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送人去死
这边,晏菡和陈云一起来了元帅的营帐。
她在踏进去之前,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头示意陈云这次不用跟着自己。
陈云停下守在门口,晏菡独自进了营帐,顾徽庭坐在案后,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晏菡沉默了一会儿,顾徽庭似乎是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颗石子,你就下手了,是吗?”
晏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出征前,我是不是说过,这次战役之后陆重锦就会消失?你太冒险了!”顾徽庭想起当时的情形,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晏菡抬头望着他,目光中满是不解,“侯爷,陆重锦不信守承诺,明明偷了我哥哥的图纸却还有脸比试,拿着属于我哥哥的东西去充盈自己,这样的人不该杀吗?”
至于顾徽庭出征前说的陆重锦会消失,晏菡不知道内情,她怎么敢去相信?
陆重锦稳坐大军后方,如今还深得孟大人信任,这两人还要联合智取战功,即便晏菡自诩冷静,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该杀,”顾徽庭语气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但是陆重锦和西凉的人有血海深仇,要杀他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这次出征前,皇上就给了我一封书信。”
晏菡抬头望去,眼神里满是惊讶。
顾徽庭道:“是西凉二王子亲自写的,他要用陆重锦的项上人头,去祭奠他死去的亡妻。”
听到这里,即便晏菡觉得自己素来聪明,也有些听不懂了。
陆重锦和西凉的二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看出她的不解,顾徽庭解释道:“当时出海的船只上,还有西凉二王妃。陆重锦半夜巡船,发现她的身份是西凉人后,争斗中将她推入了船只停靠的河中。”
“和大晋不同,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女人。这位二王妃在二王子极小的时候就亲自照料,又为他奔走敛财,对他亦妻亦母,极为重要。”
剩下的话不需要顾徽庭再说,晏菡自己也明白了。
西凉人一直喜欢乔装打扮来大晋走动,二王妃来帮二王子走动,以商人身份和忠义伯夫妇达成合作,准备一起出海经商,敛财助二王子夺位。
这样重要的女人却死在了一个处心积虑的大晋状元郎手上,二皇子怎么可能不恨到极致?
为了给王妃报仇,他亲自修书一封,要亲手取陆重锦的命,来祭奠自己的亡妻。
这次陆重锦能亲自来边关,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晏菡瞬间觉得有些复杂。
怪不得!
怪不得陆重锦明明是状元郎,和武官没有任何关系,陛下却要将粮草押运官这样的职位交给他,完全是硬将他送上了战场。
或许弩箭的点子也让陛下觉得新鲜,但是西凉给出的利益才是诱使这一切发生的根源。
别看他们现在和西凉还处在矛盾尖端,但皇上愿意拱手让出一个陆重锦,西凉给的条件一定很好。
晏菡唇角有些讽刺,之前陆重锦讽刺她不懂爱出者爱返时,她就曾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伴君如伴虎,陛下要送一个人去死,实在是太轻易了。
晏菡道:“多谢侯爷告诉臣女这些,否则臣女险些坏了陛下和侯爷的大事。”
皇上和西凉二王子的合作如果被她破坏,到时候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顾徽庭的提醒让她非常感激。
顾徽庭认真看着她,说:“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皇上喜怒无常。”
晏菡深以为然。
在她面前和蔼无比,念着他父亲好的皇上,私底下居然不知不觉中就交换出了一个状元的性命。
虽然晏菡对陆重锦的印象极差,甚至自己都想亲自结束对方的生命,但只要想到这件事,也还是不寒而栗。
晏菡手握哥哥的图纸,加上还有江南堤坝的图纸,陆重锦既然性命堪忧,她也不着急和陆重锦激发矛盾。
等回京之后,这些证据自然能让陆重锦名声扫地。
不过晏菡也不在意在边关为他传播一下名声。
于是短短两天内,军营里比试弩箭的事情不知怎的传了出去,就连军营里的将士们都说起了这事。
“听说陆大人的神弩是剽窃别人的,你们那天不也看见了,和那个公子的千机弩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剽窃的肯定没有原本的好,你看千机弩射程千米,威力巨大!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想想,要不然怎么这么久元帅都不下令用神弩呢?”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还是那天的那位公子有真才实学呀!”
这些话传到陆重锦的耳朵里,将他气个半死。
孟大人着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说:“这事必须去找元帅,元帅日理万机,此时若不同他说清楚,战功就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陆重锦守孝回京的这一年里,自觉已经尝尽人间冷暖。他知道晋升在京城中有多么重要。
只有官位高,得皇上看重,旁人才不会看不起自己和陆府。
他和孟大人一起找到元帅的帐篷,请求用弩箭打退敌军。
顾徽庭说:“弩箭仅有一个,并不够。若是城门叫阵挑衅还行,要是真的出去迎战,独木难成林。”
说到城门挑衅,孟大人和陆重锦都是一肚子的气。
两人之前认为,弩箭能在城门挑衅的时候给西凉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结果西凉人根本没和他们过多纠缠的意思,仅仅只在城门说了几句污言秽语,就又掉马转头回去了。
和战前叫骂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弩箭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这样,孟大人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此时他听出顾徽庭语气里有别的意思,不由得眼神一亮,“元帅的意思是,如果神弩能多打一些,就能上战场?”
顾徽庭点头,这话没错。
弩箭如果能有几十把,凭借这些弩箭,就能挡下西凉的一排兵。
孟大人和陆重锦对视一眼,两人语气坚定:“元帅放心,属下两人一定尽心铸造神弩,为战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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