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疯子
接下来的几天，周尘旭都会主动约她出来吃饭。
早上秦若雨拖着疲惫的身子逼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上午依旧锲而不舍地去找租车公司，中午在外面画个精致的妆容后去匆匆忙忙赶去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等周尘旭的车子开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再假装才起床去赴心上人的约。
每次晚上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哪怕她推脱，周尘旭依然执意要把她送回酒店，她还要从市中心的酒店折返破旧的小旅馆。
几天下来再加上睡不好觉，秦若雨真的觉得自己离猝死不远了。
她甚至不敢照镜子，皮肤暗淡得像在沙漠中徒步了半个月，眼下遮不住的黑眼圈透露出连日的失眠和疲倦。
而且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之前在这个小旅馆住了半个月，店里除了她之外都没什么客人。
可这段时间整个二楼七八个房间都住满了人，每次她出门的时候都会碰到其他客人。
他们无一例外地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还捂着鼻子很嫌弃地躲着她走。
她以为自己身上有味道自己闻不到，所以每天出门前她都要洗一遍澡，晚上回来之后再洗一遍澡。
春天本就干冷，她的感冒还没好，洗澡洗得越勤自己的病就越好不了。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愤怒地喘着气，虚弱地责问着一个捂着鼻子的中年男人，“你为什么每次见我都捂鼻子！”
对方耸起肩膀满脸都是嫌恶，“你很臭，能不能洗洗澡啊。”
“我一天洗两次还不够吗！”秦若雨气得一直咳，“收起你那个眼神，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男人没跟她拉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精神病吧”就仓皇离去。
秦若雨彻底怀疑人生了，她真的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任何臭味，不仅不臭还很香。
周尘旭再一次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在身上头发上喷了几十下香水，呛得自己一直打喷嚏。
和周尘旭碰面以后，她也不敢离得太近，一直保持和对方两米远的距离。
周尘旭不理解地问道：“躲那么远干什么？”
秦若雨尴尬地为难开口问道：“尘旭......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就是......”秦若雨憋了半天也没将堵在嗓子眼里的话说出口，“算了，没事了。”
周尘旭眼中的神色闪了闪，“其实和你接触这几天，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和你说。”
秦若雨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衣角，心脏像打鼓般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你想和我说什么嘛？”
周尘旭敛眸凛声道：“我觉得你精神可能不太正常。”
“啊？”秦若雨脑袋里嗡一声，“什么？”
周尘旭走到桌子对面拉开椅子示意让她坐下，秦若雨的大脑已经完全麻木，呆愣愣地坐下后着急解释自己。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周尘旭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神情凝重地说道：“我家有个邻居，十几岁的小女孩，她就是精神分裂。我总觉得你目前的状态和她刚发病之前有点像，我只是提醒你，如果觉得自己状态不对要提前预防，精神类疾病治疗起来还挺麻烦的，而且痊愈的可能性很小。”
秦若雨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此刻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就昏胀的大脑此刻更加晕头转向，所有的思绪变成了杂乱无章的碎片，每一个念头都像是被狂风吹散的落叶，无法捕捉。
她的身体紧绷着，极力地按压住心中的慌乱，哆嗦着嘴唇问道：“她有什么症状？”
“她啊......”周尘旭故意放慢了语速，生怕秦若雨听不清似的吐字清晰地说道：“最开始她总是自言自语，和家里人讲经常有很多人在她耳边说话，很吵。有时还会说有人在盯着她，想掐她的脖子害死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辱骂她，因为怕被骂所以晚上根本睡不好觉，经常一夜不睡，哪怕睡着也是做噩梦。”
秦若雨越听心越凉，这些症状她全部都占全了。
周尘旭顿了顿继续说道：“她不仅幻听，还出现了幻觉，没有的人事物她都觉得是真实存在的。就比如你刚刚问我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其实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秦若雨没心思再吃饭了，周尘旭要送她回去，她不管不顾地打了辆车就回到了小旅馆。
楼上除了她住的那间房之外还有八间房，她疯了似的挨门挨户地去敲门，可并没有人给她开门，仿佛根本没人住一样。
她冲到楼下疯狂地拍打着老板睡的小房间的窗子，老板生气地拉开小窗，“敲什么敲，又要干什么！”
“楼上那些人呢？”
“什么人？”
秦若雨急得眼眶溢出眼泪，“就是这几天在二楼住的那些客人啊！他们都走了吗？”
“哪有什么客人？”老板懒散地点燃一根香烟，“一直都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住，我这小破店要是能住满人，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伺候你这种事逼不够折寿的。”
听到老板这样说，秦若雨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她连滚带爬地颤抖着手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撞开自己的房间门打开灯后，眼前的一切让她停止了呼吸，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狭小的房间内和她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天花板上并没有什么海报，仿佛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从地上爬了几次才爬起来，周尘旭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我觉得你精神可能不太正常......”
秦若雨疯狂地摇着头，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些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泪痕。
她再次冲到楼下去砸老板小房间的窗户，老板彻底怒了，拉开小窗怒骂道：“你TM是不是有病！精神不好就去精神病院，别出来祸害人！”
“监控！我要看监控！”
“滚出去！”老板啪的一声把窗子拉上，“挣你这点B钱不够我闹心的，赶紧滚！”
秦若雨像没听见一样疯狂地拍打着窗子，“那天明明就是有一对情侣帮我把行李箱提上楼的！我生病了，根本提不动行李箱！你在说谎！这两天楼上就是有其他客人！”
老板被她烦得不行，“你这疯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行，给你看监控，看完赶紧给老子滚远远的！”
秦若雨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再次回到旅馆的那一天，她戴着口罩帽子回到了这边，外面确实下了雨，她把雨伞顺手丢在门口，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先是提着行李箱向上抬了一下没搬动，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后，她费力地再次搬动着行李箱，每搬上一个台阶就休息几分钟，十几步台阶她足足搬了将近二十分钟。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撑破眼眶。
不平稳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了，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她的震惊所冻结。
老板得意地抖着腿，“怎么样？这回亲眼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都说了没人就是没人，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秦若雨的脸色苍白到发灰，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个即将崩溃的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坠入那无尽的深渊。
老板依旧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嘲讽着，秦若雨的呼吸急促而混乱，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一阵阵痉挛。
她尖叫着跑出小旅馆的门，不知方向地在路上一边狂叫一边狂跑。
街上的路人纷纷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这人有病吧？”
“妈呀，疯子，快离她远点。”
“这不精神病吗？有没有家里人啊赶紧带回家啊！”
秦若雨的眼神变得狂野，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
她无差别地对所有路人大声嘶吼着：“我不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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