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病弱
流光正犹豫着,眼见洛景钰握了握拳,骨头咔咔的响,吓得一闭眼,脱口而出道,“今日有人来给娘子送信,娘子后来,便去了霓裳阁。”
洛景钰微微蹙眉,霓裳阁他知道,是平日里那些富贵郎君,权贵公子听曲子的好地方,纸醉金迷,好不快活,普通百姓就算想进,也是进不去的。
而容婉只是一介女子之身,又怎么会到霓裳阁这种地方?
洛景钰想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头绪,索性不再想了。
只不过回过神,见流光低着头站在一旁,这才想起要问什么,“你去跟踪阿婉了?”
流光慌忙抬起头,连忙摇头道,“郎君,小的哪里是那种人?是夫人陪嫁的店铺掌柜到内院去同夫人报账,无意间在路上看到的。小的正好碰见他,听他说了几句。”
洛景钰听了,心中直呼不妙,若是如此的话,怕是此事母亲应该也知道了,只不过此时还毫无动静,不知道母亲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秦云凌回汴京的第二日,便被当今圣上招入宫中,对于边关事情详谈了一番,果不其然,等秦云凌回府不过两个时辰,圣上便下发了停战撤退的诏令由人一路送往边关。
镇国将军府。
秦云凌方从宫城之中回府,迎面而来的管家便同他耳语了几句,他便直接去了内院。
正屋之中,秦墨扬托着腮安静伏于桌案之上,见秦云凌进来,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抓着秦云凌的衣袖将他带出屋门。
秦墨扬将屋门关上,两人稍微走远了一些,这才放开声音说话。
秦云凌开口问她,“母亲睡了多久了?”
秦墨扬站定。深呼了一口气,“刚睡下不过两刻钟,应该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抬起头看向秦云凌,“兄长。母亲如今病况每况愈下,等过两****便去长安寻一寻那老郎中,若是寻到了,便会尽快将那老郎中带过来给母亲治病的。”
而后,她微微低下头。眼眸蒙上一丝雾气,“兄长,我真的怕……”至于怕什么,她没再说出口,不过即使她没有说出口,秦云凌也懂她的意思。
想着,秦云凌暗自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秦墨扬的头,“阿扬,别怕。”
不过这简短的几个字却没什么作用。秦墨扬再次抬头之时,已不复方才的伤感,而是到,“兄长,我前些日子见到洛氏容婉了。”
秦云凌一愣,抚摸着她的头的手却是顿了下来。
他收起手,看向秦墨扬道,“她怎么样?”
对于容婉,他几年前是见过的,不过事到如今。印象有些模糊,只是记得是个聪明的女子,面貌不显不扬,知书达理。是个不易令人讨厌的人。
秦墨扬摇摇头,“兄长,我不喜欢她,我只要一想到母亲,我就对她止不住的讨厌。”
想起那一日在昌平侯府,她第一次见洛氏容婉。便对洛氏容婉咄咄逼人,洛氏容婉却是见招拆招,她气不过,只好出了侯府。
后来越发想着,越觉得生气。
对于秦墨扬的个性,秦云凌自然是了如指掌,因此也能想到秦墨扬第一次见到洛氏容婉之时定会咄咄逼人,来让洛氏容婉出丑,不过看她此番模样,怕是洛氏容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秦云凌顿了顿,忽而道,“阿扬,若是不提母亲,你仍会觉得她讨厌么?”
秦墨扬怔住,正在想着他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跟着他所说的想了想,还记得那日在昌平侯府的画面,洛氏容婉安静的站在人群之中,不清高不谄媚,像个安静温婉的美人儿,没有棱角,也没有刺,怕是有很多人都愿意同她好好相处。
可是她只要看见洛氏容婉,她的心便会飘在母亲的身上,然后止不住的对洛氏容婉憎恨,将洛氏容婉身上所有的优点视而不见,可若是没有母亲,她还会这般讨厌洛氏容婉么?
她忽而有些说不出来。
可是那些都是假设,母亲还在,她就不会对洛氏容婉有好脸色看。
想着,秦墨扬微微抬头,语气有些不高兴,“兄长,你这是在为她说话么?”
秦云凌一顿,知道自家妹妹将气撒到了他的身上,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随即道,“在我心中,只有你和母亲最重要,莫要再想一些有的没的,好好歇息几日,陪母亲几日,养足了精神再去长安吧!”
秦墨扬点了点头,没再纠缠,转身便要回到正屋,只是被秦云凌拉住,“阿扬,你守了一个日夜,该歇一歇了,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秦墨扬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屋,踌躇之中,还是点点头,她若是再因此生了病,哪里还有人为母亲寻医呢?只会拖累母亲而已。
因此秦墨扬虽是心中不舍,还是走了。
秦云凌在屋外站了站,这才轻轻推门走进了正屋,只不过不敢扰着母亲歇息,便在外面坐了下来,不过片刻,便听到里面有人轻轻咳了一声,“阿扬?”
秦云凌知道是母亲醒了,连忙站起身来,走进了内室。
内室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走近一些,仍然能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人面如缟素,不过是睁着眼睛便感觉到了她的疲惫之意。
他稍稍走近了一些,伸手拿起凳子坐在了床边上,低声道,“母亲,是我。”
床榻上的人微微眯了眼睛,这才笑道,“阿凌,是你啊,你同阿扬长的越发像了,你们若是不开口说话,我怕是都认不出来你们了。”
秦墨扬怔了怔,微微勾起唇,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道,“我同阿扬都是父亲母亲的孩儿,长的相像是应该的。”
床榻上的人听了,勾了勾唇。“不知道我还能否撑到你父亲归来之时?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秦云凌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却只能强忍着,带着笑意回道,“母亲。今日陛下下了旨传到西辽边境令军队撤兵,想来不久,父亲便能班师回朝了。”
想起父亲为了能长久陪着母亲,早早的便向当今圣上交了兵符,圣上自然很乐意收回。因此也只是在有战之时将兵符交给父亲,让他领兵到战场杀敌。
只可惜因着西辽的入侵,父亲受命到边关,至此已将近四年,母亲的身子不好,却也等了父亲四年,他只希望,等父亲回来,便好好在府中陪着母亲,至少。也要陪到母亲不在的那一天。
他们潜意识中觉得,母亲是活不了多久了,可还是相信着,四处寻医,因此这一次听人说有一个医术高超的江湖郎中,前几日在长安出现过,秦墨扬这才急着到长安去找。
听了秦云凌带来的消息,她不免脸上挂些灿烂的笑意,又似少女含春一般,她嫁给他这么些年。虽未做什么贡献,但他一直仔细的呵护这她,她很感谢。
她想努努力,多活些日子。就算是能再见他一眼,她就算死,也还是知足了。
秦云凌见她微微闭上了眼,心中猛然一慌,开口便道,“母亲。你不能睡。”
语气之中的恐惧尽显,声音有些尖锐,刺的人有些毛骨悚然,洛景钰的身上的汗毛林立,感觉有些微微泛冷,他一双眼紧紧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张面目,只见那眼睛缓缓睁开,他刚才绷紧的心这才松了松。
床榻上的人使了很大的力,才使颤颤巍巍的手触碰到秦云凌的手,她的手指很细,好似出了皮内只有了骨头,细的有些吓人,且手指微凉,碰到他的时候,他心中忽而一痛,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阿凌,别怕,我会等你父亲回来的。”
秦云凌摇摇头,反手握住那双状似骷髅的手指,轻声道,“母亲说的哪里的话,你不是还要看孩儿娶媳,看阿扬嫁人的么?”
她微微顿了顿,又细细的看了秦云凌两眼,发出一丝叹气的声响,对着他道,“阿凌,母亲对不起你同阿扬,令你们又一次丧了母亲。”
“不关母亲的事,母亲,我同阿扬,只想让母亲你好好活着,不仅仅是等到父亲归来的这一天,你明白么?”秦云凌轻声道,双目炯炯的看着她,定是要从她口中听到回答一般。
她顿了顿,终而道,“我明白,阿凌,我会尽力。”
她偏过头去,她又何尝不想要活着,她不过才三十五岁,她还有许多事未做,没有看见她的大儿子成亲,没有看见二女儿嫁人,就连她自己十几年的愿望,她都未曾达成过,她若还有时间,她定会将这些事办成之后再离去。
只是是死是活,完全由不得她。
病由不得她,命也由不得她。
良久,久的秦云凌以为她又睡着了,却见她的双目仍是微微张开着,他心中一动,道,“母亲想要见一见洛氏容婉么?”
床榻上的人微微一窒,好似思考了许久一般,才道,“不要吧!”
秦云凌早有心理准备,若是母亲要见,便不会等到今日了,只是问道,“为何?”
“我已经对不起你同阿扬,不想再对不起她。”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一句话。
可秦云凌既然已经提了出来,自然是觉得此事可以作为,也许还会对母亲的病情有帮助,因此便道,“不过是以长辈的身份见一见她,无碍的。”
她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松动,良久之后,这才道,“你同阿扬好生说一说,别让她再冲动。”如此,便是默许了秦云凌的话。
他得到了母亲的准许,便下定决心要把此事办好,至于阿扬,只要有利于母亲的事情,阿扬就不会不接受。
想着,他又道,“母亲,你说了这么些话,先歇一歇吧!”
她点点头,这些年来,她总是睡得多,醒的少,又或许是整个人没有精力,便只能通过睡觉来补充精力了。
秦云凌站起身来,“母亲,我去小厨房吩咐人给你炖些吃的过来,你先等上一等吧!”
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屋门,对着一旁守着的婢女道,“你进去守着母亲,切莫出现差错。”
那婢女应了声,这才走进了正屋,就在内室之中站着,若是将军夫人有什么吩咐,她便与第一时间将这些吩咐做好。
秦云凌早就同洛景钰约好,还要去他们以往相约的那处院子。
等洛景钰到时,秦云凌已经在院内守了一会儿。
他们两人已有两年未见,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许感慨,洛景钰拍了拍秦云凌的肩膀,道,“不错嘛你,已经是正将了,难得难得。”
秦云凌挥下他的手,“我本来便很不错。”
洛景钰摇摇头,不禁咂舌,“在军中许久,你这自恋的毛病,倒是一点未变。”
秦云凌也仔仔细细的瞧了洛景钰一眼,撇了撇嘴道,“你也没怎么变,不过七品左巡使做的如何?我听说前些日子右巡使被十三王爷害了?”
洛景钰点点头,“他这叫罪有应得。”
秦云凌倒是哈哈笑了两声,“罪有应得?不错不错,不过那个叫什么严仁的父亲是刑部侍郎吧,听说心狠手辣到极点,你没被影响?”
洛景钰闷声道,“自然是有,去大理寺将我告上了公堂,差些将我带入刑部大牢,不过幸好孟兄过去,多说了两句,才能让我安然无恙的回来。”
“孟兄?”秦云凌听这名字倒是挺耳熟。
因孟生被派往边关之时跟的是荀湛的军队,同镇国将军的军队并未怎么接触,因而秦云凌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孟生,如今任四品吏部侍郎。”洛景钰解释了一句。
听了全名,秦云凌倒是听懂了是谁,不过他对汴京城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四年前,因此有时奇怪问道,“他不是同你妹妹订了亲么?”
此事秦云凌倒是知道的,并非因为孟生有多出名,而是容婉的事他一直都有关注罢了。
洛景钰尴尬的笑了笑,关乎着宫中的事,他也只能含糊其辞,“早先出了些事,阿婉便同孟兄退亲了,如今还待字闺中。”
秦云凌一顿,好似有些事,他的确是不清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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