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_19
第十九章
氛围铺垫得恰到好处。月爬上树梢,星点朦胧浮现,身旁的街区鲜少有车驶过,一片安谧宁静。
“怦——怦——”
心跳沉闷而有力,像支爆发力惊人的精锐之师,在钟情的带领下,即将一步步吞噬理智。
某个名家的比喻句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1]。
殷燃操控最后一丝冷静咬着唇内侧的肉,大脑乱码嗡嗡作响,cpu又炸了个彻底。
她醉了。不能趁人之危。
不能。
不能。
这般想了几秒,唇齿间泛出腥甜,理智到底还是再度逆风翻盘,暧昧节节败退,退居后位,瑟瑟发抖起来。
距离无限拉近,阮符眼睛映着点窗外的月光,似乎是嫌殷燃动作太慢,她伸手抓住殷燃的领口,稍稍用力一扯,殷燃轻撞上车体,不稳的气息落到阮符侧颊。
然后,始作俑者笑得更欢。
殷燃拉开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脑海中刚解开的乱麻又一下团起。
阮符皱眉,不高兴了:“你……”
殷燃揉揉她的发顶,嗓音很低,带着些如释重负:“乖啊。”
“你……不知好歹。”阮符转脸向另一边,却透过对窗观察她的表情。
冷风趁人之危灌入脖领,殷燃一激灵,瞥见阮符吹红的耳尖,又想到那两份可怜待取的餐,笑说:“关窗吧。”
阮符正生闷气,显然是不想理她的。
殷燃无奈,送佛送到西,掏出钥匙正要关窗,阮符叫了她一身。
“等等……你先别走,过来一下。”醉着的缘故,阮符语气依然含含糊糊,话却说得清楚。
好在方才暧昧被打断了,殷燃才敢放心凑近。
但到这里不得不说,阮符实在特别,殷燃低估了她,也低估了自己心中她存在地位。
空中飘动着冷冽的酒气和自然风香,阮符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清清嗓对她说:“低头。”
殷燃不明就里,也没仔细揣摩她的意图,低头照做。
寒意四袭,侧颊忽地覆上温热。阮符她脸上轻吻,一触即离,像做错事要哄人似的。而后,她又顺便把车窗摇了上去。
全过程不到十秒,临了,殷燃只听到阮符一个语气词——“哼”。
简直可爱得要命。
……
五分钟后,重新上路。
殷燃短短时间内第五次望向副驾驶时,阮符靠在椅背上,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到阮符家门前时,近晚上十点。
殷燃舍不得叫醒她,也只能故技重施——双手小心翼翼一揽,她又落入自己怀里。
抬手敲门,殷燃早已预料到季柔开门时满脸的精彩表情。
“吱嘎”门被轻轻敞开。
这回倒是始料未及。
殷燃和门后拿着扫帚的阿姨讷讷相视。
“阿姨您好。”殷燃向她点头示意,“我是阮符的朋友,她喝醉了。”
与上次毫无二致的解释。
张姨难掩惊诧,但仍保留职业操守,不敢多言其他,笑着点点头:“您好您好,是阮符的朋友啊,快进来。”
“外面冷不冷啊,辛苦您了,我去倒点热水。”张姨真是被这场面惊得不轻。
“不用麻烦,我马上就走,”殷燃看了眼怀中的阮符,“阿姨,阮符房间怎么走?”
张姨又折返回到眼前,指了指客厅后的楼梯,说:“您上二楼,右拐第二间就是了。”
殷燃谢过,一路上楼。
推开阮符的房门,先入眼的是一排琴。
琵琶、吉他、小提琴……个个琴身光亮,保养得体。
房间是简约古典的风格,偏橘黄的暖色调,整体装饰简单,但少女心一类的小型家具也并非少见。
比如这样的搭配——极简工业设计的木床,和窗头的心形粉水晶吊坠小夜灯,以及古朴的琵琶和美乐蒂琴架……可以算作反差萌典范了。
殷燃把阮符小心放到床上,刚碰到米色的柔软被子时,后者意识到什么似的,闭着眼皱眉,小声嘟囔了句“难受”。
殷燃问:“哪难受?”
阮符把头发抓乱了,眼睛眨动间噙着点泪光,话里也带了哭腔:“头好疼,特别疼……”
殷燃没法,叹口气,上手在她额头轻轻揉起来。
当初为更好地照顾祝琴,她曾特意学过按摩。所以现下她知道怎样的力度是最合适最轻柔舒适的。
“现在呢?”掌心小范围打着圈,殷燃又问阮符。
后者眉头舒展开来,呢喃道:“嗯……好多了……”
又揉一会,殷燃看眼手表,正好五分钟,觉得她出于礼貌和尊重,是时候该离开了。
岂料她刚起身,就被床上的人抓住袖子,阮符不知是入了梦还是什么,语气略带急促说:“我……没女朋友……你别……”
声音越来越小,殷燃却听得极为清楚。
“别什么?”她轻声问。
阮符轻拧了拧眉,接上上句:“你别……不喜欢我……”
“好。”
听到这句,阮符像心满意足后,舒展开眉头,又沉入梦乡。
“没不喜欢,”起身的刹那,殷燃低声说,“是特别喜欢。”
抚开阮符额间的乱发,她最后道别:“晚安。”
下到客厅,张姨端着热水上前,殷燃难拒绝,喝了两口,最后道:“阿姨,我把阮符放床上了,麻烦您帮她盖好被子。”
言外之意,她解释自己没干别的。
张姨感激的点点头:“也辛苦您了,喝完这杯热水再走吧。”
拒绝的话到嘴边,殷燃视线又被其他吸引。
楼梯旁的书柜上,放着一排合照。
从阮符和父母的全家福,到和季柔不情不愿的合影,末尾的相框上像是阮符的高中毕业照——
她穿着高中的校服,手中捧着束百合,笑容明媚。
“您在看那些照片吗?”张姨冷不丁问。
“嗯。”殷燃没否认。
十七八岁的阮符,看起来过得不错。不枉她惦念那么久。
张姨顺殷燃的视线看过去,望见末尾相框里稚嫩的阮符。她摇摇头,不自觉叹了口气:“那是阮符高中毕业的照片,也有些年头了。自从她爸去世,她再也没……”
话没说完,张姨发觉自己失言,立刻噤声打住。
手中的热水已见底,殷燃没再说什么,道完谢又把杯子递出去,转身离开。
回到门外,她又抽了支烟。
还是上次在沙琳小区楼下买到的临期劣质烟,味道很烂。
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灭,殷燃的视线始终落在楼上的某个亮着灯的小小窗户之上,直至灯灭,窗户与夜揉成一色,她才移开目光,上车。
微凉的手指触上侧脸,温暖热烈的触感仿佛一直存在。
殷燃叹了口气。
“怎么办,已经不想放过你了。”
风凛冽强劲,只一会,头被吹得昏沉。殷燃摇上窗,再次发动汽车。
路上意外的顺畅无阻。转眼到达。
“清市军区总医院”这个熟谙无比的名字悄然在岁月这场雨中洗刷成不再显眼的水红色,外面环绕的一圈刺目灯管也接触失灵了大部分,只剩中央一个鲜红的十字,依然在夜色中引人注意。
隔着层围栏,车流在门前穿梭不息。各色的灯光映在医院楼的玻璃上,虚幻而又不真实。
车子驶在医院门前的路上,殷燃循着记忆中寻找附近停车方位,但巧的是前方不远发生交通事故,她不得不重新绕路。
又折腾一圈,车终于在住院部停车场停好,殷燃提着尚还温热的两人份晚餐按电梯上楼。
地下停车场阴冷幽暗,走几步带一身寒气。
左边是个可口可乐的自动售货机,右边有个破破小小的保安室,还是几年前见过的陈设,没有太大变化。
“叮——”
电梯到了。里面人不多,只有两位下班的护士。
殷燃让出位置,等她们先离开。
而后,一道耳熟的女声落到身侧。
“小禾?”
小禾。那个尘封许久快遗忘的小名,在这天被重新提起。
殷燃脚步一顿,回头。
“李阿姨?”
身前的女人低扎着头发,身上裹一件朴素的黑羽绒服,尽管面容略带几分疲倦,但殷燃依然能辨认出她是李霖——祝琴的大学同学兼医院同事。
祝琴和李霖大学时关系不错,一个学护理,一个做临床医学,毕业后几年依次被聘入现在的医院,关系更上一层楼。
殷燃出生时殷寸雄在外地,是李霖陪着祝琴生产,给殷燃起了“小禾”这个小名。
祝琴精神情况恶化时,殷燃更是没少在李霖家蹭吃蹭住。
李霖挥挥手让身边的同事先走,而后向着殷燃,笑说:“哎,还记得我呀。”
她拍拍殷燃的肩膀,触到凸出硌手的骨头,李霖一下有些惆怅,说:“挺久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
上次见殷燃,还是去探望祝琴的时候。眨眼又大半年过去了。
上次去探望祝琴,正逢护工被为难跑路,殷燃一个人照顾祝琴,捶腿捏肩端茶倒水送餐,眼里是临死之人眼里才有的空洞漆黑,憔悴得完全不像人。
祝琴优秀出众一辈子,在她那看似幸福美满的婚姻上遭遇滑铁卢,拖累无辜的殷燃陪她受苦。
殷寸雄真是造孽啊。
李霖从小几乎看着殷燃长大,心疼得不得了,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帮她。好在后来终于找到护工,殷燃才被救下来。
现在看,与那时差别还是不小的。现在的殷燃,总算是有点正常人的气色了。且不论祝琴的病情有没有见好,殷燃的眼底总算摆脱黑暗,点上希冀的亮光了。
“你来医院是?”李霖叹了口气,瞥见殷燃手里提着的餐盒,问。
殷燃只说:“探望一个朋友。”她实在不方便把沙琳以及鲁南相关的事告诉李霖。
“哦,这样啊。”李霖点点头没深究。
殷燃在她心中一直是个与众不同且有主见的人,话该不该说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李霖没为难她。
殷燃问:“您下班了?”
李霖挥挥手,说:“没呢,忙死了。等会还值班,我去吃点宵夜。”
“小禾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儿吃点?”
殷燃吃过了,但记挂着祝琴病情上还有问题,她想趁机问问李霖,于是说:“好,陪您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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