丛生的大殿中复又空无一物。一切恢复正常,仿佛方才她所见到的景象仅仅是错觉。
叶令仪头一次如此狼狈,提着气从储物戒中翻出一味疗伤丹药服下,盘坐修补受伤经脉。
师父留给她的应是高阶灵药,治疗筑基期伤势怕是小材大用,效果极为显著。十二个时辰过去,震裂的经脉尽皆修复完毕,灵力运转数个小周天,已然无碍。
叶令仪总算缓缓吐出一口气。
按说吃了亏,常人怕是十年怕井绳,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再去探究未知之物。
但叶令仪尚且还记着意识模糊间看到的景象,内心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逍遥山附近的灵气需要时间恢复,暂且不够研究所需,好在叶令仪财大气粗,并不因此困扰。
她眼也不眨拿出数瓶回灵丹,准备狂磕丹药维系灵力。
如果让段何求见到这一幕,怕是要猛捶心口,痛心疾首。
有钱人就能这么大手笔的铺张浪费吗——
事实证明,如果用在叶令仪认为该用的地方上,她不但能,还毫不心疼。
她手中握着羊毫笔,紧盯着那幅画再次挥笔默念。
“城春草木深。”
金光自画作中浮现,山石草木似有生命般,越发栩栩如生。
体内灵力被疯狂抽取,叶令仪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那幅画,冷静地不断服下回灵丹。
画作若是土壤,灵力便是养分。
细小枝桠生出嫩叶,犹如不见尽头般,顷刻间攀升至穹顶处,甚至依然在不断疯长。
殿宇有师父布下的禁制,无法破坏。植被似有意识一般,在上空盘旋,转而延伸至殿内各处。
巨树之森平地起,根茎枝叶几息间铺天盖地,将这殿宇目之所及之处包裹成一个厚厚的茧。
叶令仪已经服下了整整两瓶回灵丹,此刻冷清殿宇已是草木丛生,仿佛已自由生长并存在了千万年。
她伸出手去触碰松杉上的露珠,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叶令仪内心隐有所感,这片巨树之森所在的范围内,所有植物都受她心意驱使,她便是造物主。
指尖轻点,藤蔓瞬间盘旋着攻向树上的松果,精准、迅速,击之必中。
直到回灵丹用完了,叶令仪遗憾停止充满新奇的尝试,将画卷收回。
碎纸片恢复正常的那一刻,殿宇中遍布的草木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踪影。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术法,可攻可守。
许是跟她筑基有关,这碎纸片从雷劫中得了什么好处,进化了。或者说是……恢复了。
叶令仪猜测这纸片残页许是从什么厉害法器上撕下来的,至于跟它同时出现的羊毫笔,从两者上能感应到相同的气息,应是同源。
等她下次再晋境开光时,或许有机会再得到其他的术法。
时光飞逝。
叶令仪花了段时间巩固修为,同时将新得到的术法反复研究,进行不同的利用尝试。
她本就是画师,就算不论术法威力,单看这布画结构,也极为精妙,忍不住手痒再次临摹了一遍。
甫一落笔,她便察觉出这画奥妙无穷,越画灵力流转越快,越通达。若辅以功法,修炼速度能比平时快上一倍。
术法由灵力支撑,威力极大。以现在筑基期的灵力维持不了多久,却可以想见,日后修为越强,法术效果越可怖。
直到将那幅画基本研究透彻,修为也稳定在筑基初期、并且多少摸到进阶中期的屏障后,叶令仪算算日子,也该出关去凑凑热闹了。
外门大比之日就要到了。近几日她也有感应到天雷的气息从外门所在之处隔三差五的传来,只是威势各有不同,有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大比乃是遴选出内门弟子的重要日子,届时掌门及十二位长老都有可能出席。进入前十名的弟子均有拜师的资格,能拜到什么样的师父,全看造化。
叶令仪去凑热闹,一是冯沅君他们几个都在,去给他们加油鼓劲。二是想看看跟自己同为筑基期的弟子们,战斗实力究竟如何,她缺乏实战经验。三是想找找看,施寄青是否在观看大比的内门弟子当中。
至于最后一点,就是记挂着吴朝朝隐匿修为一事,很难不好奇。
她暂时想不明白吴朝朝隐藏修为进入清虚,究竟有什么目的。能躲过李昭、林修等多位亲传弟子的耳目,肯定不是一般的隐匿之法。
能学到这个等级的术法,应当至少也是出身修真世家,似乎没有暗中入派的必要。但是她从吴朝朝的身上,又暂且感觉不到危险和敌意。
如果只是不想被关注,倒是也挺符合吴朝朝表现出来的一面。
叶令仪摸着下巴琢磨: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她摇头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怎么可能。
总之先观察一下好了,只要不是潜入进来做什么坏事,叶令仪也不会去干涉别人做什么。
清爻峰上,白玉浮台早已升至半空。
各峰内门弟子跟着今日出席的长老来了许多,此刻分成数个阵营,泾渭分明,却又并不彼此相斥,不少修士都在跟相邻的人友好交谈叙旧。
除去彼此交恶的长青峰与赤炎峰分列在两端遥遥相望,其他各峰之间关系很是融洽。长老们对两峰关系应是心知肚明,特意将两峰弟子间隔开来,以防一不留神又打成一团。
掌门位置高悬,隐于云间不可直视,浮台前的外门弟子若是仰头去看,只能看到玄铁闪过的冷光。
十二位长老分散在两侧,此刻有七处是空的,要么正在闭关当中,要么不在宗门内。
叶令仪作为亲传弟子,位置在长老下方不远处。师父仍在闭关,师兄也至今未曾露面,她独自一人坐在下首。其他亲传弟子似乎除修炼外还有许多宗门之事要忙,平日便鲜少露面,许是对外门大比不感兴趣,来的人不多。
她目前见过的亲传弟子,只有李昭、莫无衣、林修、沈卿,纪子析这五个,大部分师兄师姐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出神间,叶令仪敏锐察觉到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
她抬头想要借机寻到被窥探的源头,然而那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她不动声色扫过掌门与各位长老所在的位置,却分辨不清那道视线来自于谁。
她定了定神,将视线落在外门弟子当中。恰逢冯沅君他们抬眼看过来,叶令仪笑容扩大朝几个小伙伴挥挥手,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冯沅君应是看懂了,嬉皮笑脸地拍了拍胸口,示意她不必担心。
三个月不见,石玉珏块头似乎更大了些,远远看过去像一座小山。很瘦小看着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的吴朝朝从他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翘起嘴角朝叶令仪腼腆地眨了眨眼。
清爻峰上伙食大概不错,秀才看着不那么像棵豆芽菜了,许是匀称了些,看着更秀气了。
叶令仪跟他们打完招呼,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各峰内门弟子中快速略过。
还是没有。
难道施寄青下山历练,不在宗门中?
她收回视线,转而开始替自己这几个小伙伴琢磨,能有机会拜到哪位长老门下。
掌门已有六位弟子,再收徒的可能性极小。叶令仪转头看去,素爱凑热闹的沈卿自然是来了,腕间红玉珠串衬得肤色更白,十五岁正是慢慢长开的时候,红衣更添了一份骄横可爱。
她余光看到了叶令仪,扭头直直与她对视,眼中的好奇打量之色难掩。
叶令仪跟她隔空对视,在她密切的注视中,气定神闲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包好的葱油饼。
有法术就是好,放怀里隔热,打开还是滚烫的。
热气蒸腾,她凑过去闻了闻,不由得长叹一声,被自己的手艺所折服。
香,真香。
这外门大比在叶令仪看来,跟运动会的性质差不太多。既然是运动会,观战的时候,怎么能没有好吃的呢?
没有爆米花的电影没有灵魂,没有葱油饼的外门大比令人空虚。
叶令仪灿烂一笑,朝她眨眨眼,坦然友好道:“吃吗?我做了好多。”
沈卿:“……”
小姑娘莫名从叶令仪这种性格做派中,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熟悉。
她眼看着叶令仪手中薄饼酥脆、咬得满口生香,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大为不解:“你不是已经筑基了吗?怎么还吃?”
叶令仪吧唧咬了一口:“因为好吃呀。”
沈卿:“……”
……这就是清虚未来年轻一辈中,可以争夺最强之称的弟子?
要她看,一张葱油饼,就能把这人骗走!
莫名的,沈卿突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她瞪着叶令仪看了半天,眼看着叶令仪几口啃完那张饼后,又施施然往怀里一探——
摸出一块软糯喷香的红豆糕。
沈卿:“……”
有完没完!!
她看得太阳穴直跳,睁大眼睛盯了她好久,最终拧过头去不再看叶令仪。
叶令仪遗憾耸肩,心想尝一下或许就会真香,将目光放在即将开始的大比上。
此次外门弟子中,满足百日筑基条件的,共有三十二人。
境界表面上看俱是筑基初期,境界却有的虚浮,有的凝实,实战能力也相差巨大。
比试为保证公平,是抽号进行。
负责主持的是云芜真人,扩音法术极为精妙,无需高声,所说之话便清晰传递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第一场,冯沅君,郑锦程。”
叶令仪没想到瘦猴儿上来就开打,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对上的竟是落水时被他们救了的那位。
冯沅君是一贯的急性子,早就等在白玉浮台边上,云芜真人话音刚落,便一跃稳稳落在了浮台之上。
入了这外门之后,郑锦程依然是壕气十足。当时冯沅君随口一提的百两黄金报酬早已交付,现下这一身蹙金云纹道袍,更是几乎闪瞎了在场诸位内门弟子的眼睛。
他手持一柄金色大剑,跳上台后武得虎虎生风,认真道:“冯兄,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冯沅君嘿嘿一笑,手中如柳叶般宽的细剑出鞘,嬉笑着偏头:“好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赢。”
清虚剑冢每年只开放三日,距离现在尚有月余,他们都暂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灵剑。
两人同时出手,冯沅君身法轻盈,快如鬼魅,斜里一剑出其不意落下,眨眼间便刺向膻中要害。
此时正接近午时,阳光洒落在稍显厚重的金剑之上,竟是反射出耀眼璀璨的流光,行动时光影变幻,不免叫人眼花缭乱。
冯沅君一个闪神,郑锦程绣着金线的道袍已到了他跟前,金剑裹挟着凌厉阵风,远远便可见金系术法如鎏金般包裹住巨剑,气势如虹,朝冯沅君当头劈下!
只听“当”的一声,冯沅君勉强接下他这一击,随后身法灵活飞快后撤,缩地成寸退至数丈之外。
两人短时间内数次交手,剑锋相撞之声铮铮入耳,回荡在整个清爻峰。
叶令仪看得心痒痒,也想下场跟人酣畅淋漓的比试一番。
只是现在她已是亲传弟子,九重筑基雷劫又数百年未曾得见、惊动宗门,主动与外门弟子切磋倒像是欺负人。以现在筑基期的修为去跟金丹境以上的内门师兄切磋,差距又太大。
她想到之前听段何求所说,可以领取宗门任务,下山历练。等去过剑冢寻了本命剑,再跟冯沅君他们一道入浮生阁转上一遭,便去领个任务下山看看。
心下已定,她再抬眼看向场中之时,胜负已分。
冯沅君终是快上一步,细剑划破道袍在郑锦程三处要害留下印记,已是手下留情。
两人切磋点到为止,都只受了点轻伤。郑锦程心知冯沅君没下重手,跳下台后在储物袋中翻出一个金镶玉的扳指,如同散财童子:“冯兄,方才你若是真刺下去,我怕是已受重伤。这枚扳指就送你了!”
没成想冯沅君瞅了一眼,往回一推没收:“说什么呢,咱俩公平竞争,送我东西干嘛?”
郑锦程摸了摸后脑勺,回答中充满了朴实憨厚的老实人气息:“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冯沅君:“……?”
他闻言不由战术性后仰。
冯沅君侧目看向郑锦程,又看看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富贵金光的扳指,谨慎而保守的询问:“这是你手头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吗?”
郑锦程震惊中带着点尴尬的一笑:“你怎么知道。”
冯沅君:“……”
他当即面不改色拿走那枚扳指,抬手制止了还要再劝的郑锦程:“别说了,请务必和我做朋友。”
郑锦程:“你人真好。”
冯沅君:“你说得对。”
围观了全程的吴朝朝,在云芜真人念到她的名字时,如一颗行走的蘑菇从两人中间毫无存在感的飘过。
她个子小只,跳上浮台的时候看着也很费劲的样子,慢吞吞翻上去往角落里一缩,等着对手上台。
叶令仪今天来之前特意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画像,吴朝朝的名字后面,修为仍然是雷打不动的“未知”。
她不由得提起心神,认真看向浮台,打定主意接下来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吴朝朝的对手叫做禅十里。
叶令仪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等那人上了演武台,才想起他是谁。
啊,那个光头。
准确的说,是那个被他爹追着剃光头的弟弟。
简称光头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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