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渊降临11
池姜并非没有过陷入黑暗中的时候。
在前世，琼海为灭世龙种所灭，她在破城战役中双目失明，当了好几个月的盲人。
从最初的跌跌撞撞，到学会听声辩位，到最后在失明状态下也能行动自如，属实是经历了一番艰苦。
但是，这个过程中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事。
琼海灭城后，她漫无所居地流浪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她碰见了一个男性omega。
他的身上有着好闻的栀子花香，手掌柔软，在池姜因为失明而暴躁的那段时间，不厌其烦地捡起她丢掉的拐杖，甚至牵着她的手，教她如何在眼盲的情况下绕过障碍物，平稳地行走。
后来池姜明明都适应了盲行，但她依旧假装不会，骗omega拉着她走。
对方知晓之后，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在她手心里写：小坏东西。
想起那个omega，她就有些走神，直到陆青雀的提醒在耳边响起：“老大，我们就要到了，药房就在前面的拐角。”
池姜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然而一转弯，她却听见了陆青雀骤然惊恐起来的急促呼吸声。
池姜精准地一伸手，逮住了想要转身逃跑的陆青雀。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捏他后脖颈就像捏猫一样，钳制得陆青雀动弹不得。
只听陆青雀压低的叫嚷响起：“这条走廊上，全是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过得去的，被碰到就死定了！”
池姜不为所动地道：“你会不会被这些水母弄死我不知道，你现在敢离开这里一步，我保证你会先死在我手里。”
她松开陆青雀的脖子，往旁边墙上砸了一拳，墙壁爆出轻微闷响，在她拳底裂开蛛网似的痕迹。
陆青雀想说你属实用不着吓我，你下手有多狠我能不知道吗。
虽然他不想被摘下脑袋，但他更不想自己的脑袋像西瓜那样爆炸。
陆青雀只得硬着头皮呆在原地。
池姜蒙着眼看不见，在两人面前的死亡走廊中，被一种莹蓝的光线充斥着，半白半透明的水母在空气中游动，触须缠绕着一颗颗新鲜的人类头颅。
那些人头紧闭双眼，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死了，更像睡着了一般。
光是见到这骇人的一幕，陆青雀的求生本能就让他想夺路而逃。
池姜问：“一共有几只。”
陆青雀硬着头皮数了一下：“大概三十多只。”
“行，你等会儿配合我。”池姜也不白占他的便宜，“等会儿出来时，物资分你一成。”
陆青雀脸都绿了：“一成？”
脑瓜子不蠢的人都知道，在末日药物有多么重要。
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他陪着池姜进这该死的医院，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的。
结果最后战利品瓜分，他就占一成？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池姜语重心长：“我本可以一成也不给你的，毕竟是我出力多，你出力少，但我既然愿意分给你，陆青雀，人不能这么不知足。”
陆青雀简直想破口大骂，你特么知足点吧，黑心鬼！
却见池姜取下弓箭，神色也正经起来。
她拿弓的气势和没拿弓时截然不同。
没拿弓时，她身上的气质是漫不经心的，一旦拿上武器，便如出鞘利刃，锋芒锐利割人。
人偶水母除了放射出的光线会将人定格，沾有毒素的触手也十分危险。一旦被蜇中，全身甚至舌头都会陷入冻僵似的麻痹。
池姜说：“你来报方位，我来杀。”
陆青雀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步入危机四伏的长廊，人偶水母被惊动，朝着她的方向聚集而来。
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青雀眼中光华流转，死死盯着人偶水母的运动轨迹，紧张地开口道：“在你四点钟方向，三只！”
池姜蓦然转头，对着右侧方一箭射出，箭法精准，一箭三雕。
箭头扎入墙壁，箭矢上的水母悠悠晃荡着黯淡下去，它们紧抓着人头的触须抖落，人头咕噜噜掉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腐烂。
真是惊人的一箭。
陆青雀见她打人时招招利索，却没想到她连箭术都如此杰出，想起幻境中所见，对方挽弓射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两点钟方向一只，在你头上！”他急忙叫道。
池姜踩着墙壁翻身跃起，灵蕴附着在脚底，蹲在天花板上往下一箭射穿。
陆青雀目瞪口呆。
有时候他说出一个方位，但池姜在移动中相对位置已经改变，却依旧能精准地锁定人偶水母的飞行方向，然后击落它。
充斥走廊的三十多只水母，在两人的配合下，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全部解决。
池姜行经之处，只剩下一地水母的尸体和一个个干瘪的人头。
陆青雀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全是“牛逼”两个大字。
池姜摘下眼罩，抛了把匕首给他：“帮个忙，把这些东西的脑子给剖开，如果里面有晶核一样的东西就挖出来，东西再分你一成。”
说完后她就走入了药房。
陆青雀没有拒绝的机会，给双手缠了好几层布料免得被刺伤，蹲下来任劳任怨地挖起晶核。
当池姜从药房里走出来时，她的背包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地上的尸体陆青雀只来得及挖出一半，往医院深处看了一眼，倏然色变。
“好多水母正往这边飞过来！几百、不，至少有上千只。”
能盘踞整个市医院的人偶水母数量无疑是极其惊人的，药房只在医院入院口，没到深处，所以只有寥寥几十只。
如果内部的大军倾巢出动，就算是池姜也要退避三舍。
她语速很快：“别挖了，我们走。”
异形体内有无晶核完全是随机的，陆青雀把七八枚淡蓝色的晶核装入口袋，跟在池姜身后拔足狂奔。
两个人都是觉醒的天武者，速度和耐力超出常人，在人偶水母大军赶到之前跑出了市医院。
蒋医生原本呆在僻静处等待，但见两人久久没有出来，坐不住了，站在医院大门口外张望。
医院背光而建，即便是大白天，没有光照的情况下内部也是一片黝黑。
黝黑中出现两个奔跑的小点，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来。
“慢、慢点，我跑不动了！”
陆青雀在她身后气喘吁吁。
池姜夺过背包，陆青雀背负的重量骤然减轻，他刚要道谢，却见少女手臂一撑，轻松翻过围栏，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去。
……等会儿，说要分我两成物资的呢？
陆青雀傻眼了，半是愤怒半是憋屈，身体也爆发出了空前的潜能，总算在被人偶水母追上之前狼狈地翻出了医院。
等他翻出来时，池姜已经开着黑色的机车，载着蒋医生扬长而去。
“池姜？池姜，我草拟吗！！！”陆青雀追也追不上，闻着机车尾气力竭地口吐芬芳。
蒋医生侧头认真听了听：“他好像在骂你。”
“嗯。”池姜说，“抓好。”
蒋医生赶紧抓住她的衣角，机车本来就不是用来载人的，他要很努力地把自己缩着才不至于掉下去。
一只抱脸蛛扑面而来，蒋医生脸色剧变：“小心！”
话音刚落，池姜一拧油门，前轮抬起，碾着抱脸蛛布满獠牙的腹部巨嘴冲了过去。
蒋医生蓦然失语，扭身回望，抱脸蛛被创得在地上连翻三个滚儿，一副找不着北的晕乎样。
宝马1000rr风驰电掣，往翡翠城开去。
池姜忽然一个急刹，蒋医生一个没注意，脑袋撞在她后背上。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揉着额头赶紧问道。
池姜没说话。
蒋医生以为有情况，整个人都十分紧张，从池姜背后探出头来一看——
确实是有情况，但不是他想的那种有情况。
从医院到翡翠城，最便捷的一条路是经过星都的中心街。
这里曾经是星都最繁华的商业区，高楼鳞次栉比，奢侈品店沿街而设，快餐和火锅的香味掺杂着缭绕，满街靓丽的年轻男女，随处可见当红明星的大屏海报。
然而现在，满目所及皆是萧索。冷风刮着纸屑卷过地面，歪斜的路灯上沾有血迹。
而前方昔日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正中，正静立着一个不明物体。
一只巨大的眼球。
直径约莫三米，瞳仁是麻木而空洞的深灰色，眼球周围悬空套着六只金属铁环，正绕着眼球毫无规律地旋转运动。
池姜见过这东西，在龙之灭世种降临前夕，琼海中就出现过一个。
后来专家推测，这是灭世种为自己选择降临地点时所提前投射的标志。
眼球出现在星都市中心，正是说明整个星都都被它划分了自己降临的巢穴。
单是看一眼，骇人的压迫感便袭来，蒋医生心头无法克制地生出恐惧感，灵魂深处都战栗起来，那一瞬间，他因为太过害怕，想到了自尽。
地面隆隆震动，重装坦克从街道开了出来，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眨眼间占据了有利地形，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潜伏在此处的，但估计没注意到池姜二人。
大/炮和枪口对准了路口正中的眼球，炮火喧天，子弹齐齐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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