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忽悠小离
阿元顶着张扑克脸走了。
林染乐过之后，想到书房里莫斯年和莫庭生之间的对话，心头五味杂陈，她又担心薄暮白那边的情况，想给他发信息问一问，可时间太晚了，这个点发消息过去怕打扰他休息。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是莫斯年那句“林染若死了，那是我的亡妻，她如今活着，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莫太太……”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她爱了八年的男人，她以为她能够慢慢放下，可他一句话，就能在她心里再度掀起涟漪。
可一个激灵，人又清醒了。
他们早就离婚了，他不甘心被她耍弄，才一时放不下而已。
她三番两次地骗他，耍得他团团转，他找到她，又会怎么对她？
莫斯年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慢慢有了点睡意，但阒静里听觉是警敏的。
她听见外面有窸窣的动静，林染登时坐了起来，摸到了床头的警铃，这警铃是直接通到阿元和高医生那儿，以防她有什么紧急情况。
“谁在外面？”林染压着嗓子沉声问。
外面的人拿了石子砸她的门。
‘嗒——嗒——嗒’
不管林染怎么问，都不出声。
这种幼稚的举动林染也猜到了来人是谁，心头又暖又好笑，门锁了，他也进不来，她当没听见，继续睡。
外头的小人影就挪到了门边，稚嫩的小声音隔着门透进来，不太确定地问她：“你是不是我的苏阿姨？”
林染身体一僵，因他这一句话，心莫名其妙地软得一塌糊涂。
小离没等来她的回答，又开口说：“苏阿姨，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小离又做错什么了吗？”声音里带着倔强强忍的哭腔。
委屈极了。
小离在门口蹲了一回儿，里面的人还是没搭理他，他想可能是自己真的看错人了。当下抹干眼里的水痕，拍拍屁股打算走。
身后的房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
“小离。”女人熟悉温柔的嗓音，有些心疼地喊他。
小离猛地回过头，眼睛亮了亮，一脑袋栽进林染怀里，小手紧紧抓住她，哭着说：“你这个大骗子！你说了只要小离需要就会出现的！可我等了好久，你就都没有来！你为什么偷偷离开？！”
林染听着心都要碎了。
“小离，是阿姨错了……”她蹲下身，捧着小孩哭花的脸，替他擦干眼泪，温声和他道歉，“对不起小离，阿姨离开是因为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但你要相信，阿姨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是不是爸爸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小离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被泪水洗过，清透澄澈，不解地看着她。
林染眼珠转了一圈，郑重其事地点头。
“是的。”小离和普通小孩不一样，但到底只有四五岁的年纪，对她又有依赖，她说什么，他都是信的。现在被小离发现了，想不被莫斯年知道，就得和小离先统一战线。
林染很认真地对小离说：“你爸爸做了很过分的事，我现在不想理他，你也要替我保密。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小离歪着小脑袋，表情有点纠结，在爸爸和苏阿姨之间，他站谁呢？
林染见势，委屈地撇嘴：“小离，你也知道你爸爸发起脾气来可凶了……你不帮我保密的话，他找到我，说不定还会动手打我。”
小离见过莫斯年发火的样子，其实他都不需要发火，只要眉头微拧，气势冷下来就很吓人。
再看看眼前的苏阿姨，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经得起爸爸的怒火？万一爸爸还真动手了……
小小男子汉心里瞬间腾升起保护欲。
“苏阿姨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爸爸发现！”
林染眉开眼笑，在小离肉嘟嘟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我们拉钩钩！”
拉完钩，小离想起一件事：“苏阿姨，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这是秘密，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她哄小离回去睡觉，不然保姆发现他不见了，找起来，那今天晚上可就别想安生了。
哄走小离，林染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几十公里外，会所里莫斯年今晚一连打了个两个喷嚏。
顾维周换了身干净衣服，没长骨头似的歪坐在沙发上，痞笑道：“哥，谁在背后骂你呢。”
莫斯年冷瞥了他一眼，抬脚踹过去：“有事说事。”
顾维周这种懒人，都找他到老宅了，自然有要紧事，或者说……要紧任务。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薄家那边的老头找到我家老爷子，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才肯罢手，免得两败俱伤。我家老头派我来探探口风。”
莫斯年对老一辈的虽说尊敬，但谁都门清，他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小事上卖个面子，也是看在这么多年家族交情。顾家老爷子也知道，这回莫斯年是铁了心要整薄家，他一个外人出面，万一被莫斯年驳了面子，那真叫丢了老脸了。
于是，就派了顾维周出来。
莫斯年低头点了支烟，青白颓然的烟色里，他神色淡漠，不近人情：“我想要的，薄暮白很清楚。让他自己来找我谈！”
顾维周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试探性地问：“外面有风言风语说，哥你是在和薄暮白在抢一个女人，才闹成这样的……哈哈，这应该是乱说的吧？”
没想到莫斯年却挑眉：“是又如何？”
顾维周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心理接受能力在莫家父子这里得到了极强的锻炼。他正想问是何方神圣，莫斯年先薄唇微动，淡淡扔出一句：“林染还活着。”
“……”顾维周当时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她……那你们……”
他语无伦次了一会儿，看莫斯年的表情更不像在开玩笑，顾小少爷凭借自己极强的接受能力，接受了林染还活着的事实。
“人在薄暮白那里？”他问。
莫斯年“嗯”了声。
顾维周算是明白莫斯年跟薄家针锋相对的戾气从哪儿来了，林染死了以后，莫斯年身上的狠戾气息暴涨，连带脾气跟着躁了不少，他都不敢往他跟前凑。
如今薄暮白把人藏起来，莫斯年还能让他好过？
“哥。”他轻咳了声，挠了挠后脑勺，低低地说，“那这事你最好速战速决，我听我家老头说，姓陆的快回来了。”
陆南青？
莫斯年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滞，小半截苍白的烟灰被悄无声息地催断，如浮尘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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