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置气
可易川好像对Brenda的一切关心和付出感到安之若素，丝毫没有表现出感激之心，我觉得很奇怪，便问他：“我怎么感觉你对Brenda有些冷漠，这些天可都是她在照顾你。”
易川那时候已经快要好了，他坐在床上处理着Brenda每天带来的文件，敷衍地对我说：“你不觉得我对每个人都这样么？”
我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但还是不甘心：“我总觉得，你对Brenda，该有些不一样才对。”
“薛雨楠”他睥睨地看着我，“还有其他人告诉过你，你这个人特别多管闲事么？“
“我，我是在关心你。”
“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你关心，难道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
他一说这话我就有些置气，于是提高了声调对他说：“就是因为你把每个关心你的人都挡在门外，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一来他倒有了兴致，斜眼看着我问：“现在什么样？”
我一一列举：“自大，自闭，自虐。”
他一听倒感到好笑，语气轻佻地说：“谢谢夸奖。”
“易川”，我用了最最真挚诚恳的语调，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找不到人倾诉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他根本不打算理会我：“不好意思没有。”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小时候害死过自己的外婆，外公至今都没有原谅我，所以你的痛苦我知道，你应该跟我说……”
“够了！”易川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铁青着脸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总之这些东西你没有权利去管，别再跟我说了。”
“可是你不能……”
“出去！”他冷冷打断我，两个字，就这两个字，又在我和他中间建了一道墙。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明明是在关心你啊易川。”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需要”他的声音比他的样子还要冷。
我一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失控地对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关你爸妈的事，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那么可悲的人，你喜欢痛苦，喜欢惩罚自己，你在自己身边筑了一道墙，你伤害所有关心你的人，一条路走到黑，从来不知悔改，抱着你的自虐一个人活去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说完这些我摔了门走出房间，不知道易川是怎样的表情，走出来我才觉得心里堵得慌，我他妈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向我关闭心门呢？薛如玉喜欢了易川那么久，在被拒绝之后甚至不愿让我知道，哪怕自己偷偷躲起来舔舐伤口也不愿告诉我，易川对我的拒之千里就不用说了，他曾把自己的肾捐给陈修文，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呢，我明明是在尽力想要帮上一些忙啊，为什么都要拒绝我呢，我就想只苍蝇一样嗡嗡围着他们转，生怕出了点什么事情自己顾及不到，可事实上没人需要这样的关心，他们甚至连躲都要躲开我，真他妈操蛋。
我越想越生气，就决定出去走走，那时候天色有些暗了，前几日的大雪还没有化光，街上满是冰块与水洼，我没管那么多，扯了条围巾披上就出去了。
在无人的傍晚的街道上乱逛，刺骨的寒风从衣角钻进去，侵入肌肤里，我不禁打了几个寒战，一阵抽风似的哆嗦之后，远处一个步履蹒跚地挺着大肚子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站在那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大骂一声他娘的，然后追了上去。
那厮听见我在后面追她，想都没想就加快步伐想要逃走，正是化雪的时候，路上一片泥泞，我跑了几步差点没滑倒，于是停了下来，朝那人喊道：“王小小你他妈给老子站住，都这样了还跑个屁。”
她奔跑的速度满了下来，但还是没停住，那阵仗像是在快速竞走，但四肢又不太灵活的样子。她慢下来之后我几步赶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她：“原来你没走？”
王小小终于知道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只好缴械投降，朝我转了过来，这么一转我被她吓得不轻，“你丫怎么瘦成这样？”我吃惊地问。
后来我跟着她回到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小小把出门买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就疲惫地陷进沙发里，抬起脚来揉着脚踝，她的脸上遍布着妊娠斑，看上去像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的神色也是那个年龄的妇女常有的，我突然间感到心疼起来。
进门以后我就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灰尘气，仿佛是经年不住人的样子，再看卫生间里潦草地摆着一些洗漱用具，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就问王小小：“陈革呢，为什么所有东西都只有一份？”
从无意间碰到王小小开始，她除了沉默就是沉默，从头到尾屁都没放一个，任我问多少问题都不回答，我终于忍不住，跳到她面前冲着她说：“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
王小小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陈革坐牢了。”
我一下子就颓了，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脚一软也顺势坐在沙发上：“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
后来从王小小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才慢慢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其实当时他们俩私奔，确实去了很远的地方，本想一切重新开始，两个人一起生下孩子，一起好好把他养大。
可很快问题就来了，没钱，没钱是很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的，更何况陈革还不愿意王小小出去挣钱，他一个人做了几个人的工作，不眠不休，小小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己偷偷跑出去打工，被陈革发现了，两人大吵一架。
那次吵架以后陈革变了很多，他开始不那么拼命工作，但赚的钱却越来越多，他们俩甚至搬到了更好的公寓，小小当然感到奇怪，在她不断的逼问下才知道，陈革他又做回了抢劫犯，从前他为了自己不做抢劫犯，这一次也是为了自己，又重操旧业。
于是王小小跟他吵了一架，这一次吵得惊天动地，小小告诉他，如果为了孩子需要去犯罪的话，那么还是放弃这个胎儿吧，就这样陈革才被小小半是劝告半是逼迫地说动，决定金盆洗手。
本想回来把小小的房子卖掉维持生计的，可没过几天就出事了，陈革被同伙出卖，进了局子。
陈革被送回K市的监狱时小小也挺着大肚子跟了回来，其实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小小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回来的事，要不是今天那么巧遇上她，或许她真的不准备让我知道一切，小小这个人的倔强我是知道的，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
王小小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之后的释然，她只是平心静气地对我说：“这一切都是命，我知道的，我第一次遇见陈革的时候，跟他说第一句话，便问他怎么不去抢银行，你看这都是命，我早就看透了。”
我才听不进去她这些自欺欺人的言论，我感到很愤怒，彻头彻尾的愤怒，为什么所有人，现在又加上个王小小，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是不愿意跟我讲一声呢，我怀着一肚子气问她：“所以你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么？陈革不在，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不顾一切出现在你身边。”
小小低着头不看我：“雨楠，我是个王八蛋，我已经，已经欠你太多了。”
“是，你是欠我很多，但这一次，你要是因为自己愚蠢的自尊心而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他妈才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你。”我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她一顿，然后打开冰箱想给她拿点东西吃，丫真的是太瘦了，瘦弱的身躯跟那个高高挺立的大肚子结合起来，完全像一个怪物，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冰箱里空空如也，我又转向小小买回来的那兜东西，这一看我就傻眼了，她买的大部分是奶粉和尿布，孩子还没生就早早买来这些东西，看来王小小是真的打算一个人照料这个孩子，从现在就开始一点一点往家里屯东西了。
那么吃的呢？我又翻了几下，翻出一大袋花花绿绿的泡面，这是唯一的吃的东西，一点营养都没有，我看着这些泡面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王小小你就吃这啊？”
她低着头不说话，我生气得紧，打开窗户就把那包东西扔了下去，王小小也不生气，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这样发泄完后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其实小小也有自己的无奈，她一个孕妇没有什么收入，身上积蓄也不多，陈革又进了监狱，她就算想好好照顾自己也没有能力，更何况将来孩子生下来，又是好大一笔开支，这么一想我都替她感到棘手。
混蛋，又心软了，我慢慢走回小小身边，对她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她终于开口问：“去哪？”
我说你丫别管了，坐这别动等我回来，然后打开门跑出去。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18554783_7613732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