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殿里没了声响,德乐站在离屏风不远处,只恨自己没早点打断皇后的话。
时月影撩了下眼皮,见元景行正垂眸看他,眸色幽深,大概是听了她的话正反思自己的错处?
元景行右唇角微扬,轻嗤了声,笑意稍纵即逝。
恩,他应该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时月影心想。转身去拿起矮柜上的玉佩,往皇帝腰间系去。
可下一瞬,她的手腕就被捏住了,整个人被提到皇帝面前,四目相对,男人眼里邪火流窜。
德乐听见了这动静,真怕元景行掐死小皇后,虽然皇后本就是奸臣余孽,死有余辜,但这会坏皇帝名声!
“陛下息怒啊!”
“滚!”元景行朝着外头怒斥了一声。
德乐连滚带爬地逃寝殿内室。
时月影眨眨眼,她觉着自己没说错话呀,把宫女叫上龙塌扇风,与宫女在屏风后头这般亲密,可不就引得宫女误会了么?
元景行朝着她倾身过来,下颚紧绷,一双怒眸能喷出火来。
时月影纤纤玉指间还挂着他那块碧绿通透的玉佩呢,在他们之间晃啊晃的。
“时、月、影、”元景行夺下玉佩,捏在手里。向来话多到能连着训斥她几个时辰并且话不重样的男人,这会儿只咬牙切齿,她的名字以及她这个人仿佛已经被他在唇齿间磨了个稀碎。
等时月影回过神,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已经被捏成了碎块这力道仿佛他掌心里捏碎的不是玉佩而是她的脖颈。
元景行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玉佩碎片落了满地,还未等时月影回过魂,皇帝怒气冲冲到底走出屏风,在宫人的跟随下离开了寝殿。
可是她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呀。
时月影回到寝殿后还琢磨着这个问题呢,不管了先补眠,困倦得很,横竖皇帝厌恶她不是一日两日了。
回未央宫后,她伏在凤榻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时月影辗转醒来,中午的热气已经消散了,天外朝霞一片黯然橙黄之色,宫人们立在殿外廊下不敢扰她清梦。
时月影摘下盖在小腹上的薄毯,拧了拧眼睛,望着寝殿四周琳琅满目的珍贵摆设,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此时此刻,娘亲和爹爹在家里做什么?哥哥们又在做什么?
***
转眼到了皇室中秋家宴,元景行允许她在这种大小宫宴上露面,却严令禁止她与宫外任何人说话。
宫宴当夜,未央宫里的宫女正忙着为皇后梳洗穿戴,缂丝牡丹屏风之后,白霜趁着其他宫人去取衣裳的间隙,一边为皇后宽衣,一边带来消息,“今夜晋王妃出席宫宴。”
“真的?!”时月影欢喜极了。晋王是皇帝的弟弟,而晋王妃是她的表姐,当年时家鼎盛之时,表姐借着时家这股东风一跃成了身份尊贵的晋王妃,时家破败之后再没了往来,尤其新帝登基,晋王妃也深居简出不再出席宫宴。
倘若今夜能与晋王妃说上话,那么或许能知晓家人的近况!
“快替我穿衣!”时月影顿时雀跃起来。
宫人捧了来了一袭绛红色绣飞鹤长裙,绣房这三个月来特地为皇后赶制的,用了现下皇城最时兴的剪裁。
齐胸的襦裙领口更低些,价值不菲的衣料上缀着珍珠水晶,腰腹间收的甚紧,时月影这两年身形愈发婀娜玲珑,穿上之后真真赏心悦目。
这些年中原太平,民风开放,百姓尚美,无论男女皆簪花抹粉,民间容颜俊美的男女皆有一众追随者为之疯狂。
“皇后呢?”
元景行推开殿门,一路闯进来。因是皇室家宴,他着了身玄色暗龙纹云锦长袍,显得身姿颀长挺拔。
白霜为时月影系完腰封上的玉扣,慌忙退到一边行礼。
元景行堂而皇之地步入屏风。
“给陛下请安。”时月影低眉顺眼极了,自从那夜宫女爬龙塌之事之后,皇帝一直看她不顺眼。
元景行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蹙眉,转而看向立在边上宫婢,“这就是你们为皇后挑选的衣裳?”
婢女不敢言语。
“出去。”皇帝命令道。
时月影也觉得这身裙裳不太端庄,“臣妾亲自去选”
脚步还未动,便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扯回了屏风。
元景行不许她走,“你还胆敢说朕放浪形骸,魅惑旁人,你自己呢?”他压低声音训斥道。
这人小心眼,还记得那夜她对白霜的私房话呢!
时月影一手遮住那惑人的沟壑,小声替自己叫屈,“其实就时兴这样式,贵妃、贤妃、吉祥二嫔、芙蓉二美人皆都这么穿。怎么别人就成,臣妾就不成了?”
她企图和皇帝讲道理。
“朕就是不准你这么穿!”可是元景行完全不讲道理,一句话霸道地驳她。偏偏垂眸盯着,视线仿佛黏在她胸前了。
这句话到了她耳朵里,意思是说:就欺负你一个了,你能奈我如何?
“臣妾去换了便是,陛下不要生气。”
讲道理一如既往地讲不通,时月影伏低做小,她怕皇帝发怒不许她去宴上,那唯一得到家人消息的希望也破灭了。
皇帝骤然离开,时月影立在屏风边上,诧异地看着元景行走到她的衣柜前,从中挑了一袭茶白色缀珍珠软烟罗裙丢给她,“换上这件。”
“那臣妾唤白霜进殿、”
“你自己换。”元景神色肃然,盯着她仿佛盯着什么弑母仇人。
“那请陛下回避,臣妾、”
元景行打断道,“当着朕的面换。”
解腰间玉扣的动作停了下来,时月影心头微颤,他怎么了呀?今夜并非初一。
“你若不换,今夜我们谁都不要去中秋宫宴了。”
明明是如此下作的几句话,他的语气生硬,没有半点轻佻。
他经常这样喜怒无常,时月影说服自己,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在他面前换个衣裳也没什么,她微微侧身,解开腰封上的玉扣。
丝滑的绛色衣裙坠落地上,虽然垂眸不去看他,可她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凝视在她的雪背上。
华丽的衣裳褪尽,上半身只余一层抱腹,下身则是薄薄的衬裙。
伸手去取矮柜上的茶白色软烟罗裙。一只手掌却比她更快按住了裙子,“将小衣也换了。”
时月影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她转过身,直面元景行,“就因为那些话,你要羞辱我至此么?”
“羞辱?朕是你的夫君。”他从身侧木柜上揪起一件白色雪锻抱腹小衣,塞到她怀里。
时月影不明白身上这件粉霞色抱腹与衬裙怎么就碍他眼了!
寝殿的轩窗半阖着,经过冰块而变凉的风丝毫吹不进缂丝屏风,僵持这片刻,时月影额头上已经冒出薄汗,再拖下去,中秋宫宴就要误了时辰了。
时月影转过身去,反手解系在后腰处的结。可这抱腹的结仿佛也故意要跟她作对,越是恼火,动作越是急切,系得也就越紧。
偏偏是在元景行面前丢脸!时月影放弃解开,想离开屏风去寻剪子来。
正当此时,背后有一双手扯住抱腹的结,“别动、”
时月影捏紧掌心,有眼角余光看向身后之人,瞥见他的玄色衣袍的一角,垂首几乎贴上她的背,他那双修长的双手正不容抗拒地解着她的抱腹。
那一层薄锦垂落,背后的双手并未停下,一路蜿蜒向下去落到衬裙带子上,如同每个月月初那一夜。
“陛下在做什么?”她气若游丝问道,动了动身子企图挣脱。
意识到她的反抗,一个并不算重的力道骤然将她朝墙摁过去。时月影整个人被迫贴在墙上的那幅婀娜美人图上。
骤然心慌意乱,这样下去他们谁也去不了宴会了。
“今日是十五,不是初一。”时月影轻声道。
“朕知道!朕数着日子呢!不用你提醒!”皇帝切齿,御书房桌上有本泥金纸日历,他每日都亲自撕日历!
时月影慌忙转过身,挣脱束缚,身前的抱腹将落不脱,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身前这唯一一层遮羞的布。
背后胡作非为的男人毫无一丝失去理智的羞耻,并且堂而皇之地她窘迫的模样收入眼底。
“元景行,不许你看。”时月影被惹急了。他进殿时,她还好好穿着衣裳,现在怎么这样算什么呢?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从小脾气温和,即使发怒时也很难叫人感知到急躁的怒意,这样的训斥比不过比撒娇声音更大些罢了。
“朕不是想看你。宴会时间将至,你穿衣裳太慢了。”皇帝理直气壮地,并无一丝一毫的羞愧。眼神不动地凝视在她身上,像是贪婪地意图多看一眼。
时月影的脸发烫了,“陛下这是在戏弄臣妾,你将臣妾当什么了?”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秦楼楚馆里。
“当然是把你当成朕的皇后!”
她依旧将脱下的那一层抱腹搂在怀里,背对着他。
“还想不想去宴上了?”元景行从木柜上揪起一件新的绸缎小衣,“听闻今夜晋王妃也入了宫,你就不想见见她?”
一条手臂自背后环过来,怀里那件换下来的粉霞色抱腹被一点一点抽离。
在自小的教育之中,这等贴身的衣物不能被男人瞧见,更别论触碰。现在他、他竟然为她亲手更换。
时月影咬着唇隐忍着。背后的男人干脆利落,已经为她穿上新的抱腹,到了系腰后细带的步骤。
力道不轻,时月影被勒得不自禁闷哼一声。
嘶啦--
绸缎带子断在了男人掌心。
“绣房的人是不想活了么?这带子不牢!”元景行恨恨道。
时月影委委屈屈地,“明明是你力道太重,衣带都勒疼我了。”
破碎的带子被粗鲁地扔到地上。
统共三件白色抱腹,一件落地上,一件断了带子,紫檀木矮柜上只最后一件了。
时月影忽略元景行那要吃人的目光,颤颤悠悠地拿起最后一件幸存的白色抱腹。
元景行抿着唇不语,视线却落到了她的后腰,那处出现了两道淡淡的红痕。
怕他兴致来了又要为她穿戴,时月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换上了他挑选的莹白色缀珍珠长裙。
正要出去唤宫女进来为她梳妆,立在身后的男人攥住了她手臂,“到了宴上,跟在朕身边,不许同晋王妃说话,也不许派宫人传话。听见没有?”
“臣妾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陛下说了不下百遍!”时月影仰着头,眸光晶莹,嘟着唇嫌他话多。
“你听是听见了,可朕的话你总不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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