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脸游戏1
陈建堂躺在床上。
他已经醒了一个小时了，但没有睁开眼，只是静静地躺着。
这两天他也是这样的状态，平静地躺在尸堆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但他并不关心。正如他有能力呼救，但并不选择这样做。极致悲伤的人流不出眼泪。
如果不是脖子疼没忍住转了个头被医生发现，他会就这样默默呆在尸堆里，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妻子和女儿的回忆，直到死去。
四周寂静，很少人语。他推测现在应该是晚上了，胃袋空瘪瘪的，饿得想吃人，但就这样饿死也不错。
地面忽然有节奏地震动起来，仿若一个巨人走在大地上。
接着他感受到一股目光，有人站在他床边看着他。
“喂，大叔，醒醒！”一双手在推他。
陈建堂本来不想理会，但这个少年太执着了，大有他如果不醒就要把他掀起来的架势。陈建堂深吸一口气，不得已睁开了眼。
很久没有说话导致他的声音沙哑：“……小屁孩，干什么？”
少年头上的绷带缠住了左眼，空荡荡地凹陷进去，但他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道：“大叔，刚才地震了，你感受到了吗？”
陈建堂：“……嗯。”
赵晴山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说：“我还以为这地方会塌呢！现在没事了，应该是首领解决了！”
他说“首领”，陈建堂想起那个alpha少女，有一张白净的面容和冷漠的眼神，即便目睹了惨绝人寰的血腥场景眼神也没有半点波澜。
一想起她，陈建堂脑海里就闪过女儿抱着妻子的尸体啃食的场景，心如刀绞。
“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们都会死。”他冷漠地转身，留下一个背影，又想闭上眼。
“你们也不应该太过信任那女孩，她是个没有人类感情的怪物。”陈建堂忍不住补充道，说实话有迁怒的成分，但事实确实如此。
赵晴山闻言有点发怒：“如果没有首领，我早就死了，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陈建堂心中冷漠地想到：估计是你对她有利益可言吧。
少年的叫嚷引来了医生，睡眼惺忪的蒋光走进来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赵晴山即便生气，也按照医生的嘱咐给他灌了一杯凉水，呛得他咳嗽不止。
陈建堂闭起眼，心中并没有丝毫期待地等待着天明。
半夜很吵，似乎是离开的a队成员们回来了。他们大都带着泥土和伤，看起来经历了一番苦战。
将罗刹的事告诉给鹤岛其余人后，大家都睡不着了，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池姜的归来。
她的平安决定着基地是否能继续存在，不少人表示，如果池姜不在了，那他们也不想继续呆在失去了可靠保护的鹤岛。
陈建堂也没有睡意了，坐起来等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希冀着什么。但如果没有那个少女的话，鹤岛应该也不复存在了吧。
池姜回来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都是关切和问候，她谁也没搭理，搂着赵飞絮的肩膀走进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她伤得很重，但谁也不信任，只让赵飞絮守在门外，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一身血迹地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池姜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和一条黑色的龙。
两个生物面对面坐着，中间一条缓缓流淌的红河，谁也没说话，池姜心中感到一阵出奇的宁静。
在她昏睡时，体内的灵蕴也在暗自滋养着那些伤势。她积累的灵蕴达到了一个突破口，在昏睡中无声无息地完成了突破。
正埋头查阅资料的陆衣泉蹙眉抬头，旁人问道：“陆上尉，你怎么了？”
陆衣泉：“没事。”
就在刚才，星都的第二位灵蕴二阶的天武者出现了……
陆衣泉心中充满了惊讶的情绪。
他能够在突破到二阶，是因为早年加入了军方一个神秘的计划，在深渊降临前就一直在修炼内川心经，已经修炼了一年半有余。
但新出现的二阶强者……显然并不属于军方。
如果对方并非“火种”计划的候选人，那么就意味着，对方是依靠自身的能力，在深渊降临不到一周便突破到了二阶。
说是绝世天才也毫不为过。
池姜是被楼下的吵嚷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接着慢慢坐起来，撑着脑袋回忆起自己睡死前的记忆。
伤势已经痊愈了，身上的血痂抖落，露出来的是崭新光滑的肌肤，更惊喜的是，她已经突破了灵蕴二阶，这让她面对梨中洞天时能更有一分保障。
她换了身干净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高强度的战斗和突破消耗着她的体能，醒来后才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饥饿。
她捂着胃走到楼下，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池子，池子！快救我。”
池姜定睛一看，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正被a队的成员们压在大厅中央，狼狈地挣扎不止。
“叶灵。”池姜困惑，“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灵道：“是你给了我地址，让我遇到麻烦就来找你的啊！”
池姜在记忆里搜索片刻，似乎真有这么回事，于是哦了一声。
赵飞絮怔了一下，愕然地松开手，挠了挠头：“首领，她真的是您的熟人？”
叶灵挣开她，愤怒地甩了甩胳膊：“我都说了我是她室友，你还不信！”
赵飞絮一脸怀疑地看着这个女alpha，找不出她身上半点和池姜匹配的地方。是以当叶灵找上门来时，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骗子。
叶灵惊叹地看着这个井然有序的基地，佩服道：“池子，这么大个地方的人都对你言听计从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可太佩服了！”
叶灵是个话唠，唠起来就没完没了，池姜熟知她的秉性，干脆地打断道：“要不要吃饭？”
听到吃饭两字，叶灵显而易见地咽了口唾沫，自从深渊降临以来，她说不上多久自己没吃过一顿热气腾腾的饭了。
两人来到餐厅的位置，陆薇早已为首领准备好了丰盛的一餐。
山药炖鸡，萝卜土豆烧排骨，素炒油麦菜，白菜馅儿包子。
看见有蔬菜，池姜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
陆薇道：“您昏迷了三天，这是a队的人去蔬菜基地带回来的。”
陆薇的儿子躲在她身后，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咽了咽口水。
成年人都知道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小孩子就不懂得那么多。
陆薇训斥他，把她赶到一边玩。
池姜拿着碗，盛了碗装满鸭肉的鸭汤，递给陆薇，让她给她儿子。
陆薇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池姜理了理筷子，一言不发开吃。她吃饭从不说话，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效率填饱肚子。
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在末日里，拥有安全的进食时间是极为难得的。
叶灵本想和她说上两句，但看她吃得风卷残云，也只得开始埋头苦吃。最后谁也没说话，直到解决了一大桌子菜和两桶饭，连半点汤汁也不剩。
酒足饭饱，叶灵躺在椅子上剔牙：“池子，来找你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你说你怎么这么未卜先知呢，竟然早早就预料到了末日降临，然后请假囤粮……”
池姜冷静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灵盯了她片刻，耸肩；“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池姜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这个基地你可以呆，等会儿去找赵飞絮，让她给你安排些任务。”
叶灵哀嚎一声：“不是吧池子，以咱俩的关系，我以为你请我来吃香喝辣呢！”
池姜淡淡道：“想吃香喝辣就得做事，这是鹤岛的规矩。”
她擦了擦嘴，背上长弓又要出门。
守门的钟适愣了一下：“首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池姜说：“守好基地，我出个远门，一周内会回来。”
钟适有点瞠目，挠了挠头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挺担心你的，还有上次的事，也想要向你道谢……”
钟适有种直觉，池姜其实并不想当这个老大，她喜欢独来独往，习惯于隐瞒行踪，而且也不打算和他们深入交流。
比起首领，她更像个只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守护神，除了赵飞絮没人知道她都在干些什么。
池姜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用不着关心我，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在这里久留，大家各取所需，别太依赖我。”
说完，也不管钟适什么反应，她来到地下车库，骑着机车出了门。
昏睡三天时间，星都似乎又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市中心商业街，环绕铁环的眼球又壮大了些许，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压迫感。军队拿它没有办法，早就放弃了进攻。
时不时有人尖叫着怪物或者鬼，从藏身的地点跑出来，但空旷的街道上，更多的异形正在守候着。
市政厅前倒着那只死去的罗刹，晶核被挖去后，肌肤呈灰白色，有抱脸蛛在它身上产卵，军队只得一刻不停地拿着焰枪焚烧。
市医院的人偶水母飞出来了，在街上到处飘，池姜射下来几只，但正事在身，没有多耽误时间。
半小时后，她来到了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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