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僵尸中也
太宰治跟江户川乱步知晓真相的时间其实很早, 早在大家进入幻境之后没多久他们就看透了一切。
当幻境播放出吠舞罗众人前去赏樱的情景时，两个人就趁着大家三三两两欣赏美景在背后交流起了情报。
他们既没有避着众人也没有降低音量，甚至还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众人身后, 所以没有一个人往他们是在讨论幻境背后的真相上想。这是惯性思维的影响, 同时也是精通心理暗示的太宰治故意营造出的氛围。
对于洞悉人心的操心师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花招而已。
“真是的, 他们就不能消停一段时间吗？”擅长玩弄人心的操心师抱怨到，“连安吾都会有假期, 他们就不需要清空一下脑子吗？一直这么用脑会秃的吧, 像种田长官那样。”
“种田长官的光头是自己剃的。”才不是用脑过度头发掉光了。
江户川乱步反驳到。
“可不可否认的是种田长官的发际线确实很危险啊，不剃掉也会很快变成秃子。”太宰治一脸无辜, 接二连三地往种田山头火的心上捅刀。
这个确实是事实，连江户川乱步也无法反驳。
名侦探睁开一只眼睛看了身边人一眼，选择转移话题：“要去找鹦鹉吗？”
“暂时不，鹦鹉能吸引兔子的目光，好让兔子们不要到处乱跑。”脑海中闪过“兔子”的身影，太宰治漠然点评到, “东京已经成为兔子窝了，横滨可不能再沦陷, 我一点儿也不想生活在一群兔子的视线下。”
所谓“兔子”当然不是真的兔子，这只是黄金之王亲卫队的外号。
因为成员们都用金色的半面兔子面具遮挡面容，制服后摆处还缀有仿若兔子尾巴一样的白色毛球, 所以才得了一个“兔子”的称呼。
值得注意的是“兔子”是黄金氏族却不等同于黄金氏族，他们是比人才辈出的黄金氏族成员更厉害的存在。
本身黄金氏族的成员就深入霓虹各行各业，牢牢把控着这个国家的经济与未来, 比他们更厉害的“兔子”们有怎样的能量可想而知。可以说“兔子”们跟王权者一样拥有各种豁免权, 是这个国家超然物外的存在。
不过太宰治讨厌“兔子”的理由并不是这个, 他讨厌的是“兔子”们唯黄金之王马首是瞻的态度，是他们因黄金之王而产生的对这个国家堪称变态的控制欲。
其实说是讨厌也不尽然，形容得准确一点应该是烦恼。
如他跟江户川乱步所说，东京作为黄金之王的大本营已经沦为了兔子窝，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惹来“兔子”们的视线。这无疑会增加行动的麻烦程度，得比预计多花点功夫才能达成目的。
虽然这对于太宰治来说并不算问题，但他讨厌额外的工作量。
索性横滨由于情况特殊导致政府力量薄弱，多年发展下来连黄金之王都有心无力，这才避免了霓虹全国都生活在兔子窝里的情况出现。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话扯远了。
按照这个逻辑，那鹦鹉指的自然也不是真鹦鹉，它实际上是代表绿之王。
对于普通的异能力者来说从不露面的绿之王十分神秘，连基本情报都无法确定，但对于太宰治这样的人精来说，分析绿之王的情报不过是闲暇时用来放松大脑的调剂而已。
所以太宰知道绿之王叫比水流，常年坐着轮椅穿着束缚衣似乎不良于行，但其实他的实力强到能够单挑黄金之王。也知道他发展氏族的方法是通过一个名叫“jungle”的手机游戏以及社交网站进行，并且他们的氏族也叫jungle。
至于“鹦鹉”这个代号的由来，则是因为jungle中有位鹦鹉干部。
没错，就是动物园里供游人观赏的那种鹦鹉。
这只名为琴坂的鹦鹉干部是绿之王的眼睛和嘴巴，能够让这位王足不出户就能看到各处的情景、听到各处的声音。
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鹦鹉也不算是指代？
江户川乱步没有在意这些，那颗聪明的大脑里思考的全是通过这件事暴露出的问题。“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捉老鼠？”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有空闲的时间了，你确定要搅合进去？
名侦探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话。
苦笑一声，太宰治夸张道：“不捉不行啊，不捉的话它们会到处传播鼠疫，横滨很快会变成君士坦丁堡吧。”
鼠疫曾经是困扰整个人类族群的严重传染病，直至今日都还在继续肆虐。而君士坦丁堡在历史上则爆发过十分严重的鼠疫，到最后一城池的人死了一半多，太宰用来比喻这次事件足以说明情况的严重性。
江户川乱步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太宰治不可能放任不管。
其实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又何尝只有太宰治，他自己也不可能冷眼旁观，会那么说只是闲聊而已。
不过说归说，这件事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实际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并不一定就是最坏的走向。”江户川中肯地说到，“收藏家的异能力确实棘手，但僵尸君来自异世界，能力运转原理跟我们这边并不相同，分离异能力的白雾不一定会在他身上生效。”
“几率还是太高了，我们不能去赌。”
这次事件稍不注意就是城毁人亡的后果，这种几率谁敢去赌？
谁又能去赌？
没有人。
“从中也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魔人就注定会对他下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一次探查出的情报足够魔人利用，风波很快就要来了。”
最后感叹一句，太宰治终于正色了起来：“上一次魔人将敦君折腾成那个样子都没见书有什么反应，所以这一次才会改换策略，想要摧毁横滨来进行试探。”
书是一本能够改写现实的逆天道具，从有捕风捉影的消息被透露出去后就一直备受瞩目，让最早传出消息的横滨都跟着在世界上出了名。也正是因为如此横滨才会这么特殊，连黄金之王都无法将手插进这里。
比较麻烦的是书的行踪过于神秘，除了两三张书页外能证明它确实存在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想要得到它得花费更多的工夫。
不过这点对于真正的有心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利用流传的情报一个个慢慢尝试过去总能找到突破点。就算这些方法需要牺牲数不清的无辜性命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引出书，那么一切都值得。
从很久之前就跟太宰治斗智斗勇的魔人——费奥多尔d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位魔人君的理念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因为他觉得不可控的能力者是人类走向歧途的象征，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话虽如此，这位一心为人类考虑的阴谋家在行动时却从来不会顾忌普通人的生死，动辄就会造成普通市民大量伤亡，跟一个□□没什么两样。
不如说想要通过消灭一群人来达成世界和平的想法本身就十分□□，完全不像一个祈求和平的人应该具备的理念。
太宰治不想理解反社会份子的脑回路，他只知道这次费奥多尔策划了一件大事。
一件能将横滨炸上天的大事。
将双手插进衣兜，太宰的神情变得十分平淡，平淡到就像一个模子贴在脸上一样。
“在费奥多尔将收藏家涩泽龙彦引进横滨之前，中也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小蛞蝓干就别想离开了，“乱步先生更倾向于哪个方案？”
莫名其妙地说了个结论后，他又更莫名其妙地向江户川乱步抛出了一个问题。
换做另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换成江户川乱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位名侦探不仅听懂了，还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回答：“神社。”
“神社吗，确实比意大利更合适呢。”
微微一笑，太宰治正式确定了计划。
讨论完关于未来的话题，他又说起了眼下的幻境：“真是伤脑筋，小蛞蝓干的弱点太明显了，这不是被魔人拿捏得死死的吗。”
能被魔人费奥多尔挑中成为棋子的家伙一定有过人之处，但再厉害那妖怪的实力也远没有到将赤之王跟两个中也同时束缚在幻境里的程度。
所以背后的原因也就一目了然了——
是[中原中也]自愿被束缚在了幻境里面。
“毕竟帽子君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变成你。”抬起头看向远处美丽的樱花林，江户川乱步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欣赏的人不多，恰好两个中原中也都在里面。
虽说他们这边的中原中也是敌对组织的人，但那样的性格实在叫人讨厌不起来，而来自平行世界的僵尸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要太和拍。
要不是知道对方还有重视的东西在，他可能都会想办法将人留在这边的世界。
莞尔一笑，太宰治感叹道：“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小蛞蝓干是这样的性格，乱步先生也不会将人带进侦探社了吧。”
太宰最知道中原中也的性格有多招人喜欢，当初在港丨黑那个小矮子可是人气最高的高层，连森先生都不及他。不止低层崇拜中也的人多，中高层对中也青睐有加的人也不少。
所以当初他才跟那个小矮子不对付。
明明是充斥着血腥与混乱的黑暗世界，却被他搞得像普通公司一样，上司友爱、同事和谐、下属爱戴的，简直令人汗毛直竖。
瞥了一眼突然抽风的太宰治，江户川乱步为这场讨论画上了句号：“反正还有时间，中也想看就让他看好了。”
亡者没有梦境，哪怕再思念谁也没办法在梦中与旧人再见。而且那些往事实在过去太久了，久到鲜明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久到努力回忆都只能记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中原中也]放任妖怪玩弄自己记忆不过是想再见一见那些人而已，这种情况江户川乱步怎么会去阻拦。
别说[中原中也]了，在发现妖怪的能力后他都有些心动。
谁没有一两个想要再见却永远没机会见到的人呢，恐怕就连太宰治也产生过一样的想法吧。
只不过他们的执念没有曾经那么深，这才能忍住诱惑罢了。
“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一个心软的好人呢，就给中也一次机会吧。”
时间回到现在——
经过太宰治跟国木田独步的插科打诨，现场的氛围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就连周防尊都没再一副憋着火气准备动手的模样。
不过不打算追究原因不代表会忘记某个家伙，等[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的对话告一段落后，他就上期一步问道：“那家伙在哪里？”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将手伸进看不见的空间拖拽出了一个伤痕累累的生物。
这个搅合得一大群人焦头烂额的妖怪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懵逼之下，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它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
可惜这时候再反抗早已经晚了，它这番折腾只让[中原中也]对此感到了厌烦。
“等出去在给你吧，不然我怕它接着跑。”单手拎着重新被死气绳索困成毛毛虫的罪魁祸首，[中原中也]淡定地对周防尊说到。
他完全没有将妖怪扣下来的意思，哪怕整个侦探社都被牵扯了进来。
虽然是受害者，但武侦只是一个社会组织，没有管控、关押危险分子的权力，出去之后也只有转交给政府。而考虑到之前太宰治跟对方做的交易，他觉得还是遵守承诺比较好。
“不用，直接给我吧。”不然等出去还能不能拿到就不一定了。
径直伸出手臂，周防尊的态度很坚定。
不用想都知道某个烦人的青衣服现在正在外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如果这时候不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等出去后就没机会了，周防尊可不想将凶手交到外人手里。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将妖怪交了出去。
他相信周防尊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把握。
果然，周防尊碰到死气后并没有被伤害。当死气沿着手臂攀援而上时直接被他的火焰烧得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就是散发出的味道有些难闻，还让赤红的火焰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色彩。
“很厉害嘛。”放下悬着的心，[中原中也]忍不住夸赞到。
站在旁边的草雉出云微微一笑，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事情解决了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我？”激战一番的中原中也带着一身还未平息的战意走过来，脸上有些微的不满。
甩了甩手上的血液，他瞪着太宰治说到：“明明预料到了所有状况却还装模作样在那里表演，做侦探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做演员才对。”
中原中也本以为太宰治会反驳，谁曾想他完全不介意，还双手捧脸摆出了一副小女生的姿态。“真的吗？原来我在中也眼里那么帅那么有才华啊，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优秀啦~~”
“”
“并没有真的在夸你好吗混蛋青鲭！”看着眼前的皮皮宰中原中也一脸暴躁。
“咳咳——”
轻咳两声，还是靠谱的老爷子广津柳浪出来中止了这场闹剧：“中也大人还请冷静，幻境要消失了。”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两人来劲儿了就会没完没了，不吵到一方无法开口绝对不会停止。平时无所谓，现在可不是争吵的好时机。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幻境果真开始崩塌。
就像碎裂的冰面，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往中心崩塌。
深吸一口气，中原中也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位体：“你”
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要对[中原中也]说，但又不知道在顾忌什么，吞吞吐吐半天也只蹦出来一个“你”字。
烦躁地抓抓头发，中原中也干脆揭过了这一茬：“算了，这次过来善后的应该是红叶大姐，听说你跟另一位红叶大姐关系很好，苏醒之后要不要一起去见个面？”
“红叶大姐吗？”[中原中也]默了默，还是给出了同意的答复，“可以，不过我不会去你们组织总部。”
他的态度一直很坚定，那就是不过多接触这个世界的本土势力。
就像当初异能力特务科对他的发扣下手那件事，他心中有气也只是出手警告了一番而没有上门去交涉，究其原因就是不想产生太多交集。
他们是两条偶然交叉的直线，经此一次后不会再有再见的机会，交集过深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啊，没必要去总部。”爽快地点点头，中原中也好脾气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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