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赐婚
萧瑾弈刚到紫宸殿外，便被李总管拦住，萧瑾弈脸色不佳，对李总管道：“本宫要求见父皇。”
李总管忙道：“如今陈王在里面，太子殿下先等候片刻，待老奴进去向陛下禀报。”
萧瑾弈不知道萧瑾宁此举究竟是想做什么，但眼下的确不是冲动之时，他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有劳了。”
“殿下客气。”李总管说完，便从宫人手中将茶盘接过，走了进去。
陈王跪在地上，见萧煜依旧批着奏折，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方才所说的话，他所求的旨意。李总管从他身边走过，将茶盏轻轻放在萧煜手边，停了片刻，萧煜眼都未抬，问道：“何事？”
李总管忙道：“太子殿下在外面求见。”
萧煜这才有了些改变，将那份批阅完的奏折放在一边，“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
陈王闻言垂下头去，可心中却在暗喜，萧瑾弈果然沉不住气，与他所料分毫不差。或许萧瑾弈也不是不清楚这是他有意为之，可若不来，说不定这美人便赐婚给他。可明知来了之后会被萧煜责怪，却还是做出了选择。
萧煜同李总管道：“让人进来吧。”他顿了顿，又道：“你去屏风后避一避。”后一句却是对陈王说的。
陈王道：“儿臣遵命。”
萧瑾弈进殿后不见陈王的身影，可之前李总管也说陈王在，他心里便明白个大半。萧瑾弈跪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冷冷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可萧瑾弈却未动，“儿臣此番过来，是想求父皇给个恩典。”
李总管见萧煜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跟在他身边多年，李总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脾气喜好，这是他不悦时常有的动作。
萧煜问道：“你想求朕给你什么恩典？”
“儿臣心悦谢郧谢御史的嫡女，欲求娶之，求父皇……”
萧煜没有直接回他所请，反而问道：“就是那个几年前入宫为侍，前些日子被你留在东宫的那个女子？”
萧瑾弈默了默，他的手指在衣袖中收紧，而后才答道：“是。”他知道，萧煜这么问是向他在点明谢卿卿的出身。
萧煜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方才陈王也来向朕求个恩典，你兄弟二人倒是齐心，都看中了同一个女子。”
萧瑾弈的心揪起，而屏风之后的陈王也有些摸不准萧煜的脾气，但那句“兄弟齐心”绝非夸赞之词。
萧煜开口道：“陈王出来吧，既然所求一致，便一起说。”
陈王躬身从屏风后走出，跪在萧瑾弈身后，“儿臣不敢。”
萧煜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有什么不敢，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你们年级尚轻，朕不会责怪。只是方才陈王说要求那谢家女为侧妃，不知太子是何意啊？是让她做你的良娣，还是侍妾？”
萧瑾弈倏地抬起头来，“儿臣，儿臣想娶她做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煜截住，“太子是朕选定的储君，一言一行便要合乎储君典范。”
萧煜是在警告他，莫要为了一个女子便连身份都不顾。
陈王侧眸去瞧萧瑾弈的脸色，看上去凝重得很，他心中哂笑一声，而后拱手道：“是儿臣的错，儿臣并不知道太子对谢家女情根深种，若要知道，如何也不会来求父皇赐婚，如今让父皇为难，也让太子为难。”
萧瑾弈狠狠地剜陈王一眼，好一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他竟与此人是骨肉兄弟，真叫人恶心至极。
萧煜审视着地上跪着的两人脸上的神情，道：“陈王倒是识大体。”
陈王有自知之明，知道在萧煜的心中，终究还是更看重萧瑾弈这个嫡子，便作出谦逊之态，道：“若要论起来，太子是君，儿臣是臣，本就不应该夺太子爱慕的东西。即便不论君臣，儿臣忝为兄长，自然要礼让弟弟。”陈王再拜，“今日之事皆是儿臣之过，父皇就成全了太子所请吧。”
若此刻不在紫宸殿，萧瑾弈必定会冷笑出声，好一招以退为进，不，萧瑾宁的目标从来不是谢卿卿，他根本就是冲自己而来。如今，自己倒成了不顾兄弟情谊，贪图女色的昏聩之人。
萧煜修长的身躯停在他们二人身前，漠然道：“我大齐皇室子孙还从未有过兄弟争夺一个女子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更何况，你们只晓得争，便没有替那个女子想过，朕将她赐给陈王，太子心怀怨怼。若将她赐给太子，陈王又真的能毫不在乎吗？一个臣女，竟有让朕的儿子反目成仇的可能，你们觉得，朕应该留着她的性命吗？”
萧煜最后一句话语气并未加重，可却砸在萧瑾弈的心上，他闻言抬起头来，“今日之事皆是儿臣考虑不周，一切都与谢家女无关。望父皇能允了儿臣这次请求，今后儿臣定恪守职责，不会令父皇失望。”
“无关？朕看你是失了心智，一心想着将她送上绝路了！”萧煜甩袖转身，玄色衣袍拂在萧瑾弈的脸颊上，留下一片红痕。
陈王眸中露出得意之色，这事虽是由他先挑起，可如今越陷越深的却是萧瑾弈。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坏处。美人他自然喜欢，可谢卿卿再美，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萧瑾弈平素不近女色，遇见一个美貌女子便陷入其中，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暗想：想必经过此事，父皇对太子也会失望几分吧。
陈王这个时候还要火上浇油，假意劝诫萧瑾弈，道：“太子先给父皇认错吧，父皇也是为了你好。”
萧瑾弈已忍他许久，此刻再受不得他这般装腔作势，“陈王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相劝，你此刻巴不得我惹恼父皇。”
“这……这从何说起啊！”陈王膝行几步，“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
“够了！”萧煜冷声道：“陈王即刻出宫，今日请求作罢，日后莫再提起。太子禁足东宫十日，非朕允诺，不得出东宫半步！”
“父皇……”可想到方才萧煜的威胁，萧瑾弈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他不能让谢卿卿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两人皆被请出紫宸殿，陈王整了整衣襟，看向一脸冷色的萧瑾弈，“太子莫要灰心，等父皇消了气，你还是有机会娶谢姑娘为太子妃的。哦，我倒是忘了，方才父皇说的是良娣或侍妾。不过倒也无妨，只要美人在怀，这些名分之事又何须计较。”
见萧瑾弈一句都不想回答他，陈王又抬起头来，看着远方天色，“这是要下雨了？不如太子就在紫宸殿前跪上一跪，说不定也用不上几个时辰，父皇心一软便答应了呢。你我都知道，父皇可是最疼爱太子的。”
萧瑾弈眼神如利刃一般投在他身上，“跟本宫作对，你是找死！”
陈王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这么多年了，太子的脾气是有增无减。我的生死不由太子做主，只不过那位谢姑娘可就惨了，年纪轻轻，便可能因为太子的‘厚爱’而红颜薄命，真叫人惋惜啊。”
陈王说完便笑了，而后拱手离去，许久之后，萧瑾弈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心中生出无力之感，难道他注定不能得到谢卿卿吗？
紫宸殿中只剩李总管留在萧煜跟前，他察言观色，不敢多说一个字。
良久，萧煜才又开口，“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两个皇子争夺一个女人，这种事哪是他能品评的，可萧煜既然开口，他便不能不答，只能斟酌着字句，“正如陛下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那谢姑娘姿容出众，才引得太子殿下和陈王动心，不过天下美貌女子不少，陛下又已经训过话，想来再过些时日，他二位便不会再记挂着。”
萧煜道：“你倒是知道怎么两面讨好。”
李总管见他并无怒色，便放下心来，“奴才都是为了陛下着想，也不过是桩小事，切莫动怒伤了龙体。”
“这可不是小事，陈王聪明透顶，太子意气用事，如何能让朕放心。”
李总管问道：“那陛下……您真的要处置谢家那姑娘吗？”
萧煜语气缓了缓，“谢郧耿介忠直，他的女儿应也不是狐媚惑主之人。更何况，今日纷争，她也不过是被裹挟进来的棋子罢了，若随意便将人赐死，朕倒真的成昏君了。”
李总管听着他话中的意思，应了一声，“这姑娘倒也可怜。”
萧煜说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去将朝臣之中尚未婚娶的人员名册拟来。”
这事倒是好办，可刚说着那谢姑娘的事，便又让去拟名册，莫不是有什么关联。李总管还未问，便听萧煜又吩咐道：“高了不可，低了却也不行。六品以下不必考虑，你只管去办就是了。”
李总管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是想给谢姑娘赐婚？”
萧煜淡淡道：“朕绝不能容许这样能乱太子心智的人入东宫，可她一日未嫁，太子便一日不死心。朕的儿子都是什么脾气秉性，朕再清楚不过。不必说了，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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