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哈利自认为自己并不能算是个怯懦的人，甚至在他的朋友们组成的小队里，他才是那个经常要朋友们重点关注的冲动者。但现在？瞧啊，他傻呆呆的站在那扇有些掉漆的木门前，无论怎么做心理建设都没办法让自己推开那扇近在咫尺的木门。

        【我真的得快点行动了】哈利暗暗的想，【现在很晚了，教授们最近的巡逻也严格了很多，站在这里一准会被发现的——别犹豫了！就只是推开门而已！】

        他下意识的在睡衣的裤缝处擦了擦自己沁满冷汗的手心，时间和空间好像都在面前发生了轻微的扭曲，他把手放在了铜制的门把手上，和电影里打开这种未知的门时必备的嘎吱声不同，哈利没有任何滞涩感的打开了这扇木质的门。

        一个男人正蹲在曾经摆放着那扇魔镜的地上，哈利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显然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起来比哈利更加手足无措，甚至在他站直了身体后，还下意识的用他那只干枯的大手整理了自己那好像枯草一样的头发。

        “瓦莱里娅说……说你找我。”哈利鬼使神差的说，几乎是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起来——会不会听起来太过冷漠了，我是不是该友好一点？他的身体看起来很糟糕，这里的灰尘很多，他呆在这里会不会很难受？

        “啊，是的，是我。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男人痛快的回答，他的声音好像被砂纸摩擦过一样粗哑难听，当他乘着月光往前走了一步，叫他的容貌完全出现在哈利面前时，哈利根本就不能把他和自己想象中的教父联系在一起。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阿廖沙的同龄人，哈利曾经听瓦莱里娅说过，阿廖沙其实只比小天狼星·布莱克小上一岁。但现在这个男人，他长着一双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睛，哈利看不清楚他瞳孔的颜色，只能通过他干瘪的脸颊和伛偻的身形辨认出，他一定饱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虐待和摧残。

        和现在依旧年轻健壮的阿廖沙不同，他过早的衰老让他的外表年龄远远超过了一个应当三十多岁的男人，反倒是更像是什么传说故事里的食尸鬼一样。

        “说服阿廖沙那家伙把我偷偷带到霍格沃茨来花了我一点时间，否则我该更早就见到你的。”

        “你，你来找我？”哈利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为什么？赫敏说过，你现在应该在那什么疗养院里才对。”

        “从前阿兹卡班没能打趴我，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他简略的说，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

        “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上一些，哈利。我以为……我以为你会一直站在门口，不会进来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哈利尽量维持着自己平淡的表情。见鬼！就因为小天狼星喊他“哈利”？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为我曾经的愚蠢后悔。”他低声说，哈利一直不太能理解那些高雅的文学作品里提到过的，透露着悔恨和痛苦的语气是什么样的。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哈利不自在的动了动嘴角，他当然知道小天狼星说的是什么事——在瓦莱里娅那张宣判小天狼星无罪的报纸开始，她就抓着哈利的手臂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有关小天狼星的事迹。

        “……小矮星·彼得……那个可耻的叛徒。阿廖沙和莱姆斯找到了他的那一截手指，那是他假死的证据，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能这么快的从又臭又长的司法程序里脱身……”

        “一截手指？小矮星·彼得？”哈利心慌意乱的想要摆脱这个话题，这和他想象中的温情场景差别太大了，他只好寄希望于一个从没听过的人名上。

        “是的，从今天凌晨开始，通缉令发布以后，他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逃犯了，阿廖沙会来霍格沃茨也是来找邓布利多商量这件事，因为他是个非法的阿尼马格斯，所以这事有点麻烦……如果他没有因为恐惧吓破了他的老鼠胆子而自杀的话，我想很快就能抓住他了。”

        这话显然效果非常显著，小天狼星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事实上，在说起小矮星·彼得的时候，他浑身的气质都为之改变，一种危险的，激进疯狂的气质随着他的话语流露出来，甚至在哈利完全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他也详细的解释了什么叫阿玛尼格斯。

        “那只该死的老鼠……他切断了自己的一根右手指……用这种花招把自己从一个背叛朋友，屠杀平民的杀人犯洗白成了一个英雄……”

        哈利隐隐约约的觉得小天狼星的描述有那么一点耳熟，可现下，还是小天狼星的精神状态更叫他心惊胆战。

        “你还好吗？”哈利迟疑了一会，在短暂了犹豫以后，主动的往前走了几步，扶住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天狼星。

        而小天狼星表现得——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但他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清空了记忆一样。他转过头来看着哈利，这才让哈利发现他其实有一双醒目的灰色眼睛。

        “……我以为你会恨我。”

        “不，我没有。”哈利怔怔的看着他，一股冲动推挤着他的喉咙。而他只需要稍微放松那么一丁点，那些话就自然而然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不是说瓦莱里娅还有赫敏罗恩他们不好，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对吧？”

        回应他的是小天狼星转过身来的一个结实的拥抱。他真的太瘦了，哈利甚至感觉自己能够透过层层叠叠的衣服感受到他嶙峋的肋骨。可他的力气却又那么大，几乎要把他整个抱起来。

        “如果不是阿廖沙一定不同意，我一定抱着你转个圈，哈利。”他说，“在你小时候，詹姆斯总是把你抱起来转个圈再抛起来接住。虽然每次莉莉看见都会痛骂他，但他就是乐此不疲。”

        “我已经长大了！”哈利涨红了脸，他此刻的心情居然异常的平静。就好像通过小天狼星那简短的描述，他又重新回到了曾经的家里，而不是此时此刻昏暗肮脏的储藏室。

        “不，不是因为那个。从我出狱以来，阿廖沙就像个鸡妈妈一样跟在我身边，把我当成个玻璃人，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小天狼星松开了哈利，这时他的脸上才出现了一点真实的快乐。

        “谁叫我出狱那天，他不顾魔法部的阻拦，冲过来抱着我嚎啕大哭呢，梅林，他变得比以前更壮了……好吧，这说得有点过分了，但相信我，他真的哭了，眼泪多到莱姆斯甚至不得不用变形咒变出几块手帕来给他擦眼泪，那画面真的很有冲击力。”

        “噢。”哈利被他这话逗笑了，“我知道，你和阿廖沙是很好的朋友。瓦莱里娅告诉过我，她的叔叔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奔走，那时候我和罗恩还说过，如果是我们……罗恩……罗恩？！”

        “一只断了右手指的老鼠！”哈利如遭雷击的大喊，“那不是斑斑吗？罗恩的宠物老鼠！”

        小天狼星的反应比哈利更大，他在一瞬间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哈利。

        “……斑斑？”

        “是的……可罗恩说它在韦斯莱家已经呆了快十年了……”

        “一只老鼠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它在哪？”

        “应该还在公共休息室里……但它已经失踪挺久了，好像从那本日记本消失以后……”

        哈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下意识和小天狼星对视了一眼。一种浓重的不安袭击了他，而小天狼星的反应更快，他毫不犹豫的冲过去踢开了储藏室的门，一言不发的领着哈利冲到了胖夫人的画像前，而哈利则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他也弄不明白的恐惧感，说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口令。

        “……石斛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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