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二十九
方鹤宁紧扣着宋棠的手腕, 慢慢靠近,身体低伏下来,压在了对方身上, 脸颊挨着脸颊贴了贴,又往下、嘴唇在宋棠的侧脸上轻轻蹭过,靠在对方的颈窝处, 蹭了蹭,终于安稳下来。
方鹤宁喝了酒,唇瓣都带着烧灼的热度,无意间蹭过去的那一下, 带起一串让人战栗的小火花, 宋棠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耳根一定跟着红起来了。
同时, 方鹤宁的贴贴蹭蹭的动作让他有点懵, 这怎么着,贴贴也会传染吗?
他轻轻推了推方鹤宁的肩, 对方半边身体都压在他身上,他愣是没推动,“你醒着就别这样, 起来, 喝点水, 我们回去,今天晚上先住我那儿。”
方鹤宁低低地笑了声,嗓音沙哑, 问, “你这是在关心我?”
方鹤宁的声音就在耳边, 低低哑哑, 有十足勾人的质感,宋棠听着,好像被猫尾巴尖尖上的毛撩了下,心里痒痒,又挠不到。
他皱起眉,略扬起声音,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废话,我要不是关心你,至于这么晚了专门开车来接你吗?”
方鹤宁把脸埋在宋棠颈窝里,深吸了口气,又问,“一个协议恋人而已,何必上心。
“宋棠,你是我的金主,没了我,你大可以再找别人,你长得好、年轻又有钱,多得是上赶着巴结你的,还怕找不到合心意的人吗?”
方鹤宁的嘴唇正贴在他锁骨处,说话间有意无意摩擦到,触感轻、而奇怪,宋棠一边努力去忽略这种异样,一边说服自己不能跟喝醉酒的人计较,可想起对方之前说的酒后吐真言,又是一阵一阵的窝火。
他忍了忍、没忍住,“我说过的话都不记得?!我说了,我们不只是协议恋人,就算哪天协议不作数了,我还想跟你做朋友!”
方鹤宁松开宋棠的手,越过对方按在沙发靠背上,将人困在方寸之间,他低声问道:“只是做朋友?”
宋棠有几分难为情,明明衣服都没脱,可他现在却觉得比肌肤相贴更让人难耐,大概是空气里浮动着还没有散干净的红酒醇香,让他有种自己喝了酒的错觉,也可能是因为方鹤宁的体温比平时偏高——
身体相贴,是他没办法忽视的烧灼。
他微微张开嘴,顿了顿,勉强稳住有点发颤的声线,“做朋友、挺好的。”
朋友关系,多稳定,亲密、又有恰到好处的距离,再好不过了,距离产生美,这话一点都不假。
闻言,方鹤宁笑了声,抬起头、双唇贴在宋棠颈侧,又问,“如果我想跟你续约呢?无限期续约。”
宋棠怔住,续约,无限期续约?
开玩笑!他是想,但不可能,只要方鹤宁谈恋爱,他们的协议就必须终止!不会有人能接受自己的男友和别人保持这样亲密的接触。
就算真有人能接受,他都不会答应。
方鹤宁似乎没想要宋棠的回答,他将人困在怀里,慢慢的、如同潮水温柔而无声地上涨,让人无所察觉的,收紧了抱着对方的手臂。
像溺水之人攀附着唯一的浮木。
他轻轻叹息了声,像自嘲,又满含失落,“宋棠,我没有家人,朋友寥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失去你。”
宋棠哑然,他的脑子好像被酒气蒸得浆糊住了,没太反应过来方鹤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他依旧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低落。
方鹤宁没酒瘾,今天这样、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打击吧。
想到这儿,他心里浮起一阵细密的疼,又无措得很,他并不擅长安慰。
他抬起手,几经犹豫,最后抱住了方鹤宁,有点打磕巴,“你别、你别这样,我说了,就算协议没办法一直维持下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怎么能叫失去。”
方鹤宁的吻实实地落在宋棠颈侧,声音渐轻,“如果我们相爱就好了……就能一直在一起……”
相爱?
这下直接把宋棠听愣住了,就没注意到颈侧那点触感与温度,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
“就好了。”
宋棠一口气没喘上来,噎住了自己。
他揽着方鹤宁的手指抖了下,不由得揪紧了对方的衣服,“你假设就假设,一句话非要分开说,恶不恶劣啊你,总这么逗我!”
方鹤宁笑了笑,隐在昏暗里的双眼,里面是沉沉、又湛亮的光。
他没看到宋棠的表情,但这副身体的反应已经足够诚实,隐忍的、颤栗的,略扬起的声音遮掩下是明晃晃的害羞。
他略眯起眼,想到宋棠微微红的耳根、连带着薄薄的耳廓都泛着诱人的浅红,让他想在上面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就现在。
可是、还不是时候。
他闭上眼,只能通过暂时的想象来消渴,再等等。
没听到方鹤宁再说话,宋棠抿了抿唇,到底不是滋味,如果对方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想起刚才的假设……他的眼神黯淡了些。
如果方鹤宁喜欢他,如果他们相爱,那、哪里还需要协议?
可假设只能是假设,再美好都附带了“如果”这个大前提。
像他这样的人,很难拥有一份爱情,尽管方鹤宁已经足够知情识趣,相爱?仅仅只是有这个念头都让他心生退意,他做不好一个合格的爱人。
感情的事情千头万绪,他理不清楚,暂且就先放下了,说不清是逃避还是别的什么,先往前走吧。
宋棠等情绪稍微平和下来,再次推了推方鹤宁的肩,“起来吧,喝点儿水,我们回家。”
被某个字眼触动,方鹤宁顿了下,道:“我没吃晚饭。”
宋棠默了,他想问问方鹤宁今天到底见了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候,他在对方背上拍了下,“是你自己放我鸽子,结果现在跟我说你没吃饭?该。没吃东西还敢喝这么多酒,我今天就不该来。”
“可你还是来了。”
“……你闭嘴。”
“不,我要吃意面,你做的,你答应、我就起来,跟你回去。”
宋棠忍住了一脚踹过去的念头,咬着牙,方鹤宁平时是总逗他,但一般不会得寸进尺,结果今天这是喝醉了么!胡搅蛮缠的不讲理。
不能跟醉鬼计较。
再计较下去,都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公寓。
他妥协道:“行行行给你做,赶紧起,再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方鹤宁模糊地笑了声,坐起来后侧转身看向还躺着的宋棠,问,“棠棠,你舍得跟我生气?”
方鹤宁一双眼柔和明亮,看着他、好像真的在看爱人一样,宋棠还穿着鞋,是没伸脚,但没忍住骂道:“滚——”
方鹤宁只是笑了笑,宋棠面颊上还带着一点没完全褪去的红,这样子骂人没一点儿威慑力,在昏黄暧昧的光线下,反倒显出几分引人向往的情致。
宋棠被方鹤宁的眼神看得有点……窘,他收腿、起身,拿起水杯递过去,“赶紧。”
方鹤宁接过去把水喝完,杯子放下后没自己起来,而是伸出了手。
宋棠今天晚上的心情可谓复杂,他没当即动作,问道:“干什么?”
方鹤宁仰头看过去,“头晕脚软,扶我一下。”
这宋棠倒是信,就房间里这酒气,喝少了他都不信,大概方鹤宁喝酒不上脸,反而是有点苍白,行吧。
他握住方鹤宁的手把人拉起来,没成想对方一下撞进他怀里,他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体,在方鹤宁的手臂揽住他的腰时,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同时心弦又紧绷起来,第n次告诉自己别跟喝醉的人计较太多。
好在、方鹤宁没醉倒,还保持着基本清醒。
坐上车安顿好,开车前,宋棠扫了眼副驾上的人,见对方正捧着手机,手指点点点的,不知道在干嘛,他没问,先回去再说。
然而,等他把意面连带一份汤端上餐桌时,无意间瞥见了方鹤宁的手机屏幕,等等,那不是某宝购物车吗?
他瞬间反应过来,把餐盘推过去的同时,抽走了方鹤宁的手机,“吃饭,别买了,你买了又不用,虽然作为抽奖也很好,但是你今天……嗯?你买这些毛绒玩具干嘛?”
他觉得不太对。
方鹤宁拿起叉子,笑道:“送你的。”
宋棠没忍住扶额,这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他提起一口气,问,“这些我退了啊,其他的你自己酒醒了再处理,成吗?”
方鹤宁缓了会儿,尝过迟到的空心面后,才慢悠悠道:“毛绒玩具退了就退了,我没看上,不过,如果退掉、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就像我们贴贴的时候,好不好?”
宋棠挑了下眉,这是在跟他讲条件?
他撂下手机,冷声拒绝,“不行,别仗着喝醉酒就提过分要求,自己去睡客卧。”
闻言,方鹤宁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那你别管我,我花我自己的钱,你管不着。”
嘿,宋棠看着对面一边吃饭,一边戳手机的方鹤宁,脾气起来了,“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睡觉不能自己睡吗?非要人陪?!”
方鹤宁并不搭理宋棠,他的火气是压下去了,但不代表心情好。
宋棠眨眨眼,看着方鹤宁,心里惊讶,这固执的小孩子脾气,跟平时差别大了去了,不过、他缓缓深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对方这样、倒是更生动了些,治愈系也可以有脾气嘛。
见过方鹤宁喝醉酒的人大概很少,对方能找他去接,他是有点开心的,最起码说明不止他把方鹤宁看得很重要,他惦念的人也一样。
不是他一厢情愿。
方鹤宁的反常正说明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愉快,对方不说、现在他并不想追问,而话说回来,面对方鹤宁,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不忍心拒绝。
会想跟他一起睡,是因为一个人不安吧。
他理解这种感觉,醉酒、其实在无形中放大了不安,或者是平时被压抑的现在才终于借着酒展现了出来。
他妥协、或者说是心甘情愿道:“行,先说好,我只是担心你喝了酒晚上不舒服、没人照顾,今天晚上我陪你,成了吗?仅此一次,而且——”
方鹤宁放下手机,问,“什么?”
宋棠轻哼了声,仗着喝酒给他提这种要求,他不能反将一军吗?
他不止能,还要拍照留念!他也要攥对方可可爱爱的小把柄!!
吃过晚餐,宋棠把方鹤宁推进浴室,随后帮人拿了睡衣过来,“能自己洗吧?”
方鹤宁应了声,扫了眼对方拿来的睡衣,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敢情还记着呢。
安顿好方鹤宁,宋棠回主卧冲了个澡,然后走进客卧,坐在床边,用对方刚跟他说的密码解锁了手机,打开某宝,把毛绒玩具的订单地址都修改了一个遍——
他们商量过,既然下过单就不退了,直接寄到儿童福利院去。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买了很多毛绒玩具,最后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放在卧室,其他都送给了这些孩子。
等他处理完,正好听到叩叩两声敲门声,抬眼一看,登时乐了。
方鹤宁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然而、这一点不妨碍皮卡丘连帽睡衣的……氛围感。
宋棠尝试忍了忍,但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了声,并且摸过自己的手机快速连拍了几张,“好啦好啦,别这么冷着脸,你穿挺合适!新的,我没穿过!”
他都没选特别可爱的,这套很低调,白色连帽衫,浅嫩小鸭黄的长裤,帽子上带着皮卡丘的尖尖长耳朵,上衣后面的下摆处带着闪电尾巴——不过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另外就只在左胸口处有只完整的小皮卡丘。
他倒是想选择别的,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咳。
方鹤宁慢步走到床边,薄唇一挑,嗓音压下去,紧盯着眉眼带笑的宋棠,道:“我记住了,等着,以后一定、让你还回来。”
不过、他不会像宋棠这样手下留情。
宋棠清了下嗓子,好心情道:“还回来就还回来,怕你不成!”
宋棠的双眼亮得仿佛融化了的蜜糖,眉眼带笑的模样看上去很明朗,哪儿还看得见平时冷厉强势的模样。
方鹤宁笑笑,对此满意。
他没再说什么,揽着宋棠翻身上床,洗了热水澡,热气熏蒸得酒气上来,他这会儿有点头晕。
看出方鹤宁没多舒服,宋棠关掉床头的灯,梳理了几下对方的头发,给人按摩着,小声道:“下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你如果愿意可以跟我说说,别一个人去喝酒,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闷酒伤神。”
宋棠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正正好,方鹤宁把脸埋在对方怀里,眉眼舒展开,昏沉沉的脑子舒服不少。
他闭上眼,问,“你不烦吗?”
“我们是朋友,好的坏的事情都能说,那才是朋友。”
方鹤宁勾了下唇角,又慢慢敛下去,没接话。
宋棠也不着急,耐心等着,不管对方这次说不说、以后说不说,这是他的态度。
一阵静默后,方鹤宁缓声道:“我父母感情不和,这么多年各玩儿各的,我和他们没多少感情,今天,我母亲的情人找到我,想从模特转型演员,让我帮忙。”
方鹤宁突然说起自己父母,宋棠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跟他坦白。
一阵短暂的欣慰后,随即而来的就是揪心。
他父母走得早,相处时间段,但留给他的记忆是美好的,就算后来叔婶对他不好,那也没什么,本来就不是他的父母,他不会在错误的人身上寻求感情慰藉。
可方鹤宁呢。
亲生父母如此,对方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猜测道:“你拒绝了?”
方鹤宁应了声,没再开口。
宋棠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再一想,保持了沉默,在方鹤宁背上轻轻拍了拍算作是安抚,随后又收紧了手臂。
有些话他说不出来,但有些话、恰好是不必讲的。
夜色悄然静谧,有些东西虽无声,却远比说出口的话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方鹤宁醒来时宋棠不在身边,客卧门没关严,能听到厨房传来的些微动静,软糯的米香飘进来,让他牵起了唇角。
世界漆黑一片,唯有这点点的暖光,他不想放手。
他先在三人小群里艾特了另外两位,回了两个字,“谢了”,随后给他许久不联系的母亲发了消息,让对方管好自己的情人,别再来打扰。
他可以不问、不管,同样的,别来他这儿恶心人。
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草包,找他要资源,让他帮忙,别说门了,窗户缝都没有,竟然还敢威胁他要曝光他的身份,没一点自知之明。
昨晚上要不是宋棠过去,这件事绝不会以口头上的警告收场。
听到脚步声,方鹤宁两秒钟就调整好了表情,抬眼,正好跟推门进来的宋棠对上视线,他笑道:“很香,煮了什么粥?”
宋棠偏了下头,“猜猜看?猜错的话,餐桌上的花该换了,我订、回来你插花。”
方鹤宁起身下床,走到宋棠跟前,注视着对方冷淡的面容,看似冷淡、这双注视着他的眼里是有温度的。
之前那个用强势冷硬来掩饰不善言辞、无措、窘迫与害羞的宋棠,这个淡然自若、会跟他自然说笑的宋棠,都引他向往,让他想独占。
他收回思绪,分辨了下,“咸粥。”
“嗯,”宋棠应着,转身往外走,“还有?”
方鹤宁跟上去,“猜不出来了。”
宋棠扫了对方一眼,唇边带着些微上翘的弧度,“那好,准备晚上插花吧。”
“可以,但好歹说对了一点,晚上插花倒是可以,不过、你不指导两句?”
宋棠手一指客卫,“先去洗漱,至于晚上……你粉丝不都说你十项全能么,一个插花还不是手到拈来,哪儿用我指导。”
方鹤宁抬手揉了下宋棠的头发,“这个真需要你帮忙。”
宋棠偏过头,躲过方鹤宁的手,没说什么,想了想,道:“帮忙、不是不行,你用什么换?”
方鹤宁考虑了下,提议道:“今天下午剧组结束早,我回去一趟,把小提琴取来,怎么样?”
“成交!”
一拍即合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没再提起昨晚上的事情,宋棠不想追问,方鹤宁愿意说,他就仔细听着,不想说太多,他一样理解,左右不过是些家里的糟心事。
就像他的叔婶。
下午两点,午休后,宋棠刚准备开始工作,乔央发消息过来,说有事找他帮忙,很急,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他。
下面附带着一个定位,是一家酒店,还有房间号。
他皱起眉,对方知道他并不喜欢接电话,因此他们之间不见面时多是文字交流,看着那几条消息里的感叹号,乔央那边情况应该挺紧急的。
对方会来事儿,并不会让他尴尬无措,相处很愉快,乔央很少开口提要求,现在这么说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想到这儿,他跟梁英交代了下去向,开车赶过去。
到了酒店房门口,宋棠没敲门,给乔央发了消息,房门很快打开,可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乔央,也不是陌生人,而是、薛浩。
他愣了下,心里顿时烦躁起来,想转身离开,可对方开口的一句话就让他顿住了脚步。
薛浩看着宋棠,自鸣得意地笑道:“来了就别着急走,你要是走,你朋友就惨了,当然,你要是不在乎这个朋友,尽管走。”
宋棠后退一步拉开了点距离,警惕地问道:“他人呢?”
薛浩往旁边让了让,宋棠往里一望,直接就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贴住的乔央,室内光线不甚明朗,但能看出来对方额头、眉骨处都带着明显的伤。
他皱起眉,烦躁更甚,“有事冲我来,别为难他。”
“我倒是想冲你去,你不是不搭理我吗?”
宋棠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原主的狐朋狗友不能算,他就乔央这一个处得来的,没想到还被薛浩盯上了,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能袖手旁观只顾自保。
今天这件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缓了口气,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浩打量着宋棠的面容,顺着对方纤长的脖颈往下,掠过衬衣的一排扣子,落在窄紧的腰间,笑了两声,“既然不想走,就进来谈吧。”
薛浩的视线十足黏腻,宋棠被盯得直犯恶心,却没办法就这么转身离开。
他闭了下眼,稳住情绪走进房间,一眼打量了房间内的格局,快速思考着对策。
薛浩还是带着上次他见过的那两人,似乎并不担心搞不定。
他给乔央递过去一个宽慰的眼神,对方似乎是叹了口气,被绑着的脚尖翘了下,随后偏了偏头,挑了下眉眼。
他略一思索,明白了。
宋棠跟薛浩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有话直说。”
薛浩看着神情冷然、高冷姿态端了十成十的宋棠,心里直痒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宋少爷这么勾人?要不然他早下手了,能跟对方互相钓着消磨时间么。
现在想想还真是浪费了许多好机会。
不过也不晚,他转了下手里的匕首,道:“就像我上次说的,你甩了方鹤宁,跟我在一起,公司方面我帮你,要是咱们俩合得来,以后说不定还能联姻,你就不用担心宋家的基业败在你手里了。”
宋棠往侧边走了两步,将薛浩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这边来,“我上次也说了,我对你没兴趣。”
“没兴趣?兴趣可以慢慢培养,宋棠,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区区一个卖艺的戏子,值得你这么喜欢?”
“你用不着诋毁他,我认可他、看重他,你又想取代他,薛浩,你这么说他到底是在贬低谁?”
薛浩的脸色黑下来,宋棠的眼神仿佛结了层寒霜,可越是冷、就越是勾人,他哼笑了声,“你别不知好歹。”
宋棠扫了眼乔央,两人眼神一对视,他不再拖延时间,看向站在对方身后的两人,道:“薛浩,别成天盯着别人了,你以为自己身边没有漏洞吗?”
那两人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嚷道:“薛哥!别听他胡说,我们兄弟俩跟着你好几年了,你是知道我们的!”
薛浩的耐心在宋棠往别处扯时宣布告罄,不想再废话。
他向宋棠靠近一步,“我的人我自己会操心,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你要是再……”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几声惨叫打断了,回头一看,自己的两个跟班双双倒在地上,而刚才被绑着的乔央,脸上带着戾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砸摔过来的东西狠狠砸到了肩膀。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骂了声,忙去抓宋棠,却被对方轻巧躲了过去。
宋棠跟乔央没多纠缠,赶忙往外走——现在还是先脱身最要紧,事后算账不迟。
薛浩却又扑了过来,躲闪不及,宋棠手臂上一阵刺疼,血很快染透了单薄的衬衫。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乔央本来就窝火,见状、一脚把薛浩踹翻在地,随后拉着宋棠快步离开。
两人没敢在酒店多停留,只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坐上车出来停车场,齐齐松了口气。
乔央扫了眼副驾的宋棠,狠拍了下方向盘,“屮!薛浩那混蛋!跟踪我、给我打晕了带到酒店,这梁子我记住了,早晚要让他付出代价!”
宋棠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他刚才在房间里看到大号的行李箱了。
乔央勉强压住火,“先去医院,你的伤口要赶紧处理,用不用我跟方先生说一下?”
宋棠摇摇头,“不用,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没事了,先不用打扰他。”
宋棠这么说,乔央没好再坚持,然而他没料到一点,到医院后,一路上没说两句话的宋棠竟然拒绝医生护士的触碰,一点都没配合的意思。
乔央看着宋棠苍白的面色、隐隐颤抖的身体,直觉不对。
他问了一句,但对方沉默着没开口,甚至连他的话都可能没听到。
他不敢再耽搁,一边让医生护士出去等,一边给方鹤宁打了电话——对方之前给他留过联系方式。
拍摄场地,接到乔央的电话,方鹤宁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抛下一剧组的人转身就走。
杨青不明所以,心知肯定出事了,他瞬间头大,方鹤宁身上的血浆还没处理,这一身血,被拍到了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赶紧先稳住剧组众人,却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该不会、是宋棠出事了吧?
他想不出来除了宋棠之外,还有谁能让方鹤宁在乎到这种程度。
要真是……那完了。
与此同时,气急败坏的薛浩看完收到的消息,带着两个小弟也在往医院赶,妈的,他就不信了!今天连一个宋棠都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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