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好相处的人
如玉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问我：“那么，你说易川是不是那只暖和了的手呢？”
“也许是吧”我耸耸肩，其实我一直在胡说八道而已，没想到这姑娘还真信了。
那天我在如玉家陪了她一整天，一直到天黑才回去，易川自然是不在家的，我连饭都没有吃，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醒来是半夜，家里一片宁静，难道易川还没有回来？我到他卧室口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然后我轻轻推开门，发现他真的没有回来。虽说易川向来早出晚归，但每晚必回家过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有点担心，于是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拨去一个电话。
响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我心里有点紧张，忐忑地等着，终于，电话接通了，却是一个柔柔的女声，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懒散的声音：“喂？”
我没有说话，她又说：“喂，你找易川么，喂？”
我默默挂掉了电话，那声音分明是薛如玉的，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现在是半夜两点钟，看样子易川，是在她家过夜了。
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其实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吧，不是一直都希望如玉能跟易川在一起么？现在，或许如玉真的要如愿了。
事实上易川并不是那一天晚上夜不归宿，在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星期里，他几乎都没有回过家，和他见面，也只是在我去如玉家的时候，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胡茬都冒出来了，如玉告诉我说，易川为他父母的事付出了很多心血。
所以那段时间我常常是一个人在家，有一天午睡的时候听到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易川回来了，这个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过除我之外的人。
我穿了衣服跑出去，却看到Brenda，彼时她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机刷刷响着，她正在洗衣服。
我当时就吃了一惊，她出现在这里不足以引起我的惊奇，可她正在做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和易川明明已经分手了啊，我感到奇怪，平时他们都是一副公事公办互不干涉私生活的样子，可Brenda帮他洗衣服显然是关系进一步发展了的表现，难道这两个人，又好上了？
见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她先向我开口道：“雨楠，刚刚进来看到你睡着，就没叫醒你。”
我还是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于是问：“易，易川呢？”
她一边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一边说：“如玉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正在处理。”
“那么你？”
“噢”Brenda莞尔一笑，“易川之前给过我房门钥匙，我只是过来帮他洗些衣服，马上就走。”
看她回答得轻描淡写，我更觉奇怪，于是问：“你们，你们认识很久了么？”
Brenda擦了擦手到客厅去拖地，我尾随着，她一边干练地清洁一边表情玩味地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答道：“如果不是认识很久的话，易川不会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你。”
Brenda嫣然一笑，眼角眉梢里都透着风情万种：“算是认识很久了吧，从大学，到现在。”
我一算那可不是很久么，该有将近十年了吧，于是我突然来了兴致，问她：“易川他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样？”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问。
“冷漠，无情，不愿与别人交流。”
Brenda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她心情很好地说：“看来你也对他这个样子很无奈，说实话，你能跟他在一起住那么长时间我挺吃惊的，他这个人不怎么好相处。”
“但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Brenda停下手中的工作，嘴角微微上扬，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他原先是个很善良的人，那种样子我快十年不曾见到了。”
我也微微一笑，想起了儿时兵兵哥哥的样子，然后我又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
她突然有点惊讶，“易川跟你说我们在一起过？”
“不是”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八卦，于是脸一下子红了，“我从前认识，认识易川的表弟。”
“哦”她笑着说：“姓陈的那个小孩，我认识，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为什么分手的？”
“他说，你出国进修……”
“其实我们早在那之前就分手了”Brenda优雅的解释道：“自从易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我们之间就开始有了裂痕，但一直到三年前才彻底结束，我是分手以后，才出的国。”
“那么，易川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很久远了雨楠，你要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他，个中原因我也不大清楚，而且我和易川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Brenda这番话说得很圆滑，既拒绝了我，又给足了我面子，显然易川身上的某些事情，是她知道却又不想告诉我的。
于是我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朝她礼貌地笑笑：“谢谢你跟我说那么多。”
但我还是隐隐觉得，Brenda和易川之间的关系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场大雪呼啸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市，把往来的车辆和行人都包裹在她的雪花里，雪天的时候我还是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直到看着它愈来愈大，才打开卧室的窗户，让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进来，凉丝丝的，那么安静又那么美好。
其实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闷好几天了，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突然有些闲不住想出去外面转转，就算不打雪仗堆雪人，哪怕只是在雪中走走也是好的。
于是我裹上厚厚的衣服，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出了房间，走到客厅才发现易川已经回来了，他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边整理着围巾一边问他。
“刚回来。”
“如玉家的事情解决了？”
“嗯，解决了。”
“那如玉的父母都回来了？”
他点点头，我心中感到慰藉：“真好，终于结束了。”
说话间我已经准备好，穿上了鞋子，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便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看雪，那么大的雪。”
我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只是摇了摇头，都没看我一眼。
“好吧那我自己去。”
我往门口走了几步，却听见房间里手机铃声响起，跑回去接起来，是如玉的声音：“雨楠，我爸妈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哈哈，我早跟你说过，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吧。“
电话那头的如玉显然是心情很好，“全靠易川呢，要是没有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边听着一边走到窗户旁，外面雪又大了些，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纯净，然后我就听见如玉兴奋地说：“我要去对易川表白，雨楠，这几天我想通了，我爱易川，我一定要让他知道。”
我被这话下了一跳，“等等，如玉！”
我想起易川的那些女友，突然为如玉感到担心，“你真的想好了么？”
“当然想好了，我已经爱了他那么久。”
“可是万一，万一他拒绝你怎么办？”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对他讲，再不讲我会死的，不能再等了，你不是老教育我要勇敢么，雨楠你会祝福我的对不对？”
“我……”
还没有说完薛如玉就挂了电话，我毫不怀疑下一秒她就会给易川打过来，易川就坐在外面，我什么也不管地冲了出去，我想要问问易川，如果薛如玉向你表白你会不会接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一定不能让他接通那个电话，薛如玉爱了他那么久，要是遭到拒绝的话，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犯傻的事情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薛如玉动作太快了，我冲出去的时候易川已经接起了电话，我就定定地站在沙发旁，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易川的一举一动，祈祷着那个电话不要是如玉打来的，一定不要是，我感觉自己心都快要跳出来。
“我在听，你说吧。“易川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里也尽是疲惫。
估计是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说话，所以易川静静地听着，慢慢地，表情起了一些变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缓缓直起身子，换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坐姿，说：“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
我心说不妙啊，八成是薛如玉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里捏了把汗。
他又听了一会，忽而皱起眉头说：“听我说如玉，你是一个好姑娘，但……”
完蛋了真是薛如玉，看样子是如玉把易川的话打断了，他的眉头紧锁起来，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连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变成了握拳的姿势，他说：“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帮你的。”
不知道接着如玉又说了些什么，我看见过了一会儿，易川终于他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没有，从来没有。”
过不一会儿，又叫了声：“如玉？”
大概那边依然挂了电话，因为我看到易川然后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神色有些愣怔。
我从易川一连串的否定中似乎知道了答案，可我不相信，不相信他竟然那么绝情地拒绝了如玉，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可认识了那么久，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一点一点情分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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