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斑纹开 必杀之!
术式一旦展开,脚下十二角雪花阵,就能感受到对手的斗气,对方越强,感应越强,他的实力也就更强。
猗窝座此鬼,确实特殊,他是遇强则强,已经数十年没有全力出手过,看着眼前李观云,心中不无期待。
这也是他不杀弱者,不吃女人的原因之一,盖因弱者身上,实在没有多少斗气,都不值得他一杀。
无惨眉目不曾舒展,心中犹豫不决,方才杀意只是一瞬,现在是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黑死牟微微颔首,猗窝座的斗气越发浓缩了,较于曾经和他的换位那一战,又有不小的提升。
成为鬼后,接近顶点,纵然有无穷光阴,每走一步,也分外艰难,猗窝座还能继续精进,不枉他当初放了一马。
心中也在暗忖,猗窝座成为鬼,不过二百多年,他成为鬼,已经近五百年了。
虽说现在的猗窝座,远非他的对手,但相较来说,猗窝座潜力更大些。
就是这猗窝座,对上下尊卑的观念比较淡薄,还需要好好调教,不然的话,黑死牟是十分认可猗窝座的。
童磨也看在眼里,寻思着要多吃些女人了,照这个样子下去,猗窝座迟早会超越他,成为上弦之贰。
鬼吃人就会变强,尤其是对童磨这种一身实力寄于血鬼术上的鬼来说,猗窝座走的是强者之道,需要不断突破。
磨炼自己的力量,寻求跨过门槛,出现质变,童磨却和黑死牟猗窝座不太一样,他吃得越多,变得越强。
这是以量变引发质变的情况,目前的童磨,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感受到压力,多吃些人就好。
当然,如果有稀血的人类,是最好不过的,稀血是人类中的罕见类型,稀血这种体质,不仅对鬼的诱惑力更强,吃下去之后,可以大幅度增强鬼的实力,仅次于无惨的血,是大部分鬼梦寐以求的高档食物。
童磨目光微眯,看着场内的猗窝座,他心中也有着模糊的直觉,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累积到极限。
可一旦吃人吃到饱和,也无法去提升了,唯有和黑死牟猗窝座一样,走一条强者之路,才能不断蜕变。
“我的罗针,感应近乎没有,你的斗气很弱。”猗窝座皱着眉头,他术式展开之后,发现对面的李观云,竟然没有多少斗气,这可就让他措手不及了,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李观云很弱,但这不可能,要么李观云已经达到了至高领域,可以不泄露自己的斗气,但这同样也不大可能。
李观云一笑:“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拔剑。”话音一落,明剑出鞘,气势如龙,月光在剑上,潮汐也在剑上。
罗针反应剧烈,猗窝座畅怀大笑,果然,这才是他眼中的强者,虽然会喜欢女人……
“我期待和你一战,已经有些时日。”
“我也希望,和你这样的强者一战。”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间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无惨面皮抽动,颐气指使:“不要废话,杀了他,听不见吗?”
脚下十二角雪花组成的罗针一乱,猗窝座气势略有受阻,李观云见此:“你不是我的对手。”
猗窝座大笑出声,气势猛涨三分,李观云的轻视,激发了他胸中的意气,然而念头一转,却更加的惋惜。
他自然知道,李观云看他受无惨呵斥,气势已经是弱了,如果趁此良机,或能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李观云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助他增长气势,心中不由默默:‘你我实力有所差距,心智却是你胜了。’
“来了!”猗窝座高喝一声,一拳击出,声势烈烈,轰开月光,压下潮汐!
他一出手,就是绝不留情,哪怕李观云暗助三分,也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拿出当下的全部实力。
李观云只觉一只硕大拳头,裹挟月光,明晃晃充塞眼帘,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明剑一记横斩,削向手腕。
猗窝座并不在乎,待到那血肉与剑锋接触,入肉半寸便不能再进,上弦的身躯之强悍,耸人听闻。
李观云正欲变招,猗窝座左脚高踢,直取他胸腹之间,又快又狠,撕风裂空。
他这一身斗气血鬼术,手足腹背都是杀人利器,是以不需要武器,他上弦的躯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李观云这时拔出明剑,那手腕的伤口眨眼就消,而在那一脚的压力下,胸膛都有三分憋闷。
不假思索,以手肘护住胸腹,一脚踢来,正中手肘,李观云不禁倒退数步,手肘已然发青,心脏迅速跳动。
猗窝座得势不饶人,数步距离眨眼就至,又是一脚侧踢,李观云早有准备,闪身一躲,名剑轻飘飘一划。
猗窝座面不改色,侧踢的脚蹬向剑锋,李观云乍然变招,身躯凌空飞起数尺,一个旋身,名剑直取他的脑袋。
鬼的要害是脑袋,只要砍下脑袋,也就没有其他可能,他虽然对猗窝座的感觉也不错,但生死之战,绝不留情!
猗窝座见状不惊反喜,脑袋只是低了半寸,明剑斩在他耳上三分,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李观云手掌发麻,虎口欲裂,猗窝座头骨极其坚硬,举目一看,只是划破了脑皮,骨骼也有几条裂纹。
眨眼裂纹消失,头皮愈合,明剑还在空中,猗窝座两指电射而来,眼看就要夹住他的明剑。
明剑轻吟一声,李观云振臂急催,猗窝座两根手指夹住明剑,只觉剑锋上下跳动,手掌一痛,两指掉落在地。
李观云顺利收回明剑,剑客若被夺剑,离死也就不远了,他看着猗窝座重新长出的手指,额间微冒虚汗。
天空月盘牵引之力,潮汐随着起落,李观云冒汗的面上不加颜色,心脏的跳动,却也随着潮汐起伏。
猗窝座目光一眯,这次却是李观云抢攻而来,剑随人走,明剑漫不经心一挑,直取他咽喉颈项。
剑势又快又疾,猗窝座脚下不丁不八,双手交叉,往下一压,封死明剑剑势。
剑锋割裂血肉,他面上毫无痛苦之色,眼见阻住剑势,反而单手一拍剑面,李观云手心一震,勉强持握剑柄。
目中一厉,不等猗窝座相攻,反其道而行之,剑势不仅没有收回,而是暴进数寸,仍然是直指咽喉。
见李观云如此刚烈,猗窝座眼中惊色一闪而逝,身躯暂且后退,但那里快的过剑势?
明剑点中咽喉,眼看就要刺穿,李观云心跳愈烈,竟放出半寸剑芒。
脖颈痛楚袭来,猗窝座不敢怠慢,头颅一低,竟是以下巴和胸膛抵住明剑,剑锋一时不得进,但剑芒仍在破坏。
剑芒伸缩不定,已经刺穿了后颈,大股血液飚出,猗窝座毫不在意,两手合握成拳,朝着李观云脑袋夹去。
两耳闻得那破风之声,耳膜都有几分刺痛,深知若是被击实,他的脑袋不会比西瓜更坚硬。
手腕再震,震碎猗窝座下巴,裸露出牙床,面上刺青染血,端是狰狞可怖。
而猗窝座面色不动,仍是两拳击来,李观云脑袋微往后仰,一记头锤,避过双拳,正中猗窝座胸膛。
猗窝座暴退数步,抹干脸上血痕,脖颈的伤口,碎掉的下巴,几乎在同一时间复原。
潮水激荡,李观云心跳急促,若是不能一击必杀,那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攻他要害。
一旦给了他一点喘息之机,他的伤口就能够复原,他数次冒险急攻,此刻没有造成任何效果,端是令人绝望。
李观云微微喘气,汗水涔涔流下,背部的伤口又有迸裂之象,鲜血和汗水,不觉间湿润了背裳。
猗窝座见此,却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双脚连续闪动,左脚一记高踢,朝他面门而去。
李观云心中暗惊,不得不持剑抵挡,剑锋割开小腿,却被他一腿带着往下压去,李观云一时失衡。
猗窝座看到效果大成,腿部肌肉一阵收缩,暂且夹住剑锋,李观云略微弯腰,拔出名剑。
然这个破绽,猗窝座怎么会视而不见,左脚刚刚落地,右腿踢来,李观云只觉左脑寒凉,头发贴靠头皮。
不及多思,屈起一手,手臂和那小腿相撞,隐约传出一阵骨裂声,李观云顿时暴退,左臂近废。
猗窝座没有急攻,眉头一皱:“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无惨不由摇头,现在的李观云,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弱,连猗窝座的热身都挡不住,果然是那三个女子的缘故吗?
黑死牟也看出来,方才两人的战斗虽然紧迫,但猗窝座完全是拳脚攻击,斗技没有使用一个,可能是在称李观云的斤两,现在这个斤两大概称了出来,但结果却让四人都无法接受,他不应该溃败的如此之快。
童磨舔舔嘴唇,果然还是蝴蝶姐妹要好吃一些,李观云是个男人,男人的肉里面没有生机,不够补呀!
李观云闻言,目中依旧清明,他不会如同猗窝座一样,被人相激,就会增强气势之类的。
淡淡一笑,四人对他实力的预估,或许是有着高估,而他得了快准二字的剑道,也确实不是猗窝座的对手。
哪怕猗窝座,是四人中最弱的那一个,但上弦之叁,和之前的强敌妓夫太郎,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玉盘东移,黑沉沉的海水,多得了几分月光,透出三分深蓝,潮水起落不休,急促似鼓点,让他心跳更快几分。
猗窝座目光一凝,忽而歉然一笑,李观云不以为意,而无惨三人,也俱都看到他背上的湿润的痕迹。
是啊,他可是带着重伤战斗,又如何能发挥出全力呢?能以人类之躯,在猗窝座手下撑了这么久,还不算强吗?
童磨瞥了黑死牟一眼,黑死牟面无表情,他那刀光,若李观云不救女人,是万不可能受伤的。
猗窝座也明白,李观云原是带着枷锁和他战斗,目中的歉意重了三分。
“可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观云哈哈一笑,明明深陷绝境,反倒更为昂扬,心跳大起大伏,亦如鼓点。
猗窝座面色一凛,歉然全收,这个男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更不需要所谓的怜悯。
而这静谧的夜里,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俱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声,无惨猛地抬头,看到他赤红的面容。
那一颗身为鬼的,久未跳动的心脏,此刻也不禁跟着他鼓点声,有了轻微的搏动,他记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以前鬼杀队强盛之时,曾出现过碾压他的剑士,那个剑士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这异样的声音。
‘难道说?’无惨面色微变,数百年没有见过的东西,又要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出现了吗?
心中一抹骇然,又有几分震惊,终是释怀下来,目中贪欲更盛,谁叫这李观云,是他看中的黑马呢?
黑马不黑,还叫什么黑马?
童磨也感觉到气氛有几分异常,他一转头,看到黑死牟面上稍微凝重了几分,童磨心中惊讶,黑死牟实力之高,深不可测,三大上弦,上弦之一黑死牟,可谓是独一档的存在,是什么让他面露凝重?
“斑纹!”黑死牟吐出二字,再看李观云时,已是颇为肃然,据他所知,如今的鬼杀队,没有人领悟斑纹,那么李观云是第一个,如此天资,简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目中一阵恍惚,也想起数百年前。
那个碾压无惨的剑士,几乎杀尽了恶鬼,亦是第一个开启了斑纹,亦是……他的弟弟。
斑纹,能大幅度提高人类的身体素质,使其不输乃至更胜于鬼,而斑纹开启的条件,不仅需要达到心跳二百次,体温更要三十九度往上,寻常人到那种条件,已经是暴毙而亡,唯有久经锻炼的强者,才有一线可能。
并且斑纹一开,享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看李观云的面相,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等到二十五岁来临之时,他是否会为了求生,而变成鬼?
或者说!黑死牟心中震颤,他的弟弟,便抹杀了开启斑纹的铁律,就算到将死之时,仍能一刀败他。
他那时已经获得了无惨的血液,实力大幅度增强,并且容颜不衰,强大不可同日而语,却也只是一刀罢了。
猗窝座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但他没有出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出手,李观云带伤和他作战,眼看李观云有翻盘的希望,他不仅没有恐惧,反而生出无限的期待,他的骄傲,他的尊重,让他静静看着。
李观云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的沉郁,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体也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以他可以修炼呼吸法,但他有更好的,是以他可以开启斑纹,却是因为他有更大的潜力。
被无惨女装戏耍的愤怒,不愿折剑于此的不甘,以及女孩希冀的请求,化作丰富养料,投入身躯这具烘炉之中。
大火燃烧了身躯,鼓点高亢到极点!
咚咚咚!
那心跳如此强劲,又如此之急促,潮水拍击海岸的浩渺之音,也如同蚊蝇般细微,寂静月下,鼓点如高歌。
李观云仰望天穹,圆月华光似白似黄,仍是清晰将他的面孔照耀,粗直的眉毛,在月光下微微荡漾。
两把黑色利剑的斑纹,从眉毛蔓延到额角,让他一双清明的眼睛,凭添无穷锐利,谓剑眉星目,所说正是如此。
后背肌肉一阵蠕动,瞬间止住了鲜血,紧紧闭合着,如同没有受过伤一样。
明剑一抖,剑眉一挑,在场四鬼,无不是心中一震,好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长啸一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那并非一朝得志的舒畅,也不是实力大增的痛快,而是目之所及,剑之所及的通透!
猗窝座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心中为他得到斑纹而高兴,但一出手,就是绝杀之姿。
惺惺相惜可矣,留手半分不能!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李观云十分的相似。
他再怎么看好一个人,再怎么尊重一个人,一旦彼此生死相搏,那就绝对不会留情,因为那不仅是侮辱他,也是侮辱他带着敬意的那个人,强者浴血而战,从不问善恶与否,对错与否,喜憎与否。
其实不论是人是鬼,不论胸膛的心脏是否跳动,灵魂依然是人的灵魂,意志依然是人的意志。
人考虑太多东西就瞻前顾后,人背负太多东西就走不动路,这是一个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做不到的道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有外在的环境压迫,朋友、父母、爱人、子女,乃至于规则、道德,无不约束一言一行。
有内在的诱因驱使,得到、失去、贪求、卑微,乃至于怀疑、动摇,无不影响行为举止。
真正的强者,也许并不能放下一切。
但真正的强者,在战斗之时,必然能抛开所有!
猗窝座鞭腿横扫,凄厉破空声起,原来他方才也并非十分全力,此刻见得李观云得了斑纹,当能酣畅淋漓!
李观云见那一腿扫来,也看到猗窝座眼中决意,他亦是如此,且不管童磨是谁,黑死牟何人,鬼王是男是女。
他今日,他执剑!他,必杀猗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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