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陆清明走出符桃家的小区,就看到代鲤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黑色墨镜。
粉色衬衫。
金色敞篷跑车。
还有路人们装作不经意的注视。
陆清明:“……”
他果断转身,掉头就走。
代鲤故意在后头喊他:“清明!喂!你干嘛去?”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陆清明默念着飞快往前走,却听“嗡”地一声,跑车发动了。
陆清明:“…………”
11路怎么可能跑得过跑车?
他上了车,催代鲤快走。代鲤笑嘻嘻地拍拍方向盘,逗他:“怎么,开这车来接你,不满意?”
“我倒宁愿你骑鱼来接我。”陆清明无奈地说。
“那可不行,”代鲤开着车,认真地说,“去新单位报个到而已,不值当。”
陆清明一听就来了精神:“你真的要调到花州来了?不是说星京那边不肯放人吗?”
他是听他妈妈说的,虽然代鲤在星京那边职位不算高,但一听花州总部这边要把他调过来,就不乐意了。
“嗨,做做样子罢了。首都人才济济,有我没我都一样。”代鲤说,“手续已经走完了,今天过去看看,明天正式上班。”
陆清明终于高兴起来,也愿意分出精力来东摸摸西摸摸了:“这车哪来的?不会是超管局给你配的吧?哎对了,他们给你安排的什么职位?”
“你猜?”代鲤瞟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说,“友情提示,超管局最近哪个位置空缺?”
陆清明开玩笑道:“不会是让你去当局长吧?啊哈哈哈哈……”
“真聪明,不愧是我外甥。”代鲤伸手揉了一把陆清明的头。
“那是,外甥肖舅嘛。”这个小舅舅一向没正事,陆清明不以为意,打掉他的手让他好好开车,继续开玩笑,“那这‘局长’待遇还挺好的哈,这车一般人可开不起。”
代鲤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嗯,你四叔可不是一般人。”
陆清明摸车的手僵住了,扭头盯着代鲤的侧脸,皱眉问道:“这车是他的?!”
“嗯,他刚提的,我借来开开。”
陆清明:“……”
他一脸厌恶地收回手,忍住脏话没说。
他知道他四叔一直对超管局局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还经常往另一位局长那里跑,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不过……
陆清明余光看了一眼代鲤,心想,要是代鲤真的能做局长就好了,气死陆家那些以四叔为首的家伙。
很快,这辆金光闪闪的拉风超跑就停在了超管局门口。远远地,陆清明就看到几个小领导站在门口,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等看到这辆跑车,就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一个个神情复杂。
陆清明:……有点后悔跟他一起过来了。
下了车,大人们就开始熟练地寒暄,这个夸代鲤“年少有为”,那个说代鲤“不可限量”,都是些从小到大听腻了的词。陆清明对这些客套话没兴趣,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目光定在不远处的旧殿上。
那是超管局的前身“镇妖司”,古色古香的建筑原本十分雄伟,但自从除妖师们在它隔壁兴建了现代化的新大楼,旧殿就没什么人过去了。由于它的特殊性,也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除了必要的维护,基本没什么人气。
陆清明从小就不爱去那边,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些超自然的东西,但总觉得一靠近那里就浑身不舒服。
而此时此刻,高大繁茂的树林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让古色古香的旧殿看起来更显旧了,平添了几分森然之气。
适合拍恐怖片,陆清明在心里给旧殿贴了个新标签。
代鲤那边一行人已经走进超管局的大门了,陆清明赶紧跟上去,和两位保安擦肩而过时,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
“虽然人家是暂时代理局长,可他们这样直接喊人‘代局’,这……不觉得尴尬吗……”
“不是吧?你不认识他?他就是代鲤啊,代金鲤!人家本来就姓代。”
“什么?!他就是那个……”
陆清明站在门口,愣住了:代鲤真的成了局长?!怎么可能!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大厅里那几位小领导簇拥着代鲤,好像在给他介绍这个超管局的总部,又觉得,好像是真的?
那个没正事的家伙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在一众中年大叔当中格格不入,却又神奇地谈笑风生。陆清明风中凌乱,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却刚好看到手机亮起来,来电显示正是他的母亲。
“喂,妈,我小舅真的来做代理局长了吗?”陆清明一接起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代银蟾被他的问话噎了一下,才笑着说:“你知道啦?我正想给你说这事呢。”
“我我跟他在一起呢,”陆清明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声调也不由自主地拉高了,“路上我问他调来哪个岗位他都没跟我说!还让我猜,我跟他开玩笑说不会是局长吧他都没正面回答我!”
“他不就是那样嘛,就喜欢跟你闹,”代银蟾的声音也格外轻快,笑意都快要从手机里溢出来了,小声说,“清明你不知道,刚才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脸色都可好看了,哈哈哈……”
陆清明一时有些发怔。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笑声了,她和他们一家都压抑得太久了。虽然代鲤只是代理局长,但他也能想象到,陆家那些人,尤其是他四叔,当时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
代银蟾又说了许多话,陆清明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声,心里除了一开始的激动和开心,最大的念头居然是“终于不用再听到‘联姻’这两个字了”,以后再见南羽柔也不会觉得尴尬。
挂了电话,陆清明看代鲤那边一时半会儿不像能结束的样子,就一个人走到前台打了个招呼,说:“我有点事,想找一下刘局长的助理。”
超管局的前台也像大多数岗位那样由人族和妖族共同担任,那位妖族小姐姐一听他说这个就来了兴趣:“刘局的助理?哪位助理呀?具体什么事呢?”
“都行,哪位都可以。”陆清明说,“有人托我给他们带了一点东西。”
他想,那只小黑猫也没指定要交给谁,况且,四位助理平时都和刘老形影不离,交给一位就等于交给四位了吧。
“咦嘻嘻,那我打个电话!”妖族小姐姐和人族小姐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兴奋的样子,人族小姐姐甚至也把耳朵贴在了听筒旁边。
陆清明:?
怎么这个反应?
电话接通了,两位小姐姐的眼睛同时一亮,妖族小姐姐的声音甜得仿佛能滴出蜜来:“喂?扶摇前辈,我是前台小灵,您、您方便来一下接待大厅吗?有给您的东西……”
陆清明恍然大悟:原来是打给扶摇啊,怪不得。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刘老局长的四位妖族助理,但他见过照片,那位名叫扶摇的助理虽然目不能视,但颜值真的很高。
扶摇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小灵的兴奋值明显down了下来,失落地说:“好的好的,那……”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又热情地说:“要不我给您送过去吧?”
扶摇那边似乎是同意了,因为陆清明下一秒就看到妖族小姐姐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激动得好像要把他一口吞掉:“清明清明,扶摇前辈问你要给他什么东西!”
“呃……”陆清明有点尴尬,他从口袋里掏出式神便签本,把夹在其中的几根白色毛发拿出来,放到了前台的桌子上。
怎么好像少了一根?可他明明都夹在里面了啊。
小灵:“……”
“我拿个袋子装起来。”人族小姐姐小声说。
不小声不行啊,就这几根毛,声音一大都怕给吹飞了。
“啊,是的,是陆清明送过来的,”小灵诧异地看了陆清明一眼,似乎很奇怪扶摇怎么会突然对陆清明感兴趣,“嗯,是几根……哦三根,三根白色的……”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毛发看了看,又闻了闻,才用不确定地语气说:“好像是猫毛?”
说完,她的表情又变了,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她放下电话,开心地握住同事的手,压着声音激动地说:“他说他自己过来拿!哇啊啊啊——”
陆清明皱眉:“…………”
他不理解,难道这个扶摇是妖族的大明星吗?
忽然,他的手机猛烈的震动起来,疯狂示警——但晚了一步,几乎在它震动起来的同时,陆清明就感受到一阵风从他身后袭来,在触碰到前台小姐姐的头发之前,又温和地消逝了。
熙熙攘攘的大厅突然一静,所有人都往前台看来。
陆清明转过头去,打量着这位比他高出半头的妖族。他又瘦又高,一袭青衫加上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显得落拓不羁;他的双眼被一条三指宽的同色布条遮蔽,却行动自如,要是有人从后面看,肯定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个盲人。
小灵双手捧着那个装有猫毛的透明密封袋,毕恭毕敬地“呈上”来,扶摇伸手接过,陆清明在一旁看着,发现他的手似乎……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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