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情意已逝，义字还在

凌正丰离开之后，叶飞沉默了片刻，他恨极了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对顾彦仁慈，就像此时，明明什么都决定好了，可是看着顾彦几乎崩溃的模样，他还是心软了，他甚至有点后悔了。

        叶飞略弯下腰，抬起顾彦的下巴，直视着顾彦的眼睛，把里面的慌张与无措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个决定一下，就算顾彦真的曾经喜欢自己，两个人也要走到尽头了，不过人生在世，总有比爱情更可贵的东西，他不能抱着这点小小的爱而忘记一些更多的东西。

        “顾彦，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的。”叶飞这话一点儿感情也不带，听起来十分冷漠无情，可是叶飞却知道他现在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必须得这么做，只告诉自己必须要这么做，他有更多的责任，顾彦是咎由自取。

        而且凌正丰专门带了助理过来，恐怕为的就是监督他吧，要不然怎么单单这次带人过来。

        可是，有一件事凌正丰却预料错误了，就算是真的把顾彦交给他，照样不能代表他的态度。

        如果顾彦完好无缺的回来，他就什么都不说了，一旦顾彦稍有差池，或者说凌正丰真的碰了顾彦，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即便他是父亲生前好友，他也不能忍耐。

        只不过这些想法他并不能传达给顾彦，而且就算真的传达到，也不会让顾彦好受一点点吧，恐怕只是让他更觉可笑罢了。

        “叶飞，除了这件事，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算我求你。”顾彦看着叶飞，明明是哀求的话语，却不再有一点点情绪波动，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浑身都透露着一种绝望。

        “你知道我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叶飞没有看顾彦，他害怕看着顾彦这些话都说不出口。他是轻易不肯逃避的，可是这一次他在逃避，在骗自己。

        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地去在乎这是对是错了，陈清的手伸的太长，已经不是他们叶家可以对抗的，凌正丰不同，他早年的经历积攒下的人脉，只要他肯动用，对付陈清就有了很大的胜算。

        有时候他真得感谢凌正丰骨子里的刚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则，恐怕他和顾彦根本就没机会走到今天，面对这样的烦恼。

        看到叶飞冷着一张脸，迟迟不说话，顾彦没有继续挣扎，甚至还对着叶飞笑了笑，即便知道叶飞看不到，即便知道叶飞不在乎，可他还是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过于在意的模样，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太过丢人。

        他不想让自己太难看，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叶飞的冷漠。他什么也没说，就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去了凌正丰的房间。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叶飞伸出又缩回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就像叶飞不知道顾彦这个时候除了心灰意冷，也是在和他告别。

        叶飞只以为顾彦最后那个笑容是倔强，其实也是疲惫。

        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顾彦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条路明明不长，走到尽头却用完了他的全部力气。

        顾彦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凌正丰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随手翻着一本杂志，十分悠闲没有一丝不耐烦。

        也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捉弄自己一番，又不像他那个儿子是真的色欲熏心，他着什么急。恐怕自己越是迟疑，他反而看的越是有趣。

        顾彦悄无声息的走到凌正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他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个人，凌正丰对顾彦不由得有几分欣赏，没想到落到这种天地，他竟然还能如此镇定。

        凌正丰早在顾彦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却没有出声，直到顾彦走到他面前，他才放下了杂志，顺手把眼镜也摘了。

        “叶飞有告诉你今晚要怎么做吧？”凌正丰非常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把眼镜收起来之后就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逼近顾彦。

        凌正丰的性格严谨，平时工作的时候对下属就十分严苛，因此身上总带着几分压迫感。

        面对凌正丰的步步逼近，顾彦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退缩，事已至此，就算叶飞不说他也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不过其中的原因他还是有些疑惑。

        “你究竟答应了叶飞什么条件？或者叶飞有什么事情要求您？”其实顾彦想知道的是叶氏难道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吗？

        虽然对于叶飞的放弃他是绝望的，可是他还是想知道叶飞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吗？事实已定，何必再给彼此找借口呢！就算他遇到再大的困难，能够把你拱手相让，你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爱你？”凌正丰的语气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情意已逝，义字还在。我欠他的，我终归要还给他。”顾彦十分认真的说道，面对凌正丰，他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无措。

        他在叶飞面前真的懦弱了太久，这一次他想自己走出这个困境，而他所能凭借的就是，他觉得凌正丰对他并不感兴趣，只是想要羞辱他。

        “你似乎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凌正丰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彦，早在之前他就调查过顾彦，有魄力也有见地，就是面对感情的时候优柔寡断，迟迟疑疑，也正是这样才会让他和陈清有了可趁之机。

        刚刚在包间的时候，他对顾彦的表现还十分失望，以为这个人不过如此，没想到现在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也许有时候会在感情中沉溺片刻，可若是溺的太久也会窒息。”

        “你说叶飞会不会后悔？再回来找你？”凌正丰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叶飞的模样，他敢打赌，不出半个小时叶飞就会上来找顾彦，想要把这个男人带回去，哪怕是不要自己的帮助。

        “他是非要借助你的力量不可吗？”顾彦抬起头问道。

        凌正丰抬起头，坚定的回视顾彦，说道：“是，必须是我。”

        顾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么就不要等叶飞回来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从叶飞把他交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再回去，倒不如就在离别的时候帮叶飞一把。

        他们可以犯很多错，可是有一个底线是谁也不能跨越的，既然跨越了，就只好结束。

        “你不后悔吗？”凌正丰有些看不明白顾彦的想法了，他应该听得懂自己是在给他机会，为什么不接受？他难道不知道今天如果真的跨出这一步，他和叶飞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不后悔。”

        顾彦离开之后，叶飞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他不能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旁边凌正丰带过来的助理，对叶飞说了声失陪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飞一个人，刚刚顾彦的乞求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不该犹豫的，只要把凌正丰拉拢过来，对付陈清基本上是易如反掌。

        凌正丰这个人，他已经调查了无数次，基本上没有弱点可以攻克，对自己的恨意也无从溶解，上一次无意中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他才能和这个人稍微缓和了一下关系。

        可是，对自己他还能够有几分包容，可是对顾彦，他绝不可能有半分仁慈，这也是凌正丰提出的要求，把顾彦给他玩一夜，让他相信，叶飞对顾彦是真的死心了。

        叶飞答应的时候也是在赌凌正丰到最后关头不会动顾彦，凌正丰对顾彦根本就不感兴趣，可是想起来顾明远和顾彦对凌南做的事情，叶飞心里又不踏实了，万一凌正丰只是想单纯的报复，顾彦该怎么办？他会反抗吗？还是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任由凌正丰为所欲为。

        叶飞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顾彦做什么样的选择，就在叶飞迟疑不决的时候，他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难道是顾彦出事了？吓得叶飞赶紧就冲了回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顾彦的身影，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叶飞急匆匆的跑到凌正丰的房间，他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不过他后悔了，即便是再困难，他也不想把顾彦拱手送人，就算是顾彦真的不再喜欢他，大不了就把他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听到叶飞敲门的时候，凌正丰刚回房间没多久，开门看到是叶飞之后，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叶飞也不理会他，直接就跑到房间里面左右查看，可是并没有顾彦的身影。

        “顾彦呢？”叶飞一把揪住凌正丰的衣襟，这才发现凌正丰已经换过衣服，这才多大一会儿，忍不住心里一急，差点一拳打在凌正丰脸上，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件事归根到底怨他自己，是他自己答应了别人的条件。

        “顾彦呢？”叶飞又问了一遍。

        “应该是有人帮他逃跑了，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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