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眼见着方才还和自己缠斗在一起的蜚夷竟然真的坐在桥上开始认认真真的舀汤送魂之后，文术心神微动干脆也落在了奈何桥上。
与蜚夷每次登桥不同，文术落在桥上之后，原本还时不时便会吱呀吱呀叫唤两声的小木桥平稳了不少。
桥下的忘川河水更是直接在他周身功德金光的安抚之下，都平和了不少。只除了……蜚夷脚下的一小圈范围。
“不若我也留下帮着婆婆送魂？”再次将手中的葫芦瓢交到蜚夷手中的孟初宁才想着要不要再去一趟泰山取水，就听到文术舒润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孟初宁才微微偏头，原本坐在那里的蜚夷也同样忽的沉沉开口问向孟初宁：“婆婆可还要取水熬汤？”
孟初宁浅浅点头。
虽说已经废了好几锅的汤，但熬还是要熬。
见着孟初宁点头，坐在摊前的蜚夷额间绯红的印记微不可查的闪了闪，墨色双眸当中若有所思，但只片刻便隐去不见。
才登桥的文术包裹在一团温和的功德金光当中，蜚夷开口之间已经闪身闪身朝着摊前走了过去。
摊前排队等着入轮回的一众小鬼随着他的靠近，身上因为蜚夷周身魔气的影响而产生的沉闷压抑的感觉被清扫了一些，整个魂体同样舒畅了一些。
知晓文术不会扰乱轮回通道，所以孟初宁只看了一眼之后便没再多去管他。
倒是坐着舀汤的蜚夷，侧身微微抬头看向毫不见外走近的文术，微微皱眉：“冥界的事情，与你何干？”
明显是在拒绝方才文术提起的“留下来一起送魂”的事情。
文术停在摊前，面不改色，声音舒润，周身气息圣洁：“本尊心怀苍生。”六界苍生之事都与本尊有关。
说罢，轻晲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蜚夷：如何？格局够不够大？
后者同样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一双沉沉的眼眸当中再次带上了几分鄙夷，但却没开口，反而继续低头舀汤送魂，一副不欲与文术多谈的模样。
裹挟在金光当中的文术侧身看了一眼桥下长长的队伍，又望向坐在那里的蜚夷：“如你这般满是孽力都留在了冥界。”说着，轻飘飘的“啧”了一声。
蜚夷和文术在摊前“有来有往”，一侧的孟初宁则是缓步朝着桥下走去。
文术余光中瞥见她准备离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同样立在摊前的文术，低沉的声音问了一句：“你当真要留在桥上？”
文术再次轻晲了他一眼：“自然。”
先不说天地扇还留在孟初宁的手中，单是蜚夷乖乖的留在这里舀汤这一件事，便足以让他留下来……看热闹。
面前，蜚夷同样上下打量了包裹在金光当中的蜚夷一番，而后也不曾多言，只微微摇了摇头。
文术：“……”
虽然他不曾开口，但依旧不招人喜欢。
蜚夷又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送魂之事？你？”
没人能看到的金光当中，文术不合形象的白了蜚夷一眼。下一秒，便见到蜚夷忽的将手中的葫芦瓢递到了他的面前，并冲着他挑了挑眉。
虽不曾开口，但前前后后两人单是打架都有数千年的时间，所以几乎瞬间文术便明白了他眼中的怀疑。
这一眼，若是旁人文术未必会理会，但若是蜚夷……
文术不多想，上前一步便接过了他手中的葫芦瓢以及汤碗，在蜚夷站起身的瞬间落座在了摊前，自然而然的舀了一碗汤：“你这般身怀孽力都……”可以，本尊又如何不行？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还在摊前的蜚夷已经瞬间消失在了桥上。
在文术抬头的瞬间，身影已经落在了远处的忘川河畔，并且朝着孟初宁的背影缓步跟了过去。
同时，那道文术熟悉的讨厌的低沉声音从他的方向轻飘飘的传了过来：“那便劳烦神尊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你就自己一个人舀吧，本尊不和你玩了。
桥上只是准备接受蜚夷“挑战”的文术：“……”
“？？？”
“！！！”
同时，眼角还带着淤青的圣洁面容怔了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葫芦瓢以及汤碗，而后朝着蜚夷已经远去的背影望了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摊前安安静静等着的小鬼身上。
嗯？
是怎么？
忽然之间？
桥上就只剩下他的来着？
而另一边，忘川河畔，蜚夷虽看起来是缓步向前，但追上前面的孟初宁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我与婆婆同去。”
感受到追过来的蜚夷之后，孟初宁想着才收起来的天地扇以及乾坤戟，拿人家的手软，便也默认了蜚夷同去。
于是，就这般，莫名的，蜚夷陪着孟初宁前往泰山，最终留在桥上的却变成了追着天地扇前来冥界的文术……
“魔尊神尊关系不错。”忘记了蜚夷所过之处彼岸花会尽数消散，一玄一红两道身影并排顺着忘川河向前，孟初宁随意和他闲聊。
蜚夷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孟初宁的说法也算是事实。
所以，蜚夷微微思索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忽的开口：“天地扇与乾坤戟婆婆尽管收好便是。”
乾坤戟是自己的。
天地扇虽然是文术的，但若是不行，自己寻个时间将文术揍一通，便也“可以是”自己的。
所以，蜚夷言语之间并无半点的见外。
反倒说罢之后，忽的又问了一句：“婆婆可还有其他想要的？”
说着，微微偏头，瑞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眸中无半分不认真，看在身侧的孟初宁眼中，便大有一种“想要你尽管开口，什么本尊都能抢”的意思。
脚下不停，孟初宁收回看过去的视线：“暂且不曾有……”
一来一回的路，连着几番下来之后，都已经熟悉了不少。
而几乎是蜚夷和孟初宁的身影一回到桥边，被迫坐在那里送魂的文术便迅速起身，离开了摊前，而后，掩在功德金光之中指责的望向蜚夷。
后者丝毫不受影响，在文术看过来的时候，面色不变，却给了文术一个赞许的眼神。
本就目光指责的文术看向他的眼光更加不善。
倒是孟初宁，冲着文术颔首：“劳烦文术神尊。”
后者“善恶分明”，同样冲着孟初宁微微颔首之后，再次不善的望向蜚夷。
而蜚夷，在他满是指责的目光当中，面不改色的……坐回了摊前，而后拿起落在锅边的葫芦瓢继续接过了文术的……工作。
文术：“……”
若不是念着神尊的形象，他当真想直接动手。
而不等他这股想动手的念头消散，又听得坐在那里的蜚夷忽的再次低沉着声音开口：“本尊听闻，仙界的三生石上，依旧不曾出现神尊？”
也不给文术开口的时间，继续道：“神尊还是当努力才是。”
“往后，本尊的精力自然是要尽数放在红线上，若是神尊同之前一般时常打扰，定然会影响魔界与神界稳定。”
言外之意：你没有红线，我有。我要陪老婆，以后你再找我，我就揍你。
文术：“……”好气啊，他是在嘲讽自己没红线？是的吧？就是在嘲讽的吧？
文术不是很想搭理他。
转头，视线刚好扫过将锅取出来准备再次开始熬汤的孟初宁。
想着来之前在仙界听到的两人之间红线出现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丝不想搭理。
于是……
文术无视掉蜚夷之后，冲着熬汤的孟初宁颔首：“本尊千年后再来。”取天地扇。
熬汤的孟初宁同样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文术片刻不想多留，而后，包裹在浓郁的功德金光之中，消失在了奈何桥上。
自始至终，未再多看蜚夷一眼。
而文术消失的瞬间，坐在摊前面色如常的蜚夷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满足感。
这股满足感，大概来自于有红线的魔对于没红线的神的鄙夷……
想着，目光落在如常熬汤的孟初宁身上，片刻之后移了开来，再次冲着摊前的小鬼道：“下一个。”
在将汤递给这道小鬼的时候，想着，又添了一句：“一碗孟婆汤，忘却三生事。”
声音低沉并不含任何情绪，落在旁边熬汤的孟初宁耳中，依旧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愈发觉得：可惜了不是生死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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