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僵尸中也
“敦你情况怎么样？”
利用衣物将死气凝结而成的黑雾扑散开, 国木田独步带着侦探社其他人汇合过来。忙乱中他抽空查看了一下中岛敦的情况，发现他刚刚不小心被割伤了，而后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情况, 发现受伤的虽然不多，但几个体术较差的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攥紧手中破烂不堪的外套, 国木田独步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在这里受伤可不同以往，稍不注意就会伤害到根本。眼下这种程度还好, 只是万万不能再加深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留给妖怪攻击他们的时间并不长吧。
等到幻境的剧情结点到来时, 这个不知名敌人就会转而去“走剧情”，不会再攻击他们。
不过对方有限制他们同样也有限制，空间有限、能力全无连能用来反击的武器都没有一把，堪称打过最憋屈的一场架。
捂着手臂上钻心疼的伤口, 中岛敦坚强道：“我没事国木田先生, 你们当心点，乱步先生说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说着, 他放下了摁着伤口的手重新戒备起来。
受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稀奇事, 没有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前他就经常受伤。或是被其他小孩子欺负或是被院长惩罚, 他身上不带伤才比较奇怪。
所以即便伤口很痛他也还是坚持站在最前面，牢牢将江户川乱步以及谷崎直美、与谢也晶子保护在身后。
反正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更好更抗揍, 这种时候当然要保护身为普通人的同事。
不过与谢也医生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他的保护，她自己足以保护好自己, 谷崎直美也在努力不给大家添麻烦, 所以他身上的压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大。
“终于要到时间了吗？”
听中岛敦这么说，包括国木田独步在内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等出去我一定要把那东西碾成肉泥，让它明白什么叫不该惹的人别惹。”抬高腿狠狠扫荡出去, 中原中也利用腿风将重新围拢过来的雾气扫荡干净。
他身上那件长及小腿的长风衣不见踪影, 因此只能用拳脚来抵御。
好在他身手了得, 哪怕只用拳脚也足以对付那些难缠的雾气。
“加我一个，吠舞罗得好好感谢一下它这段时间的‘关照’。”草雉出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少见地流露出森冷的杀意，“不知道与谢也医生愿不愿意帮点小忙？要是聚会时间太短可就没意思了”
与谢也晶子看了眼被折腾得不轻的大家，答应得十分爽快。
“没问题，正好我也好奇妖怪得身体构造到底又什么不同，有机会能好好研究一下真是太棒了。”
“尊你要来吗？”
草雉出云嘴角的笑容加深，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牵着栉名安娜的周防尊。
牵着小姑娘的手紧了紧，周防尊沉声回到：“敢对吠舞罗下手的人，全部烧掉。”
身为吠舞罗护短大队的头头，他怎么可能不去。
“看来之后会有个很热闹得聚会啊，可惜我们挤压的工作一定很多，不能陪中也先生参加了。到时候请中也先生代我们好好‘玩儿’，将大家的心意一起带到。”
见他们讨论得热闹，广津柳浪也来插了一脚，语气温和地向中原中也发出了一份委托。
黑手党的规则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没道理受到了对方那么妥帖的“照顾”却什么表示都不做。
“科学的尽头是神与死亡，两者都切实存在而科学暂时无法超越，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看起来比人类更加高级、摆脱了寿命限制、以吞噬记忆为生的妖怪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会让我的研究更上一层楼吗？”
有点疯狂科学家特质的梶井基次郎不甘示弱，挥舞着手中的长围巾就凑到中原中也身边，然后在自己上司耳边叨叨了一大通废话。
“决定了，我要去参加聚会，我要看看妖怪跟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许我将成为突破限制的那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
有些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中原中也无视这个总是神经兮兮的科学怪人，转头看向四周：“雾气在退散，看来时间到了。”
闻言其他人也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之前不断往他们扑过来的雾气确实有消散的痕迹了。
松了口气，众人终于放松了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谷崎直美看了看手中破烂的大衣外套，抬头冲中原中也抱歉道：“抱歉中也先生，这件外套已经没办法再穿了，”
“没事，你拿着吧。”
中原中也扫了一眼谷崎直美身上单薄的学生制服，十分大气地将自己那件厚实的外套送给了对方。
别说这只是一件幻化出来的衣服，就是现实生活中他也没必要在乎这么一件外套。
虽然给敌对组织的成员提供帮助好像有点不对，但现在两个组织暂时处于休战期，他没必要赶尽杀绝。而且对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女孩子出手也太没品了，哪怕中原中也是无恶不作的黑手党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谷崎直美感激一笑，将手中的大衣搂紧，“谢谢中也先生。”
这件外套于对方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于她来说却是能让自己不拖后腿的“武器”，不论他们双方是什么立场，至少此刻她很感谢这位黑手党的干部先生。
“谢谢中也先生。”视妹妹如命的谷崎润一郎也跟着感谢到。
跟妹妹一样，他现在的感激也十分真诚，完全没有因为中原中也敌人的身份而有所虚假。
两人的真情流露让中原中也有些变扭，他咳嗽一声有些僵硬转移了话题：“从开始到结束一共6分钟，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这么长？”
6分钟的时间，就算躺在床上的人再虚弱也该发现异常了，怎么[中原中也]到现在都还一无所知地躺着？
国木田独步跟着看向远处，脸上是同样的困惑，“确实很奇怪，就算中原真的感知不到敌人也没有等这么久的必要，是还有其他阴谋吗？”
一行人汇合到一起，低声讨论起剧情发展来。
虽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如果不解析清楚就不知道妖怪会利用此做出什么，最好还是弄清楚。
“没必要研究这个，你们忘了这个世界是魔法世界了吗？”被迫运动了好几分钟的江户川乱步叉着腰站在中岛敦身边，看向黑雾的眼神十分不善。
他真的、真的很讨厌不必要的运动。
连社长都不会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个妖怪竟然逼得他上蹿下跳好几分钟等着吧，不把背后搞事的家伙逮出来他就不叫名侦探！
“所以中原身边埋伏着我们看不到的防御手段，这些黑雾折腾这么久是在破坏防御？”国木田独步恍然大悟，“但是既然有防御措施的话，应该也有对应的警报装置吧，可中原家到现在都没反应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算是个问题。
靠近窗户的草雉出云叹息一声，冲疑惑的大家说道：“之所以没人赶来恐怕是因为中原家现在自顾不暇了吧，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仔细听就能听到窗户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如果不是意外，一个贵族的家里可不会出现这种失礼的情况。”
起初草雉出云也没发现，但随着时间逐渐接近节点，他听到得越来越清楚，心中某个模糊的猜想也越发清晰。
恐怕敌人不仅仅是想对[中原中也]下手那么简单，身为抗击妖魔的生力军，整个中原家族应该都在那群妖魔们的清除名单上。
听他这么说，大家赶紧凝神细听，果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所以这是战争全面开始了吗？”握紧拳头，中岛敦的脸色分外难看。
不管什么时候战争都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更别提这个世界还有更为残酷的规则——
人类在大多数妖魔的食谱之上。
中岛敦完全无法想象人类失败之后会面临什么，恐怕是比堕入地狱还要绝望的事情。
“恐怕是的。”
与谢也晶子的脸色也很难看，作为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她对这场战事的厌恶程度比所有人都深。可再深他们也只能站在这里当一个看客，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命运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个意外发现，其他人也没有了谈论的心思，都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剧情”往前走。
这件房间里果然藏着众人看不见的防御，当它朝着躺在床上的[中原中也]蜿蜒而去时一个淡蓝色的光屏乍然亮起，直接消融掉了一大截死气触手。但由于死气之雾之前的操作，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屏障没能持续太长时间，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了两下就碎成了点点荧光。
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揪起，却无力改变什么。
当防御彻底消失，房间里的死气就像获得了助燃剂的火焰，瞬间嚣张起来。
它们张牙舞爪地在床铺上方集结，凝聚成一张奇形怪状的黑色巨网，然后像猛兽捕食一样瞬间朝着[中原中也]包抄而上。
这期间[中原中也]一直都没有反应，直到漆黑的死气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紧闭的双眸才轻轻转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也随之颤动，似乎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可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敌人掳走了。
这也让大家知道了[中原中也]的伤势有多重，竟然连死气侵蚀带来的疼痛都无法让他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没有时间给他们感叹，随着主人公转移幻境的环境也开始变幻，很快从富丽堂皇的贵族卧室切换到了阴森可怖的实验室。
这里应该是个实验室，因为房间的角角落落塞满了造型奇怪的生物和植物，还伴随着刺鼻至极的奇怪味道，混合着血腥味与不知名药剂的味道，熏得大家眼睛差点睁不开。
“好腥的味道。”草雉出云捂住安娜的鼻子，不让小姑娘被这诡异的味道荼毒。
打量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梶井基次郎猜测道：“这家伙是在研究死亡吗？”
“为什么这么说？”中原中也看他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懂这个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唔科学家的直觉吧，而且仔细观察那些、那些还有这一堆，典型在研究不同生物在同种手段下死亡所出现的差异反应。还有远处相邻那几颗脑子，应该是在研究大脑死亡一段时间内的反应。”
跟进入这房间后一头雾水的人不同，梶井基次郎几眼就将那个神秘幕后黑手的意图摸清楚了——
对方就是在研究死亡。
摩梭着下巴，这位有些疯狂的科学家总结道：“这些跟我以前进行过的研究很像，那家伙想要破解死亡这个终极奥秘。不过跟我毫无进展不同，他应该有不错的进度了。”
“这个结论又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在活生生的生物身上做死亡研究十分令人不适，十束多多良提及的时候语气分外勉强。
“喏，看到我们身后这一堆东西了吗，这些可不是还没使用的素材，而是研究成功的成品。”
努努嘴吧示意了一下，梶井基次郎收敛起面上的随意，有些严肃地说道：“恐怕这位中也先生就是在这里转换了种族，不管在什么世界，掌握能力的人都是更有价值的研究素材，这个家伙应该盯上中也先生很久了。”
他或许没有太宰治以及江户川乱步那样见微知著的智慧，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答案，却有着独属于科研人员的敏感度，能让他比其他人更早明悟背后的隐秘。
结合他们见到[中原中也]时对方的身份，这里即将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什？！”
中岛敦猛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梶井基次郎，“中也先生不是因为意外才会变成僵尸吗？怎么会是人为？！”
纳闷地看他一眼，梶井基次郎疑惑道：“中也先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不应该啊，根据这里的环境来看，幕后的人显然就是盯上了[中原中也]这个完美的素材，才会特地潜入中原家将人偷走。如果不是为了将之变成僵尸，对方忙活这么多是图什么？
“那倒是也没有”
中岛敦的语气瞬间又弱了下去，“只是我们之前隐晦询问的时候中也先生说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然后我就猜测他是不是在战斗中被僵尸攻击了，感染僵尸病毒才变成的这样。”
完全没想到背后是这样一件残忍至极的情况啊！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岛敦又焦灼又无奈。
虽然早知道[中原中也]不是喜欢将痛苦诉说给别人听的人，但隐瞒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没想到的。
“那家伙不想让你们担心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拿出来说也没意义。”中原中也倒是能够理解同位体的想法，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而且他们都不是喜欢诉苦的性格，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办法找回场子，让敌人用生命去忏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那中也先生现在会在哪里？”立原道造在房间里走动起来，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幻境是以中也先生为中心的对吧，怎么这一次却一直停留在这里？”
在一株盛开着艳红花朵的奇异藤蔓植物旁站定，立原道造挠着头一脸疑惑。
江户川乱步：“”
从来到这里后心情就不怎么好的名侦探睁开碧绿的眼眸，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大大咧咧的猎犬卧底，“你不是就站在他身边吗。”
“？？”
“什么？”立原道造一时没能明白江户川乱步的意思，“站在他身边，我身边不是就一株植中也先生在植物里？！！”
“噌噌噌”后退几步，立原道造一脸骇然。
“不是说要将中也先生转化成僵尸吗？怎么喂植物了？？”
“你是笨蛋吗！”江户川乱步彻底不耐烦了，眼神跟语气都变得凶巴巴，“身为一个黑手党连血腥味都分辨不出来要你何用，就算你鼻子坏掉了，眼睛也瞎掉了看不到藤蔓里缓慢流动的血液吗？”
立原道造：“”
虽然但是，他还真没看到。
建造这间实验室的家伙显然不需要照明，房间里的光线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多了，在勉强能视物的情况下他能发现这些细节才有鬼。
不过没能闻出血腥味确实是他松懈了。
不自觉用手蹭了蹭鼻子，立原道造灰溜溜地回到了港丨黑阵营。
“这个是为了”
十束多多良没有怀疑江户川乱步的判断，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中原中也]。
“放血，不放血会腐烂得更快。”周防尊皱了皱眉，伸出大手将栉名安娜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
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栉名安娜很讨厌实验室的环境。虽说眼前这件实验室跟他们世界的实验室完全不同，但性质一样，小姑娘的情绪从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但他们活动的空间有限，周防尊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将安娜往怀里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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