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皇后解禁，前朝遗叹越今朝（上）

走近文德殿的路上，孟远忽然见几个小黄门神色紧张地抬着一个木架正从侧门出去，上面还盖了了无一块白布，看样子，像是死人。

一问才知，邓尚书的夫人在刘婕妤处宴饮，席间旧疾复发，不幸已经故去。

孟远知晓邓夫人定不是死于旧疾，真正的死因恐怕是邓璋让其带到刘婕妤处交于洛儿的消息吧！

看来，卧月居的这场宴饮也透着凶险，不知清乐可受了惊吓和委屈。

走近文德殿，清乐和刘婕妤都立在里面，而地上跪着两人，一人是洛儿，一人是新任的都知杨旻。

一到殿内，刘媛便奉命将今日卧月居内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与孟远。

原来正当孟远与雨眠对簿公堂之时，清乐已经来到宫中。

那时，邓璋的夫人与其他几位夫人已经都道卧月居内向刘婕妤请过了安，而刘婕妤也在宫中设下茶点招待众夫人。

为了增加雅兴，刘婕妤宣了几位宫中的乐师和点茶师，这其中也包括清乐。

几位夫人落座后，向刘婕妤请安问好，上下间的孝敬赏赐，闲话家长，自不必多说。

清乐知晓今日邓夫人进宫，必定是为替邓尚书向洛儿传递消息而来，便一直观察邓夫人的动向。

清乐注意到了邓夫人气色欠佳，寡言少语，似有无限心事。看来她极有可能带着任务而来，从她目前心不在焉的状态推断，此刻该还未将消息传递与洛儿。

而忙前忙后的洛儿却容色依旧，毫无半点哀伤之感，想来那严允与她当真是无私情，在司音阁故意让泄露的情诗，应当只是引孟远入局的诱饵。

再想深一层，如若此前洛儿和严允私下通信不为私情，而洛儿又为邓璋所用，那他们所谋之事大概就是要坐实皇后娘娘的罪名。

如此想来，清乐此次的出现可能会让洛儿更为谨慎，况且作为乐师的清乐活动受限，而洛儿则进出频繁，自己不能随时盯着洛儿的动向，需得想个法子为她们创造传递物件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不能由清乐自己去创造，如若自己再主动出击，可能会打草惊蛇。

看到正在一旁背诗的茹姐，清乐有了办法。

清乐一曲弹罢，便悄悄推到偏厅歇息。透过偏厅的木制屏风，清乐看到了福幽公主茹姐孤单的背影，清乐便悄悄上前去对茹姐道：

“公主，天气如此寒冷，怎不出去活动活动身子？”

茹姐见清乐脸生，没有即刻回话，只是环顾四下后才慢慢地从凳子上滑下来，小声说：

“外边人多，我不想见客。”

小孩子不习惯被一群大人围着，听她们不咸不淡的客套，倒是可以理解。

清乐忘了望屋外，便对茹姐说到：

“后花园的水塘里都结了好厚的冰，我看见几个宫女和小黄门正在冰上击冰球呢。”

“冰球？那是什么？”来自南方的茹姐并不知冰上能走人，更是对这冰球充满了好奇之感。

“冰球就是几人分成两队站在冰面上，用球杆将用冰做成的球打入放在彼此身后方的冰框内，哪一方打进的球多，哪一方就获胜，有点类似蹴鞠，十分有趣又暖身。”

“那冰上之人不都摔成一团了？”茹姐无法想象人如何滑溜的冰面上奔跑游戏。

清乐笑着对茹姐解释到：

“善于击冰球的人并不会摔倒，且会能在冰面上做出各种花样，记得你们宫里洛儿的冰上球打的极好。”

听清乐讲得如此有趣，茹姐便放下手中书，跑到外屋让洛儿教她击冰球。

刘婕妤见屋外天朗气清，阳光惹人，便索性让自己宫的宫人们组了一局冰球赛，邀了终夫人一同去后花园观看。

善于击冰球的洛儿自然在队伍之中，而邓夫人也替自己的丫鬟流云请战。

清乐知晓，击冰球之时身体碰撞在所难免，且众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冰球的去向上，此时传递物件最是合适，因此邓夫人应当已经将要传递之物交到流云手中。

冰球开始，剔透冰面上映着宫人们穿梭的身影，冰球击打的声音和宫人们嬉闹声宛若，点燃了寂静深宫冬日里的热闹。

而热闹之中，清乐注意到那流云的技艺平平，并不值得在众人面前展示，可她似乎总在寻找机会靠近洛儿，半场场冰球击完，那流云才远离洛儿。

看来物件已经传递，接下来清乐的目光便可稍作歇息。因为清乐知晓，邓璋费劲心思让邓夫人带到宫中的消息绝不可能只停在卧月居内，洛儿必定是要将这暗中传递的消息带给主审皇后宫人的杨旻。

只是白日洛儿需在卧月居内帮刘婕妤料理内务，只有等客人散去，才便于脱身去送消息。

想到此，清乐便出了卧月居，也没有直接回自己当值的司音阁，而是带着孟远给的书信去拜访了刘媛。

半晌后，卧月居那边隐隐有人声喧闹，似乎是进宫的夫人们已经准备出宫。

洛儿送罢夫人们后便回了卧月居，一直未再出来。而清乐也并不在卧月居周围盯着洛儿，而是回了司音阁。

清乐知晓，自己必须消失在洛儿的视线中，洛儿才能稍稍放下警惕。

卧月居内的洛儿吩咐小宫女收拾好茶具碗碟后，便一直在为疲乏的刘婕妤捏肩，好不容易盼到了刘婕妤独自小憩的时机，洛儿便起身退下。

出门环视四下，洛儿瞧见除了园中打扫的宫人外，再无他人，便立即带着今日流云在击冰球时悄悄递给自己的册子离开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两个奉命为迎接腊八祭祀大典而正在洒扫的小黄门见了洛儿出门，便都急匆匆放下手中活计。

一人跑去通知清乐，一人跑去禀告刘媛。

原来这两个小黄门本不是做粗活的小宫人，而是刘媛手下的亲信。

刘媛见到清乐带来的手书后，便命令这两个小黄门在卧月居旁的亭子里佯装成洒扫的模样，暗中观察洛儿动静。

得知消息后的清乐，顺着那小黄门所指的方向，一路远远地跟着洛儿，只见洛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步子迈的十分匆忙。

直到行至一个废弃的池子附近，洛儿的脚步也停下了，清乐赶紧躲在暗处，望见迎面朝着洛儿走来的不是新任都知杨旻，而是皇城司内的一个守卫。

看来，杨旻没有亲自来，但是只要洛儿递与那守卫消息，不愁不能抓他个正着。

  见洛儿与侍卫寒暄几句后，便要将手中食盒递与他。

“洛儿姐姐，你这是送什么好吃的给你这位情哥哥！”

洛儿和那侍卫被清乐这一声惊得手中一松，险些将手中的食盒摔落在地。洛儿强装镇定，闻声一望，才看见大步往这边走来的清乐，便柔声地对清乐道：

“原来是林司乐，还请林司乐能高抬贵手，不要将我二人的事情传扬出去。”

清乐知晓洛儿在顺着自己的话假装正在和人私会，便道：

“要我装作没看见也不难，只是我今日在你们卧月居内弹了半日筝，还未能吃上一块点心呢，不知你这食盒内装的什么好吃的，可否分与我尝尝。”

听清乐如此说，洛儿便忙陪笑着道：

“今日怠慢林司乐该是姐姐的不是，你若是想吃点心，卧月居内有的是，何必在这冷风口里站着吃呢。”

“不碍事，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都没吃，现下正饿的紧，劳烦姐姐赏我一口吧。”

清乐说着便想上去掀开食盒，而洛儿见清乐纠缠不放，便对清乐背后的侍卫使了眼色。

那侍卫接到洛儿的示意，便对着清乐的后背狠狠地敲下去，一掌下去，清乐只觉后背一阵疼痛，双目昏暗，片刻便晕倒在地，晕倒前还想大声叫：

“食盒里有~~”

不远处的刘媛听到了清乐的叫喊，也目睹了清乐被袭的过程，但却依旧在暗中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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