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〇4
【004】
要不是见识过吴染染的威力，这话他还真信了，毕竟他那么大块头，吴染染那么小一只。
他刚“呸！”了声，就听到门口有人骂——“你才死了！真晦气！”
白凡和那个男人一块停住动作，朝门口看，吴染染进来了，她胸膛起伏，抬起的手臂上有四道深深的划痕，掌心里还有一道。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停休”。
她喘了口气，身后的狐尾也蔫了吧唧地耷拉下去，白凡下意识数了数，一、二、三……只有六条，她断了一条“狐尾”？
“呦，还活着呢。”那男人笑了笑，随即伸手搡了白凡一把，把他推搡到一边儿，“老大让你出来找白啸，你倒好，和她一样叛逃了。”
白凡咻地看向吴染染。
吴染染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她手臂垂下去，挺直身子和那男人说：“我们谈一下。”
男人头略微一歪，饶有兴致：“你要和我谈什么？”
“多少钱你才能不管这事儿？”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男人脸上浮起一个很复杂的表情。
吴染染：“基因改造不会被外面的社会接受，这个项目迟早夭折，到时候实验室赔的血本无归，后续还会牵扯一大堆问题，我劝你现在及时止损，拿了钱赶紧走。”
“你居然……这么想？”他眯起眼睛，把手伸进裤兜里，“没想到啊，有一天你居然要用钱收买我，还真是挺荒诞的。”
吴染染迟疑：“不然呢？”
“有多少人是为了那三瓜两枣，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基因改造……是个多前卫的工程，人生短短数载，这个做好了，或许能多活几辈子。”
他藏在裤兜里的手，不知道按下了什么键，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叮”的一声电子设备响声。
吴染染深深看他一眼，说：“疯子。”
她身后的“狐尾”根根竖起，如临大敌。
话不投机，必然要出现肢体上的争执。
那男人的手伸出来，握着一根手柄，中间细窄，两头有两个圆形铁片。
他轻轻一捏手柄，那两头的圆形铁片上就弹出尖刺状的刀片。
——蒋川牵头的基因改造实验，创造出了吴染染这样的“现代妖精”。
“现代妖精”有自己的思想，不受教化，不服管教，c实验室最初是自食过恶果的。
实验品01号曾逃离实验基地，在外为非作歹，虽然最后它又被抓回来销毁了，但是这件事，无不给了实验基地一个教训。
他们没有天敌，一旦聚集反抗，会对人类社会造成毁灭性打击。
于是，实验室决定养狼，他们又出资培养了另外一个组织——猎妖组织。
“猎妖组织”负责捕杀那些逃出实验基地的实验品，来维护实验室和外部社会的平衡。
但是，基因改造实验本身到底是个充满争议的实验项目，“猎妖组织”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
2003年，一位名叫“陆有为”的人混入“猎妖组织”。
他蛰伏许久，立功无数，最后混成了组织的领导人。
新官上任，按照传统，需要定死一条新规矩，而他定下的命令却是——猎杀所有基因改造的实验品。
陆有为混进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彻底粉碎“灵狐计划”。
这条命令遭到c实验室的反对，然而反对无效。
“猎妖组织”以雷霆之势攻破实验室，不但销毁了三只未苏醒的实验品，还毁了许多珍贵的实验手稿，最后放了一把大火。
大火熄灭后，残存的实验室及其附庸决定和“猎妖组织”分割。
他们关闭实验室与外界联系的通道，躲在摩非峡谷休养生息。
过了三年，也就是2006年，那位叫“陆有为”的领导人意外身亡，接替他的人没有公布姓名，只知道“猎妖组织”出了新的规定，以后领导人只以一个代号表示，代号背后的人员变动不再公布。
新领导人很神秘，他描述“陆有为”的死，是一场“罔顾人性的悲剧”。
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消失在人世间，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营生，也不知道组织内部发生了什么变化，甚至，连他们是否真的还存在都已经两说了。
c实验室似乎不再受到威胁，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若干年后，他们已经忘记什么是“秘密实验”。
他们逐渐不再隐藏自己的位置，有时候还有意在外露面，去吸引投资人。
实验室伸出去的触手越深越长，不但扎根在外部社会，还探入了很多新兴企业。
c实验室虽然贪图金钱利益，但终究明白“基因改造”的巨大危害，他们不敢泄露这个项目的核心，外头的人，对“灵狐计划”根本不知情，只有极少数知晓c实验室的真面目。
而“博远制药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头头说，博远制药公司的领导私德有亏，所以才不和博远合作，其实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博远以“基因改造”作威胁，要求自己加入。
他们想分c实验室的羹汤。
这只是外部说辞，实际上远不如此，但无论如何，c实验室都是不会让利的。
后来“博远”在暗中悄悄联系上了“猎妖组织”。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只知道他们给这个组织投了一部分钱，帮“猎妖组织”修复过去的创伤，然后请这个组织，去c实验室抓出一只“实验品”。
吴染染还记得第一次和博远出资的“猎妖组织”接触——他们和过去那个猎妖组织有相似之处，懂得“现代妖精”的习性，也承袭了过去的武器，那个两头尖刺，中间细窄的匕首，由于制作材质特殊，这把匕首能更迅速割破“现代妖精”厚厚的皮肉。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他们用“珊瑚草”当诱饵——他们居然以为这东西能吸引“现代妖精”。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条被割下带走的“狐尾”。
而如今，那把两头尖刺的武器再次出现在面前，吴染染有一瞬间恍惚，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差。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在c实验室的同事。
c实验室和“猎妖组织”早就不共戴天，而他却有那个组织的武器。
他表情很得意，操控着这把两头尖刺的武器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朝吴染染这边走了一步。
吴染染叫他的名字：“李兴？”她目光里浮上些其他意味，熟悉、冷漠，像是透过他，再看别人，或者是通过他，再回忆往事。
她叛逃出实验室，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尖姐虽然知道，但她绝不会这么快就报告给摩非。
所以，李兴不该是c实验室派来抓捕她的。
这些日子，实验室出事，猎妖组织又重新出现踪迹，这天的确是要变了啊。
吴染染问：“白啸是不是也在你手上？”
离开摩非后，她在外游荡这么久，白啸……不会让她等这么久的。
他不说话，只是步步紧逼。
“狐尾”蓄势待发，新断的那尾有空缺，随着其他“狐尾”扬起，断尾处被牵扯的痛了一下，吴染染忍不住“嘶”了一声。
李兴自言自语说：“那些废物，连这么个畜生都抓不住……不过，断了一尾，也算给我省点事儿。”
语罢，举起尖刺扎来，吴染染侧身躲过，同时亮出一直藏在手腕内侧的银针。
细长的银针就势扎在李兴粗壮的胳膊上，她用狐尾一扫他的下身，手上趁机用劲儿，把那根银针死死按了进去。
银针穿透皮肉骨筋，痛的李兴嘶叫了一声。
李兴不管不顾地操作者尖刺朝吴染染的狐尾上铉过去，白凡看到，鲜血随着扬起的狐尾洒下，如下了一场小型血雨。
就在刚刚，吴染染，又断了两尾。
她脸色煞白，眼尾和嘴角都有液体溢出，可能是泪水，也可能是汗水，她浑身抖动的很厉害，似乎站不住。
李兴气急，反手又把尖刺扎进了吴染染的小腹。
她躲都没躲，任由那把尖刺在她小腹破开一道伤口，然后身子彻底失去重心，重重摔在地上。
她死死咬住牙，用膝盖撑着这副残破身躯，不想让自己完全躺倒下去。
她想抬眼去看他，却痛的抬不起来。
她用手紧紧按住自己小腹上的伤口，粘腻的汁液从她的指缝里往外溢。
白凡都看愣了，他以前看社会新闻，什么壮汉入室抢劫，碰到誓死不从的业主会痛下杀手，他一直以为死亡只是瞬间的事，刀扬起落下，一条命就归西了，可如今，他觉得时间仿佛被拉成一帧一帧，上一秒，他的尖刺在这个位置，下一秒，他的尖刺就沉落到那个位置。
他觉得自己呼吸已经紧张地停下来，眼前仿佛只是幻觉，而他只是这个空间外的看客。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不是。
他不是看客。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弯下身子，朝着李兴的腹部狠狠撞过去，他虽然长得瘦弱，但到底是个成年男性，这种牟足了劲儿的碰撞，足够把李兴撞翻。
他也被撞蒙了。
忍住疼，下意识去看李兴，大概是太紧张，他居然什么都看不清，耳边是桌子碎裂倒下的声音，有烟尘扬起来。直到手腕上一凉，他才回过神。
是吴染染抓着他的手腕，正低声说：“跑。”
她的发音含糊不清，头也一直低着看地面，但却一直重复：“跑。”
这个指令让他醍醐灌顶，对，跑，给江祈年打电话，找帮手。
他擦掉鼻子下的血，略矮下身子，端着吴染染的肩膀手臂，两个人相携往外跑。
他觉得这一幕一定很滑稽，身后是刚爬起来的壮汉，他们这两个老弱病残团结一心。
吴染染的狐尾挡在他们身后，她说：“这一层监控都被我弄坏了，再下一层，我就得收起狐尾了……”
白凡万般不愿意，但仍旧说：“好。”
他们钻进走廊侧边的消防通道，顺着楼梯下逃，周遭黑黢黢的，能让他们稍微被掩护一下，也是这会儿，白凡从兜里掏出上午新买的手机，他顾不了那么多，迅速输入了江祈年的号码，拨通。
那头很快接通。
白凡觉得江祈年的声音此刻如仙乐一样好听。
他哭诉道：“喂？江哥！七岭镇，出人命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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