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两条路，你自己选
3、两条路，你自己选
七日后。
子夜时分，辛宁起身往李小小的屋里看了一眼，见李老汉伏在床边睡熟了才关好了房门来到后院。
“出来吧！”她在后院的木凳上坐下对着空气说了句，顷刻间便有一身着黑白相间官差样服饰的人出现在眼前。
此人站定后抬手行了个礼，道：“好久不见了姑姑，不知您在这附近。”
辛宁也没时间和他寒暄，眼睛瞟了眼屋内，问：“来收她的？”
“是。”
“她还有多久？”
“一日。”
“她爹呢？”辛宁又问。
“姑姑稍等，容我查查。”那人掏出身上的生死簿查阅，回说：“此人倒是个长命的，还有二十二年阳寿。”
辛宁听闻挑了挑眉，心中粗算了一下，李老汉如今已经四十有六，再过二十二年岂不是能活到近七十岁？
“说起来这李老汉也确实是个可怜人，从小家中便很拮据，年过三十了也没钱娶亲。后来遇到了逃难到这里的刘氏，好心打救给了她碗饭吃，刘氏也是孤身一人便留了下来。二人又一起生活了五年，在李老汉四十岁时候才有了这个女儿，可不过一家人在一起不过过了两年的好日子，妻子就病逝了。只留下这个女儿相依为命，如今女儿活到了六岁阳寿也尽了。”
辛宁嘴里哼了一声，嘀咕道：“丧妻，再丧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呀，只怕余生也不过是浑浑噩噩地度日罢了。”
“你帮我个忙。”
小九听了辛宁的计划连忙摆手道：“这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辛宁反问，她看了小九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差事哪有那么严格？每年要死的人成千上万，谁有功夫挨个核查？而且这两个人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平头百姓，谁会管他们能活多几年少活几年？”
“姑姑说得是，他们多几年少几年阳寿是不打紧，可篡改生死簿可是大罪，我担不起啊！”
“你说自己担不起，担不起什么啊？就算被发现了，又能如何？你以为阎王那老头儿真的傻，你们私底下的行事他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罢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懒得管。不然把你们都法办了谁来干活？他自己满街收人去？”
“再说，篡改生死簿虽是大罪，但没人知道不就行了？你当差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没见过？私下把阳寿拿来买卖的阴差比比皆是，而我只是让你把李老汉的阳寿分给他女儿一半儿，既不占他人的阳寿，也不图钱图利，还是能成就人的好事，有何不可？”
见小九的脸上有所松动，辛宁继续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是日日闲得没事做到处散德行，不会经常对你开口，今日这事碰上了也是机缘巧合。你我相识也有两百余年，我可求过你什么事啊？倒是你，和我处好关系，有什么好处你不知道吗？”
听见辛宁这样说，小九赶忙单膝下跪抱拳行礼道：“小九蒙姑姑抬爱不敢再求好处，姑姑切莫这样臊我。姑姑说得都有道理，就全按姑姑说得办。”
“好。待我再找个人来帮忙，你跟着我一会儿进去的时候莫要现身。”
“是。”
辛宁从袖中掏出一张灵符在手中点燃，不久便有个黄衣女子现身了。
这黄衣女子身段窈窕，面貌甚美，说是神鱼落雁、倾国倾城也不过分。美人脸上尽是倦容，嘴里对着辛宁嗔了句：“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辛宁也没时间和她寒暄，简单的说明了找她来的缘由，便要带着人进屋。
只见黄衣女子皱了皱道：“就是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没事也不会找我。但这么点儿小事儿用得着折腾我一趟吗？我好歹也是堂堂鼬族五公主，你找我来就为了现个身出个名头，那你自己现身不就行了？”
“我现身有什么用，我又不需要信徒，也不用香火供奉。让你黄滢滢这个公主殿下在这个乡间破屋里面现身是委屈你了，但你是为了帮我的忙，咱们的关系让你帮个忙你还要跟我计较吗？再说，你也能多个信徒不也是好事儿吗？”
黄滢滢翻了个白眼，“哼，我缺他这么个干巴老头的供奉吗？”
“缺，自是不缺的，但供奉你们黄仙的一般不都是些乡绅、官吏，为的不是求升官就是求发财，这都是有所图；但这个老头是会把你当救命恩人供奉的，心里只有感恩，这和那些人能一样吗？你有了这样的信徒到时候在涂山远林那个家伙面前不也有面子吗？”
“说得倒也是。”黄滢滢垂目道，想到涂山远林心里突然又不平静起来。“哎呀，行了行了，帮你就是了。还不是你自己想做善事又口硬心软，我不拆穿你也算了！快带我去，赶紧了结了这破事儿我好回去睡觉！”
辛宁叫醒了李老汉把他叫到外室，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以李小小的情况看来是撑不久了，让他早做决定。
“要么你冒风险继续等你那恩人带神药回来，到时候能彻底治好你闺女，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只是经极山路途遥远续魂草也难寻，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他回来；要么我帮你找黄仙帮忙把你的阳寿转给你女儿，也能保证她至少再活上二十年，不过这是用你的命救她的命，你要死她才能活。”
“两条路，你自己选。”
辛宁把命运交到李老汉自己的手里，让他来做这个选择。
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说穿了李老汉要怎么选跟她根本没关系。他如果选择让她来帮忙她自然是会帮到底，既然决定出手就没有帮一半儿留一半的道理；但如果他选择继续等黎焱更好，她连个人情都不用搭了，倒是可惜了黎焱那十年的修为。
李老汉决定地倒是比辛宁预计快得多，他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扑通一声跪在辛宁面前道：“请仙上救小女性命啊！如果能救她，别说是我的命了，我的心肝脾肺仙上尽管拿去啊！”
“别说这么吓人，我要你心肝脾肺有什么用？这么说你是愿意用你的命救你女儿的命了？”
“愿意啊！只要能救她，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啊！只是小女只有六岁，等我去了，还求仙上再发发慈悲给她找个好人家，莫要让她再吃苦了！我也知道小女命苦，也不求她能享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她能找到个善心的人家给她吃饱穿暖不要对她打骂我就心满意足了！”李老汉嘴里边求着边给辛宁磕着头，额头上好不容易长好些的伤口又立刻渗了血。
在一旁没现身的小九皱着眉纳闷着，这怎么跟刚才说得不一样，刚刚姑姑明明是说要把李老汉剩下的阳寿分一半给她女儿，怎么现在倒说要他用自己的命来换女儿的命？
黄滢滢脸上却是挂着些坏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心想这丫头还是那么贪玩儿，非要来这么一出测验人心的把戏，看把那老头儿吓的，何必？
看聊得差不多了，黄滢滢知道是她该现身的时候了。尽管她长得貌若天仙，可她救这样凭空突然的出现在一个凡人面前也是足够吓人的，好在这几日李老汉经历得多了才没被吓晕过去。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全按着辛宁的安排，黄滢滢担着名头，小九负责改了两人的阳寿，把李老汉剩余的二十二年阳寿分了十一年给李小小。这样一来，李老汉至少能看着女儿长大成人，活到十六七岁；而他也不用在女儿死后苟活于世，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再说，日子还长，谁知道这十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他们还有机会遇到什么些奇人异士能再救他们呢？
看着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的李小小，李老汉老泪纵横地对着辛宁和黄滢滢千恩万谢，发誓今后都要在家中供奉一个长生牌位，恩情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辛宁懒得听他念叨，只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日后不可再拜天山的神仙，尤其是那个赤纬星君。
李老汉对于恩人的要求自然是马上答应下来，并承诺李家的人以后都只供奉黄仙，更不会再踏入赤纬庙一步。
辛宁一笑，“这就行了。”
等经极宫那个小子回来，应该气死了吧？
也不一定，谁说他一定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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